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在拉修恩我遇到了一個使用踢擊術的英格利人。”蘭德斯笑了起來,他收起佩劍,喚出紅門,摸摸索索拿出一對三叉匕首,插在腰間。
踢擊術,是以折劍短劍或是三叉匕首類似的武器爲防守,鎖拿卸除對手的武器,然後以靈活的腿法踢術攻擊對手。人類的腿要比手臂有着更長更有力,踢擊術正是在這種想法發展起來的武技。
正好,蘭德斯現在穿的是一雙相當堅硬厚實的牛皮靴子,這樣的靴子,踢起人來纔夠勁。出於某種考慮,蘭德斯又從倉庫裡取出兩根較短的龍牙,用粒子刀簡單加工了一下,將其固定在靴尖。
“好了,上吧。”
蘭德斯做好準備時,那隊騎士正好趕到,當他們要踏出鎮門時,蘭德斯突然發動了。
他呼的一聲躥了過去,一腳點地,另一腳順勢踢出,正踢中最後一名騎士的馬腹。那匹戰馬吃痛之下人立而起,一蹄子將前一名騎士踢飛出去,順帶的將背上的騎士甩落地面。
蘭德斯默不作聲,一腳快似一腳,一連串眼花繚亂的飛踢過去,轉眼間就踢倒了十數匹戰馬。
馬上的騎士自然不會放任蘭德斯發揮,只是,他們揮出的長劍總是被蘭德斯的三叉匕首架住,而那狡猾的對手往往趁此機會一腳踢出,那尖利的靴尖足以踢破鞍帶,令戰馬腹下重傷血流不止。
騎士們眼中,戰馬便是自己的兄弟,見此慘狀他們便暴怒起來,紛紛下馬掄着劍羣毆蘭德斯。
蘭德斯哈哈大笑,他的動作極快,一雙腿靈活的如同人類的手臂一般,彈收掃擡全無一點生硬,那堅硬的龍牙靴尖即使撞上刀劍也毫無傷痕,相反,偶爾卻能讓對方的劍刃崩缺。
阿莉希雅微微一笑,持劍闖入戰圈。她的細劍與蘭德斯的踢法卻又不同,蘭德斯的踢擊像是鼓點,強勁而有節奏,而阿莉希雅的劍就是風,看起來清揚隨意,卻隨時能化爲致命的烈風。
雲步!蘭德斯腳下一蕩,輕輕越過幾名騎士的全擊,居高臨下將匕首一叉,正卡在長劍尖端不受力的部位,以身體的重量向下一壓,便將數人的武器制住。與此同時,他的雙腿旋風般橫掃出去,踢在數名騎士的頭盔上。
頭盔堅固耐用,但不防震,當頭部受衝擊,人類往往會因此而昏迷。即使強壯如這些德弗洛家族的精銳部隊,也當不住蘭德斯的猛踢。
三下兩下,兩人便打倒砍翻了十數名騎士,一聲呼哨,竟自揚長而去。
“那兩人到底是什麼人!”領隊的貴族怒吼道。
“大人,看那個!”一名騎士指着不遠處躺在沙塵中的一件閃光物事,提醒道。
“這東西……”貴族一看便自大怒,那不起眼的小東西,是一枚印章戒指,印章上,赫然是雅蘇里家族的紋章。
“好像是襲擊者剛纔從空中攻擊的時候從口袋裡掉出來。”一名騎兵連忙道。
剛纔,蘭德斯的旋風踢的確是頭下腳上的,貴族稍稍皺眉,點了點頭:“看起來是雅蘇里家族了,那羣膽小的傢伙以爲聯合了洛蘭遜就可以與我德弗洛家族爲敵了麼。以爲他們的調動能瞞得過誰!這附近,是不是就有一支雅蘇里控制的步兵部隊?”
“是一支步兵大隊。”
“調我們的人來,幹掉他。”
“大人?”
“去做!”貴族大怒道,揚起馬鞭在問話者背上抽了一鞭子。
此時,似乎沒人注意到,一隻長相奇怪的小蟲子緩緩爬出鎮子,順着路邊的草叢遠去了。
“聽到了麼?”
