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京,炎皇寢居。
炎琰倏然驚醒,額頭冷汗微冒,扶額輕喘,尚未定神。
“吾皇,您怎麼了?”嬌柔的聲音,妙曼的年輕肌理,女子輕倚身邊的君王,好讓她的炎皇將注意力只留在她的身上。
“雲妃,你先回去吧,來人,擺駕鳳儀宮!”炎琰將身旁的女子推開,無任何留戀,自行穿衣好後就大步離開了。
女子憤恨地看着男人就這麼扔下她走了,連個溫存也沒有,就似昨晚的纏綿只是空水月一般。她咬牙,恨恨地捶了下絲被,而立即又收起了怒容,面無任何表情,眼神輕蔑。
沈雲娘,你的位置遲早都是我的!不可能有孩子了的你能成什麼氣候!有什麼保障!不就是靠着沈家的地位麼!哼,什麼炎夭,炎辰悕,炎天行,待我懷上兒子,你們都得靠邊站!沒孃的野種們都敢跟我兒搶皇位?
思至此,女子不由就笑了,高傲自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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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
“皇上又是夢見子棄姐姐了?”雖是疑問卻說的肯定。女子溫婉地微笑着,細心地爲炎琰泡上茶水。
“是又夢見子棄了。”炎琰輕嘆,滿是疲憊,有些煩躁,“雲娘,茶還沒泡好麼?”
“還請皇上稍安勿躁,再等片刻。”女子微笑着,沒有絲毫因炎琰的煩躁而停頓動作。
炎琰抿脣,終是輕嘆一聲,不再催促了。望向窗外,思緒飄遠。
“皇上,夭兒近來可好?”
“怎的,他又沒來看你不成?”
女子微笑着搖頭,輕嘆:“夭兒向來要強,也忙着,沒來看我這養母也很正常。只是兩年前這麼一別,至今也沒與我單獨聊聊,怪思念的。好在前日看他還健朗着,也算是放心了。”
“哼,他能忙什麼!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怎麼說你也算他的半個母親!不孝兒!”炎琰冷哼,思及炎夭,火氣難忍。
“這些年來也真是苦了夭兒,我畢竟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呢,怕是夭兒還記恨吧。”女子無奈地搖頭,苦笑着。
而炎琰心中一塞,沉默不語。
“皇上,安神茶。”
“辛苦你了。”伸手接過,輕抿一口,只覺神清氣爽,心也靜了下來,依舊是回憶裡的味道。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夢到她,醒後總是煩躁不安,也唯有沈雲娘泡的這安神茶能讓自己心靜下來。
“皇兒不見蹤影,炎莫也不知被風嘯帝帶去了哪兒,炎辰悕那小兔崽子跟本皇玩足不出戶,欣兒的病尚未見起色,敏兒跟本皇鬧騰,天行又在玩捉迷藏!雲娘你說,本皇的這些兒女,怎麼一個都不讓本皇省心呢……”炎琰輕嘆。
他虧欠自己兒女的太多了。
“皇上,聽聞五公主醒了。”女子不言其他,輕聲說道。
“哦?欣兒醒了本皇定要去看望!”炎琰面上一喜,“都說蘇家三小姐妙手回春,果是如此呢!本皇定要重賞於她!”
而轉念一想,炎琰看向女子,詢問:“雲娘,你可見過這三小姐?”
“見過一面。”
“如何?”
“是個蕙質蘭心的姑娘。”
“可否婚配?”
