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大軍, 兵分兩路,一路由四皇子領兵,旨在奪取原驪國七郡, 另一路由秦將軍領兵, 從駒留郡出發後借道怡州以便形成包抄之勢。
四皇子在順利奪取兩郡之後, 未做休息, 一鼓作氣又佔一郡, 直打到重嶺郡方好生整營安頓。驪國本就多山,重嶺郡更是山嶺遍佈、道路崎嶇,想要像之前三郡那般好打是不可能了, 東祺太后雖不夠聰明,手下人才多少還是有些, 也知道在這重嶺郡中險要之處布兵設防。
營帳紮在一片峻嶺入口側邊高地, 可攻可守。安營完畢, 先後派了兩撥探子前去查探前方情況,起初派去的探子回來後稟告說, 前方山道險要處皆有東祺駐兵,想要徑直衝過去必定損失慘重。於是四皇子下令整兵,派人摸清地形想要藉助兵力優勢迂迴夾擊,準備妥當將要行動之前,又派探子前去查探, 這次帶回來的消息卻是大出意外, 探子回報, 險要處仍有駐兵, 但已不是東祺旗幟。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 答案自己送上門來了。
營中來人,自稱是驪國民衆, 七郡淪陷之後不甘於東祺統治,遂揭竿而起,佔山爲王,長久下來不斷有驪民投奔,竟也形成股不小的勢利,這股勢力在重嶺郡及東部另三郡中皆有不小影響。如今聽說驪國皇帝隨軍親征討伐東祺,欣喜之餘特來投奔,前方道路上東祺駐兵的消失,就是他們送上的見面禮。
在樊陽呆着的時候,我也聽說過東祺佔領的七郡之中有民衆動亂,其中一支自稱抗祺軍的尤爲聲勢浩大,不想就這麼碰上了,還俱是忠勇之輩。
抗祺軍來使三人,並一小隊兵馬。三人進得大帳,一一上前見禮,這三人都是抗祺軍中說得上話的人物,長鬚長衫的那位是智囊軍師陳自仁,另二位分別是排名一、三的軍中頭領廖金和曹三。
聽過三人自陳,方知他們原本都曾擔任過驪國公職,如今組建出的抗祺軍倒頗有些官家軍隊的架勢,軍紀軍規,該有一個都不少。說起曹三這個名字,我還格外有些印象,仔細打量真是當年那人,他見了我一臉興奮激動,若不是被他們軍師暗中拉住還不知道會說些什麼話出來。
來意說完,三人靜待答覆。
白白收支總數上萬人馬的軍隊,四皇子自然願意,連連呼好,我當然也高興,若單憑我偷偷動作,不知道什麼時候纔能有這麼一支軍隊,如今人家打着效忠的旗號上門,不收下我纔是傻子。
於是賓主盡歡,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四皇子歸根結底還是雍州皇子,對於打着驪國旗號的都得防着,抗祺軍收編過來之後未被併入雍州軍中,而是單獨編制,名義上由我號令。我擔心的是,此時四皇子用的着他們對付其餘四郡東祺人,禮遇有加,等用不着的時候必定會想辦法消除了這個心腹大患。
既然到了一個軍營中,想找機會說話就變得簡單多了。陳自仁是個聰明人,那日在帳中見我說話都要瞧四皇子眼色,瞬間就明白了我的處境,所以他會及時拉住曹三,所以他會喬裝了來見我。
“參見陛下”陳自仁低聲道。
“快快請起”忙不迭將他扶起,二人直入主題。
我們碰面的地點挑在了阿璃帳中,說起阿璃這個營帳也是有趣,一般醫士,都是四人或更多人共用一帳,唯獨他以獨家接骨術爲餌誘了醫營長官給他特殊待遇,一人一帳,倒是方便了我。此刻我與陳自仁私談,阿璃知趣避出。
“陛下如今處境,我等略有所聞,今日前來,主要想聽聽陛下如何打算。”
“想我雖爲驪國皇帝,卻處處受制於雍州,要擺脫制擎,唯有暗中積蓄勢力。如今抗祺軍這般投來便是把自己放在了明處,四皇子必定處處防備,一旦七郡攻克必不得善果。若是能保存實力,回到驪國現佔八郡中,再行隱秘組建纔好。”知道我現在的處境還是投奔了來,他們,我信得過。
論計謀,陳自仁比我強,這個事情由他來拿主意該怎麼做似乎更好,聽了我的話,他思考片刻,拱手道:“小臣明白,定當按陛下想法行事。”
於是我將樊陽城西酒樓的接頭暗號告之予他,囑咐事成後若是見不到我便在此處聯繫。
二人談妥,我先行出帳,走出不遠,突聽見阿璃聲音傳來。
“你怎麼又來了!?”阿璃語氣十分不耐。
“林公子莫要如此絕情,在下一心仰慕公子,不遠千里追來,做這誰都不願意做的使臣,其心可昭日月。”這是,怡州使臣周允?
“早知道當年就不該救你,也好省了我如今不得清靜。”
“正是公子大恩,周某無已爲報,只得以身相許。你我皆是形單影隻,一起也好做個伴。”我愕然,這周允看似有禮,骨子裡竟是個無賴潑皮。
“用不着,阿璃已有良配,周大人莫要再做糾纏。”
“在下派人一路打聽,從未聽說過公子已有良配,林公子還是不要欺騙在下的好。”
“你派人盯梢!?”
“非也非也,林公子形蹤不定,如何跟得上,只是公子人才出衆,駐足之處總有人記得些事情罷了。”
“諒你也不敢”說完,腳步急響,竟是往我這邊來,我正想避開卻已經遲了。
“陛下”周允緊跟在阿璃後面,似乎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碰見我,愣了一下。
“恆,你來找我?我們進帳說話,別被這無賴壞了興致。”阿璃換上一臉愉快表情,興沖沖挽了我手臂就走。
“你們……”周允一時間臉色青青白白,怪異的很。
“你給我滾!”阿璃回頭朝他吼了句,再不管他,留他黯淡了神色站在原地,一派傷心。
有些哭笑不得,阿璃肯定是故意的,我這個擋箭牌可是好用得很,他區區怡州使臣跟我搶男人,勝負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