“計劃很順利,我們去雅蘇里那邊幫忙。”
“爲什麼幫他們?”女孩問道。
“誰弱就幫誰,纔打得熱鬧。”蘭德斯大笑。他的肩上,一隻蟲子正振動雙翅,發出細微的聲音。
塞以寧-梵-雅蘇里子爵領一支步兵大隊五百人,駐紮於此地已經七天了。他並不太明白家族調動兵力的意圖,但是他明白,自己這支步兵大隊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牽制住附近的另外兩個步兵大隊。
那兩支部隊的主官,是屬於德弗洛家族的。
“不好了,大人。”突然間,營房外傳來傳令兵的呼喊聲,“報告大人,有一支部隊正向本地開來,數量五百人左右,分左右兩路向我軍包抄。”
“所屬?”
“前鋒掛有三葉草紋章。”
子爵立刻站了起來,怒吼道:“給我傳令下去,全軍整備,二級警戒狀態!”
德弗洛控制的步兵大隊雖然人數與雅蘇里的步兵大隊一般,但塞以寧深知雙方的實力有着相當的差距,無論是兵源,訓練還是裝備,德弗洛作爲帝國第二豪門,有着無可取代的優勢。
“大人,發現兩個不名身份者……”一旁的家族騎士報告道,“奇怪,我似乎在哪裡聽說過……”
“聽說什麼?”
“一個全身漆黑的騎士,手持造型奇怪的長槍……對了,是運輸武器前來的金威德先生,他們在運送武器時曾受過那人的指點,逃過了德弗洛家族的陷井。”家族騎士遠眺着遠處,解釋道,“看起來,是我們的盟友。”
“也未必,也許有什麼其他打算。”塞以寧哼了一聲道,“不管他們,準備作戰。”
蘭德斯身披黑甲,面無表情的站在德弗洛的步兵面前。
不用說話,只是舉起槍,就足以表明他的立場了。淡淡的龍威從那身盔甲中溢出,配合着盔甲之上熾炎外衣的紅光,令他顯得分外妖異。
早已被雅蘇里的紋章激怒的德弗洛貴族按捺不住,用力一揮,大聲催促着手下數百名精銳士兵向着蘭德斯這邊涌來。這支部隊的人數雖然不算多,但卻是德弗洛家族精心訓練出來的,一身簡單有效的護胸甲,一面圓盾,一柄大環刀,保養得銀光閃閃,看上去就顯得精神十足。
即使是十八級的強者,也不會願意輕易與五百名戰士正面硬扛的。
蘭德斯冷笑着,將炮烙槍高舉過頭,向下一揮,這十足的挑釁姿態令整個步兵大隊都憤怒起來。
然後,蘭德斯緩緩擡起槍尖,將粗大的槍頭指向迎面撲上的步兵們。
百夫長是部隊中精英,這支大隊的百夫長,個個都有着十級戰士的實力,手中的武器身上的盔甲都是昂貴的精製品,他們是每個分隊的槍頭。
而蘭德斯,則正衝向其中一個槍頭。
淡淡的光芒浮現在戰馬的蹄側,隨着少女輕柔的祈禱聲,蘭德斯的速度猛然間加快了許多。他藉着這股驚人的速度,揮出了一槍。
沉重的炮烙槍揮舞起來的力道驚人,由於它出格的長度和槍刃後隆起的部位,使得炮烙槍的衝擊力甚至遠勝於更加沉重的大錘。只聽得咣噹一聲巨響,這一揮,竟將一名百夫長連人帶甲重達兩百公斤的身體整個兒打飛出七八米遠,轟然落地,砸倒了一片士兵。
“好大的力氣!”
蘭德斯用力呼出一口濁氣,以元素模仿武僧的氣自然是很可怕的技能,只是副作用同樣明顯,太過用力的話,肌肉是很容易受傷的。
這種度,沒有大量的試驗是很難把握的,幸好蘭德斯有洞靈之眼輔助觀察,也有武羅的心得作爲參考,否則,他也無法這麼快掌握用力的技巧和度。
一擊得手,便震住了敵人。
爲什麼不用“彈藥”呢?
那是因爲,一筒彈藥,就是一件魔法物品,它的成本類似於魔法卷軸。蘭德斯雖然有錢,但還不至於把幾十金幣當作煙花放着玩兒。
“金色三葉草所代表的德弗洛呵……”蘭德斯低沉的金屬聲音透過全覆式頭盔傳向整個步兵大隊,“汝等的傲慢與無禮,終將被制裁。”
“幹掉他!”領軍的貴族怒吼道,“以我巴維安-梵-德弗洛子爵的名義,誰幹掉那個黑罐頭,便是新的家族騎士,賞金幣五十枚!”
