雲汐他本來是來孟峰要接靈霜回家的,卻不想在剛踏進孟峰的時候,便看到天際裡異常璀璨的煙火。他並不熟識這樣的法術,也只當是誰放了的焰火,或是在修煉什麼樣的仙術。
他下了雲頭,並沒有看到誰出來迎接他,甚至連個本是應該在這裡接應客人的小道士也沒有一個。
他微有些納悶,才走了幾步,就看見靈淮急急的駕着雲頭向後山去了。
“靈淮師兄。”
雲汐叫了一聲,竟見靈淮強忍着已經紅了的眼圈,滿目赤紅的像是要與人拼命一般的模樣。
“出了什麼事?”
靈淮不敢確認,也不願意確認,重重的看了一眼雲汐後,咬了咬牙。
“你跟我來。”
雲汐不解,見靈淮已然駕起了雲,他便也踩了一朵雲彩,跟在靈淮的後面。
當他們快到崖頂的時候,在寒潭之上,見到了水無憂還有云澤。
“師父。”
“大哥。”
雲汐竟見自己大哥眼裡含着悲色,看着他,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雲汐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似乎是已經察覺到了,靈霜像是已經出了什麼事。
“靈霜呢?”
他簡單的問了一句,只不過是爲了求證他心中的疑惑,這時候他們四人也已經到了孟峰後山的懸崖之處。
“是靈霜師姐?”
“對,就是嫁到了東海龍宮的那個。”
“可是,怎麼會呢,好好的爲什麼要跳崖呢?”
……
幾個小道的話,傳到了雲汐的耳朵裡,他不能相信,搖了搖頭,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按住靈淮的肩。
“剛纔那是靈霜?”
靈淮無法回答他,他也希望那不是自己的師妹。
他手握着玄武劍,走到了崖邊。
等到孟峰之上的很多人都趕到懸崖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看到在懸崖的邊上,一截已經碎了的玉環。
“怎麼回事?”
靈淮手中緊緊的握着玄武劍,飄身便要往下面探去。
“我去吧。”
庚桑子輕描淡寫的說,然後便伸手攔住了大師兄還有剛剛趕到的二師兄兩個人已經走上前,想要阻攔他的身影。
“師父,我也和你下去。”
庚桑子這時候已經也站到了崖邊,他俯身拾起了碎了半斷的玉環,微微的一愣,因爲,在玉環的內壁赫然有洛陽王府的幾個小篆的字跡,這是拿殷紅色的硃砂作底的描金。
他看向靈淮,靈淮看清楚師父手裡的東西,腦子裡瞬間有些空白,師妹與靈淵曾經的兩小無猜,竟沒有想到釀成了今天的禍事!
庚桑子的眉峰微聚。
“還請二位師兄守好了上面,莫讓魔界裡的人趁機作祟。”
庚桑子和兩個師兄說了一句後,才動手撤去了崖底的伏魔陣。庚桑子的手裡沒有持着劍,僅是淡色的掃了掃暗黑色的崖底,一對青鸞早在等在了他的身旁,飄身站在青鸞的背上,他手指了指方向,青鸞長長的嘶鳴了一聲,便向着孟峰下的崖底飛了過去。
雲汐,靈淮還有云澤三人踩着雲頭也跟着庚桑子飄然向下。
這孟峰的崖底因爲先年並未設下仙障,所以,裡面長着一些凡間看不到的巨大植株,後來,魔界幾次想要從這裡偷襲上孟峰,卻都被擊退,一些異獸落在了下面,還有一些魔界的妖怪被後來設下的仙障也都困在了這裡。
此時間,竟看到了頭頂上的天光,自是一個個越越欲試的想要逃出昇天,可是還未等他們有所動作之時,竟見一隻巨大的如同鯤鵬般扶搖九萬里似的一隻大鳥已經張開了翅膀,蓋住了崖頂的半天的邊際。
有不怕死的才飄了上去,就嚇得又退了回去。
這孟峰之底的妖孽有大半是被庚桑子或是收服,或是打散了妖力,投於此間,苟延殘喘。
已經到了孟峰之底,庚桑子坐於青鸞之上,一雙冷眸睨視着在他周糟的鬼魅。卻不見有什麼異狀的樣子。
這時靈淮腳踏着玄武劍,穩穩的站在了庚桑子的身邊。
他看了看這些被囚於孟峰懸崖下面的妖孽,冷聲的問。
“剛纔,可有什麼人落下來過?”
“沒有,上面有仙障,縱使是落也被燒了三魂七魄,哪裡還能落到這裡,我們俱都沒有看見。”
巨大的泥澤裡,幾雙枯藤一樣的手臂伸了出來,然後又有一些枯瘦的只剩下骨頭的鬼怪也緩緩的從沼澤裡浮了上來。
“是啊,我們什麼也沒有看見。”
庚桑子穩穩的站在那裡,這時候有幾個想要趁機爬上去的妖孽,俱都被手持起玄武的靈淮一劍刺穿了元靈。
見靈淮面帶煞氣,其餘的妖孽便不敢再動彈,更是有一些已經開始瑟瑟的發抖。
四個人分了四個方向,各自順着一個方向找了下去。
孟峰山後的這一種懸崖中間一處巨大的沼澤,東面是火山,南面是冰川,西面是參天的叢林,而北面是一處極是灼熱的沙漠。這些並不是幻像,只是千萬年前神魔一役後,各自有一處是神物所留下的印記,至此才成了如今這樣的模樣。
直找了半天,四個人幾乎把每一處都找遍了,也沒有見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或是靈霜的遺物。
“師父,難道孟峰之上真的出了妖孽,還是有魔界的人在作祟?”