“有未婚夫婿。”
“是麼……”真是可惜了。炎琰站起身來,“雲娘,本皇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
“恭送皇上。”
炎琰信步離去,不帶絲毫掛念。
女子靜靜地開始親自收拾茶具,就和往常一樣。
子棄姐姐,他依舊沒有變呢,錢、權、利益,他始終拋不下這些。他並不在意自己的這些兒女,卻總說得自己很在乎一般,沒有文侯大人的胸襟,也沒有文侯大人的氣魄,也難怪姐姐當初毫不猶豫地選了文侯大人,棄他而去了呢。
女子手指微頓,望向窗外,看見的唯有那深鎖的宮牆。
可是子棄姐姐,我拋不下他,就算他如此薄情與膚淺,我依舊拋不下他。
視線又落回茶具上,輕嘆。
說來可笑,我現在唯一能牽留下他的,竟只有姐姐曾教我泡此茶的茶術罷了。
文炎後宮多是非,夭兒他們便是最好的見證,而我終將被留守於此,付出了一輩子無親兒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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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迷夢島西側。林中小築。
屋中的燥熱尚未褪去,曖昧的氣息還有殘留,些許的狼藉無一不宣示着不久前的旖旎春色。
女子平復着內心的躁動,雙眸尚且迷濛,脣瓣上的水澤還誘人的晶瑩着,輕喘着嬌氣,臉上的緋紅不曾退散。她抿脣,貝齒輕咬下脣,似是不甘心,卻又不得不認命。
炎夭半撐着身子,墨發自肩頭傾瀉而下,看着懷裡背對着他的女子,她的雙眸半斂,羽睫輕顫,不甘心地咬着脣瓣,白皙的肌骨緋紅一片,無一不彰顯着他的惡行。
他忽低低笑出聲來:“青女,你不知道你這般模樣很誘人麼?”
“夭,我真的累了。”女子閉目輕嘆,將絲被上拉,遮住自己已疲憊的身軀。
“想睡了?”
“不,只是不想動。”
炎夭輕撫她微潮的秀髮,覺得最美好的還是這事後的恬靜。她也只有在這時,不會以那素來清冷的模樣面對自己。
“夭,你不生氣麼?”女子半睜眼,沒有看向炎夭,這般悶悶地詢問着。
“生氣,我很生氣,你這般的自作主張讓我很生氣。”
“那你……”
“而我又能把你怎麼樣呢?”炎夭輕聲嘆氣,說的毫不在意,看着她的側臉,“現在氣消了。”
女子錯愕,側身望向他。
他的墨發自肩頭傾瀉,還帶着溼氣,映着那白皙的膚色,明明還透着緋紅。
黑白紅,相得映襯,好不蠱惑人心。而眉間的那點硃砂顯得異常妖嬈,還是那雙看似黯然神傷的眸子,依舊透着那股看你又不看你的嫵媚勁兒。
他的母親定是個美人,定有傾城之姿,也只有那樣的美人才會生育出這般出色清華的孩子。
他微微一笑,醉人之意漣漪開來,明眸柔腸百結,萬道流光,灩灩隨風盪漾。
女子不由別開了視線,而臉上的紅暈泄露了心思:“夭,我聽聞赫雲大陸民間有個說法。”
“又是什麼謠言?”
“我今因病魂顛倒,唯夢閒人不夢君。”
炎夭不禁咋舌啞然,隨後不由笑出聲來:“這是哪廂傳來的詞賦,倒也別有趣味?”
“出處我怎曉得,我只知那是各個城中大家閨秀來掛念你都用的一句罷了。”
“情確乎是有的,美則美哉,倒是太過悲慼了。”看着略顯煩悶的女子,伸手將她圈到了懷裡,臉頰貼緊了她的秀髮,低低喃語着,“你若是念我,可千萬不要用這一句,我不喜。”
女子羽睫微斂,無所言語。
她也不喜。
“你可知自己被恭稱爲赫雲大陸的第二美男子了?”
“似有這麼一說法,不過我倒是好奇,青女你居然知道?”