“吾人……只值五十枚金幣麼……”蘭德斯緩緩說道。
轟!
數名士兵合力砍出的大刀被蘭德斯的炮烙槍輕鬆砸落地面,濺起的煙塵中,那沉重的超長武器毫不留情的橫掃而過,將士兵們的血肉之軀砸得稀爛。而蘭德斯輕輕一拍戰馬,座下的戰馬便一躍而起,飛越過數名士兵的頭頂,殺入陣中。
跳高術,能讓旅行者輕鬆跳躍過障礙的神術,也是風系的同名法術,它本是旅行的輔助技巧,卻也能用在戰場上殺敵致勝。
一匹跑得更快,跳得更高的重型戰馬,無疑是士兵們的噩夢。
果然,當戰馬重重落向地面時,它四腿微屈,嘶鳴着抖動鬃毛。而蘭德斯藉着那沉重的落勢揮出長槍,便將身邊兩米直徑內的所有敵兵一掃而空。
戰馬揚起前蹄,擡腿將兩名士兵踢飛。他們的胸甲已被馬蹄踢得凹陷,內臟嚴重受傷,顯然已然無藥可治了。
一人一馬,便這樣在五百人的步兵大隊中殺了一個來回,混身染血,卻沒有一點傷痕是屬於他們自己。
“吾名,灰燼之騎士,汝等的血肉與靈魂,將見證吾人之武勇!”蘭德斯怪異的語氣透過頭盔的變音,顯得越發詭異。人們看向他的眼光,也透露出內心的恐懼。
這個男人……不是人類吧……
“可以了,我軍,上!”
一千人的羣架是什麼樣的?相信我,那比你們想像的要更讓人熱血沸騰。這裡是迷德洛帝國,雖然帝國的人口不少,但數量超過一千人的戰鬥卻是很少見的。
即使是貴族之間的內戰,通常也是以百人爲單位的。只有這一次,似乎皇帝陛下出了什麼岔子,纔會讓全國的貴族豪門像嗅到血腥的鯊魚一般興奮,兇殘。
巴維安的部隊實力更強,但塞以寧率領的部隊卻也差不了太多,而且,有一個實力驚人的強力騎士不停撕扯敵人的陣型,雙方的實力其實相差並不大。
直到,德弗洛家族的第二支步兵大隊從側翼撲出,直插雅蘇里家族的後翼,這種平衡才被打破。
頭盔遮掩下,蘭德斯的嘴角微微揚起,他將長槍豎在胸前,低沉的祈禱着。
祈禱只是假相,蘭德斯要做的,只是打開炮烙槍的鍊金裝置,將彈藥送入反應室內。
“呵呵呵呵……”他發出糝人的怪笑聲,向下一壓手臂,炮烙槍就這麼平放在馬側,直指前方。
“雷錘……衝鋒!”蘭德斯大吼道。
戰馬猛的發力加速,撞飛擋在面前的人體,一個勁向前狂奔,與此同時,那巨大的槍刃上開始閃動起明亮的電光。那電光躍動着,每一次躍動都會增大一分,不多時便已然形成一個巨大的雷球。
這雷球就在馬前,彷彿是攻城槌一般,攔路者無一不是被球狀雷電擊中,彈飛。
我們知道,人體被電擊時常常會被打出數米之遠,那並不完全是電擊的力量,也是人體自身肌肉的一種保護反應。而現在,蘭德斯正是要藉着這種反應,殺出一條路來。
戰馬前沒了阻礙,它的速度便越發迅猛,蘭德斯就像是一柄灼熱的餐刀切過黃油一般全無阻滯,就這麼衝破敵方的陣型,出現在對手身後。
緩緩調轉馬頭,蘭德斯大聲狂笑起來。
噹的一聲,彈殼從反應室後方飛出,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同時,又是一枚彈藥被送往反應室內。
“這一次……迅雷斬首,殺!”
“出了什麼事?給我幹掉他!”巴維安大聲呼喝着,命令自己的手下攔下那橫行無忌的黑甲騎士,突然,他的臉上流露出驚恐的表情。
巴維安-德弗洛子爵看到,那殺神般的黑甲騎士,正沉默的向自己這邊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