靈淮原本並不願意相信,只是,他們把孟峰山崖的下面已經找了一遍,竟然是什麼也沒有找到,所以,他已經不得不開始懷疑這孟峰之上真的有魔界之人在作祟。
他也不會相信,靈霜真的會因爲靈淵之事,而自絕於此。
“回去再說。”
庚桑子眼望着他身下的那片暗色的沼澤,面上並未動什麼聲色,只是微微的皺着眉峰,整理着自己的思緒,他總是有種感覺像是有什麼事情,輕易的從他的思緒裡滑過去,可是,他偏又抓不住。
四人一無所獲的回到了平臺之上,孟峰之上已經沒了閒雜的人等,只有庚桑子的大師兄還有二師兄還在。
“可是尋獲到了什麼?”
庚桑子若有所思的又看向了自己眼前的這片斷崖。
“沒有。”
在這一片斷崖之下,他的徒弟以焚魂之法燒盡了自己的三魂七魄,他並非鐵石心腸,心中的溝壑又乞是別人能夠明白和知曉的。
靈霜性情一向是溫
婉,能讓她有如此之決絕之勢,她又是在想告訴自己什麼?
庚桑子的面目裡仍是沉寂如水,沒有誰能夠從他的臉上窺探出什麼,在如若以往般的低沉的眸裡,波動着凜冽的寒意。
因爲心存顧慮,所以,他並未將自己心中所想,全部都說出,只是暗壓着他自己的情緒的起伏,淡淡的擡眸看向已經面露悲意的雲汐。
“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站在一旁的雲澤見雲汐面色極是難看,擡步上前,即使他明知道這時候勸什麼也都沒有用處,還是手搭在了雲汐的背上,輕輕的按壓用力。
“我送你回去。”
庚桑子並未多言,只是命自己的徒弟靈淮把他們二人送到了孟峰之下。
然後,又吩咐靈淮去了清月真人所居的摘星樓裡取來了教內的鎮教之寶-凝魂燈。
“師父,我回來了。”
靈淮再回到這片崖邊的時候,庚桑子仍是像往常他常常做的那般,負手而立。神色間竟是看不出來分別的恬淡,疏離。
靈淮將凝魂燈交到了師父的手裡,心下困惑,他是親眼見到靈霜燃了三魂,這凝魂燈縱然是仙界至寶,可是還有效用嗎?
“靈淮,你替我守陣,從此時起,任何人等都不許上到孟峰之上,下面的事情我都交待給你大師伯了,你也不必下去,另外,看住了無憂,守在她的身邊,要寸步不離,明白嗎?”
“是,師父。”
靈淮雖然不知庚桑子要做什麼,可是,他在庚桑子極是平靜的語調裡,還是聽出來了師父隱忍着的怒氣還有傷心。
等到靈淮也走了以後,庚桑子緩緩的伸手入了袖內,拿出乾坤袋子後,執在手裡,沉吟了半刻,才掀起了他的長袍,盤膝而坐。
他先是從乾坤袋子裡將三公子拎了出來。
三公子被庚桑子關在乾坤袋子裡已經有些日子了,本是以爲,庚桑子是要放它出去,所以,也只是倦着身子,就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只等着落地。
可是,他眼前忽然寒光一閃,眉心之處,竟是被庚桑子割了一刀,三公子睜開一雙獸眼,眼見着自己的幾滴鮮血附在利刃之上。
眸色轉厲,三公子纔要動作,卻又被庚桑子束進了乾坤袋子裡。
庚桑子看着劍刃之上的幾滴靈血,竟與他所料的分毫不差。
手持青峰,在虛空中結下了先天八卦,然後又將聚魂燈,放在了身前的崖頂平臺的地上。
將三公子的七滴靈血滴落在燈芯之上,又以法術點燃了燈芯。
驅念仙力,直達到了天靈之際,庚桑子任由一股撕裂般的絞痛在他的頭頂盤旋。
口中穩聲唸了一句。
“靈霜。”
結魂之法,他也並未使過,剛纔的一幕他已經心內明知,靈霜是燃了自己的三魂,只是人之靈魄原本就是至潔至純,如果以平常之法,縱使是如他一般有着龐大的法力,也是難以聚齊,可是,如果有了天下之靈的三公子的血,那麼,應該是可以事半功倍,只是此法雖是有結魂補魄之效,但是對施法者的反噬極烈,畢竟人的三魂七魄乃是天地之靈氣所結而成,如是這般的逆天而行,又怎麼能會有人全身而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