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腳步越來越快了,風,變得越來越冷。從未關起來的窗戶吹進來的風,讓牀上昏睡着的人眉頭皺了一下。
李珍妮起身走過去把窗戶關起來,回過頭看向牀上的那個人。這個人還會怕冷?
如果一個人的心是冷的話,那他應該不會怕冷纔對?而這個人…可能,他的心是…熱的…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李珍妮的念頭裡,李珍妮迅速的搖頭,不可能的,這個人從內心到外表都已經被冰封在寒冰中了。一絲絲的溫度都不可能存在,剛剛蹙眉,應該是因爲身體不舒服造成的吧。
‘砰!’門被撞開來了,李珍妮擡起頭看向來人。
來人把黑色的大衣脫下來,放到了一邊,徑直的走到了牀邊。寒冷的雙眸,佈滿了擔憂:“少爺這是怎麼回事?”
冰冷的聲音,帶着質疑。
李珍妮雙手一攤,“我真的不知道,我一來他就這樣了。”
廖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拿出手機,嘟嘟嘟的按了幾個數字,很快對方就接通了:“讓Jaydoctor迅速來茉石山莊!”
電話打完了,廖叔陰狠的目光投向李珍妮:“這裡沒你的事情了,你可以出去了。”
李珍妮心裡暗罵了一句:‘怎麼說人也是我救的,一句感謝的話都不說,還下起了逐客令。哼,什麼樣的主子有什麼樣的奴才。’
這也是在心裡想想,若是說出口的話,說不定等待着她的就是一顆冰冷的子彈了。漠然的瞅了一眼牀上的人,李珍妮冷哼一聲,轉身打算離開。
走到門口,李珍妮又轉過身:“我去找過南離歌了?她不在房裡,你知道……”
不等李珍妮說完,廖叔冷喝着:“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
李珍妮呆愣了一下,廖叔好像有什麼事情在瞞着他們。剛剛她從南離歌房間出來,發現南離歌並不在房間裡,牀上的被子還整齊的擺放在那裡,衣物什麼的也全都好好的放在那了。那南離歌究竟去了哪裡?
想着,李珍妮擡起頭,正好看到廖叔幫簡冷祁把被子蓋好。廖叔對簡冷祁還真是好啊,不知道的還以爲簡冷祁是他的孩子呢。
把手放在簡冷祁的額頭上,發現簡冷祁額頭的溫度非常的高。臉色也燒得通紅,眉頭緊皺着,好像特別的難受。廖叔心疼的看着牀上的人,內心不停的責怪着自己。簡冷祁是他一手帶大的,就像是他的親生兒子一樣,看到自己的孩子這樣,他怎麼能不心疼呢?
想起小時候那個喜歡叫自己叔叔,喜歡像他要糖果吃的純真孩子,已經不可能在出現了,廖叔就非常的恨。那個時候的簡冷祁是多麼乖巧可愛的孩子呀,可是現在……
門口站着的人影讓廖叔感到非常的礙眼,帶着冷劍一樣的目光轉向門口:“你怎麼還沒走?出去!”
李珍妮被嚇到,連忙打開門跑出去。站在樓梯口,李珍妮捂着自己的胸口。剛剛廖叔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樣,那麼的恐怖。真的很難想象一個人能有那種眼神,這個廖叔當真是可怕。
走到樓下,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推開門走了進來。男人大概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黑絲的短髮乾淨利落,一身潔白的醫生大白褂,手上帶着醫學專用的想起手套。他的肩膀
上,揹着一個醫藥箱。
這個人,應該就是廖叔口中的Jaydoctor了。真沒想到,這個傑是個這麼年輕帥氣的男人。
傑擡頭看到盯着自己望的李珍妮,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從她身邊走過。
李珍妮實在無語,爲什麼這些人全都這麼冷呢?人家簡明翰冷雖冷,至少還能有點表情,他們這些人一天到晚的只知道板着一張臉,就好像別人欠了他們不少錢似的。
房間裡陰冷的感覺讓李珍妮感到非常的難受,李珍妮乾脆走出了別墅。重新坐到花園裡,李珍妮把視線轉移到了一邊開始枯敗的花上。
美麗,終究還是會凋謝的。人的一生註定要風雨飄搖,從她愛上簡明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頭了。
碧水藍天,白雲飄飛。帶着灰色色彩的太陽,高高的掛在空中,有氣無力的散發着自己那微弱的光芒。秋天的太陽,沒了夏日的那般灼熱。
兩邊盛開着的紅色薔薇,匍匐在旁邊的樹上,紅色的花朵映徹着那枯木。綠色的樹葉早已經泛黃,從樹枝上飄落在地上。地上,綠色的樹葉、橘黃的樹葉,還有一些薔薇的花瓣。幾種色彩混雜在一起,襯出了秋天該有的色彩。
本來應該有僕人打掃的地方,此刻卻髒亂的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地方。而讓這裡變成這樣,只過了一個短短的夜晚。
如果讓簡冷祁看到這裡的景象這麼的殘破,不知道他那一張撲克臉會變成什麼樣子,相信,一定會很慘的吧。想到這裡,李珍妮把目光放到了樓上的那個房間。
房間內,廖叔站在一邊,看着傑給簡冷祁檢查身體。傑上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
“傑,少爺怎麼樣?”廖叔忍不住的問了起來。
傑皺着的眉頭鬆了開來,察覺到他手指動了一下。傑站起來,對廖叔說到:“少爺只是有點貧血,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廖叔一顆懸着的心,在聽到傑這麼說,總算是放下來了。關在那裡,對少爺的身體不好,還是換個別的地方吧。
“你先在這裡照顧少爺,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是,廖叔慢走!”
