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歸元靜立在浮橋之上，眉宇間露出了一抹難言的憂慮。
一尊蓋代的魔族強者，不論放在哪個年代，對人族而言，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三皇五帝在世尚且不知如何，而今在這個末法時代，人傑凋零，到最後，一旦魔主出關，人族又該何去何從呢？
魂燈不滅，將預示着魔主不死。
即便在這一世不能出關，可是遲早都是個禍害。
“也不知道師尊他老人家能否應付的過來。”
萬歸元悠悠一嘆，不禁想起了玄雲天尊，可是他也說不好那個老傢伙到底能不能壓制住蓋代的魔主。
不過初步估計，應該是不行。
三萬年前他曾經問過自己的師尊與三皇五帝誰強，結果這句話沒把那個老傢伙羞死，差點都要跟他翻臉了。
當時那個老傢伙說了，自己與三皇五帝相比，猶如燕雀比鴻鵠，渺小如滄海一粟，是萬萬不能相提並論的。
萬歸元深知，師尊還是謙虛多一些，畢竟三皇五帝像人族不朽的豐碑，後世之人只有敬畏，無人會與之相比。
不過這也片面的證實，玄雲天尊不是三皇五帝的境界，更加不會是魔主的對手了。
萬歸元預料，當代之中，比玄雲天尊還強大的人估計不會太多了。
如此說來，一旦魔主出關，將會是人族一場無法估計的浩劫。
說不準當年浴血奮戰得到的資源也要拱手相讓了。
人魔兩族，不死不休，魔主出關如何不會爲自己的後人謀求出路呢。
一想到這裡，萬歸元便實在是高興不起來，甚至對火狐狸再說別的已經沒有太大的興趣了。
一旁的趙厲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了萬歸元的心事，他走上前來，小聲嘆了口氣道：“魂燈不滅僅僅代表着不死而已，可是被困無盡歲月，估計修爲已經下降了很多，即便是破關而出，怕也不及巔峰了。”
嗯？
萬歸元眉頭微皺，緩緩的點了點頭，他覺得趙厲說的不無道理。
困在那個傳說中最爲可怕的地方，不死也會扒掉好幾層皮，出來後自然短時間無法恢復到巔峰期了。
對於蓋代強者而言，一旦重傷，想要恢復，遠比尋常人要艱難的多。
但是問題依舊存在，只要那個傢伙一天不死，便永遠都是人族潛在的巨大的威脅。
趙厲說的這些，也不過是多留給人族一些時間罷了。
荒涼的熒惑古地，漆黑的月空中，繁星點點，輝光灑落在赤紅色的土壤上，平添了一抹悲傷。
而在北海之上，海水氾濫，烏黑色的海水像是世間劇毒一樣，沒有半縷月光能照射到這裡。
火狐狸一口氣說出了這麼多的秘密後，緩緩的低下了頭，他沒有一點口乾舌燥的感覺，心裡不知爲何，有些空落落的。
叛族？
他爲魔族，可更是火狐狸一族。
爲了火狐狸一族的未來，出賣魔族的秘密，這能算是叛族嗎？
“城主大人，此事在下認爲應該從長計議，萬不可意氣用事啊。”
趙厲見萬歸元久久不語，似乎看穿了這個白衣少年的心思，他搖着頭勸說道。
魔族重地，隻身前往無異於送死，想要破壞輪迴眼，怕是整個熒惑古地內的人族全部算上，也難有一成勝算。
若是那麼容易，何至於無盡歲月過去，人族一直沒有動作呢？
其實趙厲和萬歸元心知肚明，在人族的最高層，甚至其他種族的高層中，似乎也知道關於輪迴眼的秘密，只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沒有公開罷了。
在魔族都不是絕密的事情，人族的那些絕頂大能者怎麼會不清楚呢。
只不過破壞輪迴眼的代價實在太大了，纔會這麼多年一直都相安無事。
也或許是人族的高層想要一個平穩的過渡期吧，不願意在這個時代變成一個染血的紛亂時代。
可是這一切的理由在萬歸元看來，不過都是推卸責任的懦弱罷了。
和平也好，浴血也罷，活着如何卑微？
忍辱負重可一時，絕不可一世。
近古年間，人族的人才凋零，不單單修爲下降，連魄力都跟着倒退了。
如今人族享受的紅利，不過是當年人族的那些前輩用血與骨換來的罷了。
但是祖先的餘威終有盡時，人族又能裝傻到什麼時候呢？
萬歸元冷冷一笑，他的理念與如今的人族很不同。
他覺得如果在戰場上打不贏的東西，在談判桌上就更不會贏了。
這個道理，不單單他一個人懂，只不過大家都裝作不知道而已。
他，無法去叫醒那些一心裝睡的人了。
“想要破壞輪迴眼，我還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能空手而歸吧。”
萬歸元衝着趙厲輕輕一笑，他眸光微動，一抹殺氣與戰意突然間涌了出來。
不爲別的，便是爲了燭龍部落，爲了小喃喃的父母親人，今天他也要鬧上一鬧，至少也要給那些亡靈一些慰藉。
“你還準備回去嗎？”
隨後萬歸元轉過身，看着一副心事的火狐狸，他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
“求城主大人救我。”
火狐狸噗通一聲又跪在了萬歸元面前，他如今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回頭路了，徹底的背叛了魔族，如果萬歸元不給他指條明路，他怕是很難再這個熒惑古地活下去了。
“你不敢回去？”
萬歸元看着面如死灰般的火狐狸，他也覺得眼下這個問題有點棘手，不給火狐狸找一個好的藉口，估計回去也是一死。
可若是不回到魔族，那萬歸元下的這步棋就等同廢棋一般。
火狐狸只有回到魔族，在未來的時候，才能發揮出他的作用。
否則的話，如此修爲的火狐狸，真的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城主大人，只要我能活命，讓我去哪都行。”
“那你暫時回魔族吧。”
“城主大人，我現在回去一定會被他們察覺，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火狐狸臉色大變，沒有合理的藉口，回去後遭受折磨，還不如死在萬歸元手上呢。
“你就說，蒼穹大陸，有人族到此。”
萬歸元稍稍沉默後，一步踏出，整個人直接踏出浮橋，俯空凝望着烏黑色的水面。
嗡。
手中的殺劍輕輕顫鳴。
嗚。
身上的白衣迎風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