傑過去把門關起來,又反鎖上,鬆了口氣。“少爺,廖叔已經走了,您不必再裝下去了。”
牀上的人手指動了一下,慢慢坐起來,揉着自己的頭:“廖叔沒有懷疑什麼吧?”
傑搖搖頭,“您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廖叔他們這件事?這畢竟關係到您的性命,少爺,現在還是快點回國吧。再在這裡呆下去,我怕……”
簡冷祁陰着一張臉,手放到了自己胸口:“現在還不到時候,等到了一定的時間,就算我不想說,他們也會知道的。傑,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幫我好好的隱藏起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等我把想做的事情做完,我自然就會回去了。”
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解決,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回國呢?簡明翰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簡家本家也還有很多事情,如果想要簡明翰……必須這麼做。
哪怕到時候,搭上自己的性命……
少爺一旦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傑明白,少爺要做的事情。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他現在唯
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能讓少爺多活一刻就是一刻。
簡冷祁想要下牀,奈何胸口的疼痛讓他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傑,我這裡的藥沒有了,過兩天再幫我開一點。”
傑微微點頭,少爺的身體已經經不起這樣的疲勞。這次是因爲肺部缺氧,導致暫時性休克。然而誰都不知道,下一次少爺休克的時候,還能不能再…醒過來。
傑擔憂的看着他,他跟簡冷祁不僅僅是主人和奴僕的關係,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好朋友。
當年,如果不是少爺救下了即將要被父母賣掉的他,說不定他現在早就已經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流浪了。少爺給了他第二次重生的機會,是他讓自己有了現在這樣的身份和地位。傑,這個名字,也是少爺曾經賜給他的。
他異常的珍惜這個名字,因爲這個名字不僅代表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他活在這個世上的證據。
察覺到傑的目光,簡冷祁看過去,好看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來:“傑,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傑搖頭,因爲他知道就算自己說了,少爺也不會聽自己的。
或許,簡明翰不知道現在的簡家是什麼樣子。現在的簡家早就已經不是以前那樣輝煌、光彩奪目,現在的本家,已經不再屬於簡家,而是慕容家了。
自從那個女人入住了本家之後,一切就開始慢慢的轉變了。簡冷祁不想讓簡明翰知道,也不會想讓簡明翰因爲本家……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傑,永遠不要質疑我的決策。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我的原因。如果簡明翰真的只是一個有着空名的花瓶,我不會這麼做。
你也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在我死之前,一定要完成這件事。”
簡冷祁不顧身體的疼痛慢慢的從牀上下來,走到窗口,把窗戶打開。冷風吹起他那亞麻色的短髮,灰色的眼中佈滿了愁雲、悲哀、以及,無可奈何。
揹負着簡家整個家族的使命,肩上扛着的不僅僅是跟簡明翰的對決,還有整個簡家作爲賭注。稍微一不小心,他簡冷祁就會從天上摔倒地獄。
地獄,是他不想呆的地方。
驀地,腦海中映出了一個女人的影子。女人長得很美,就好像是仙女一樣。她總是喜歡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她笑起來很好看、很溫暖,就像是一個大太陽一樣,溫暖人心。白皙的臉上,時不時的會沾上少許點水滴,她喜歡水,異常的喜歡,就連她的名字也有一個水字。
可是,那個女人眼中只有一個人。她始終沒有回頭看過自己一眼,小的時候,無論自己做什麼讓她高興的事情,她的眼中都永遠都只有她一個人。
對呀,那個人是她的親生孩子,而自己只是一個養子。她不是他的媽媽,自己也不是她的兒子,她憑什麼要對自己好呢?
曾經的奢望,變成了如今的憤恨。以前的種種,只能留在回憶中。
已經沾滿鮮血的雙手,就算洗上再多遍,也不會再幹淨。女人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迴盪。
“你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
傑站在簡冷祁身後,把手套慢慢的拿下來。
“想再多,只能徒留悔恨,倒不如,遺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