“很奇怪麼?”這種只要她一出門,坐到任何一個酒樓或茶樓,就是鄉野小茶攤,都能聽到的事情,她爲什麼會不知道?而心中些許煩悶,她並不喜自己在意的人成大家茶後飯後的談資。
“不奇怪不奇怪。”炎夭微笑着,不由擁緊了難得這般可愛的她,而神情一瞬的落寞,想詢問卻又怕打破了這般難得的溫和氣氛,更不捨她又那般清冷地對待自己——從來知道她向來如此清冷地對待一切。
若不是刻意的邂逅,若不是自己用這廂好皮相那麼一瞬迷惑了她的心神,他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麼留住這般清心寡慾的她。
“青女,告訴我,你的名字吧?”炎夭低低喃語着,如此小心翼翼。
而她心下一顫,轉身背對着他,不願看他,也無所言語。
如此沉默着。
就似知道她不會告訴他一般,他其實也知道,那意味着什麼,縱然心中苦澀,卻成心的打趣,從她的身後,更是擁緊了她,好像怕她逃走一般:“要不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夭,我叫青女。青女就是青女,別無他名了。”
掌管霜與雪的女神,謂之青女。
“你別再自欺欺人,你是人類,是和我一樣的人類,不過有半點那神族的血統,不過是雪靈族的神女,僅此而已不是麼!”
炎夭忽然就惱了,他恨惱,恨惱她總是以這個身份來劃開與他的界限,也清楚的知道,她就是因爲這個所謂的身份而不肯留在他身邊的!
“可是,我就是雪靈族的神女呀……”聲音突然就哽咽了,轉身看向一臉懊惱的炎夭,伸手撫上他的臉龐,而淚珠就那麼無徵兆地滑落下來了,沒入他們交纏的絲髮中,不見了蹤跡,“夭,你能否認這個事實麼?”
“我……”剛想出口而又噤聲。
他能否認麼?他不能。
“爲你再下最後一次的炎雪,夭,讓我走吧……”女子仰面,親吻上他的脣瓣,輕聲說着。
炎夭垂下眼簾,溫柔擁吻懷中的人兒,就像他迷夢後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這般溫柔地擁吻她,在她錯愕與迷醉之際佔有她。
其實,他有時候不希望她開口說話,因爲但凡她一開口,大多都是讓自己煩悶苦澀的言語,所以他喜歡擁吻她,堵住她那張讓自己心煩意燥的小嘴,而所得到的又是這般美好,讓他實難將她放手。
“你連給我生個孩子都不願?”喘息間,他不甘心地詢問。
“如果已有那孩子的話,回去後,我會懇請將孩子生下,再送還於你的。”
“你會回來麼?”他不想放過任何希望。
“託人送來。”
“你好狠的心……”
炎夭忽覺悲涼了,心中有什麼悄悄墜落而扯痛了他的心,一思及她將永不見他,他心裡就特別煩悶與悲涼,這不是他想要的!嘴角微揚,而苦笑意味十足。
這是報應吧,千算萬算漏算了他的一顆心。他能做什麼?他什麼都做不了……可是即將分離的酸楚折磨着他,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而有那麼一刻,他豁出去了,不計代價的。
“青女,不要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我不報復文炎了,我早不恨了!我想留下你,只想你留下!”
女子幾乎懷疑是自己心中的貪念引得她產生了這樣美好的幻聽,而她的心上人在看着她,如此虔誠與小心翼翼,她也看到了他的緊張與害怕,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了,她懷疑是不是迷霧將她也引進了自己編織的美好迷夢中。
而她最終慘淡一笑,溫柔地撫上他那俊秀迷人的臉龐,似是貪戀,似是不捨,而言語間的欣喜與無可奈何,他聽得真切。
“我何德何能竟是能得到你如此眷顧,青女一生無悔。”
她不忍心揭穿,他現在說的這話是多麼荒誕可笑,多麼的無可救藥,因爲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他竟是在垂死掙扎。
她也不想清楚這話是否不合時宜了,她只知道,自己的一顆心早就落在了這個人身上,無所代價的。
她是雪靈族的天選神女,守護雪靈山,守護雪靈一族,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她將無慾無求,在冰雪漫天的雪靈山上了此一生,可又偏得讓她遇見了他?
她是被當神女奉養的人,被囚禁在這神域裡,無所沾染,是衆人心中無暇高貴的女神,而又怎的偏是遇見了他?
多麼巧合與唯美的邂逅,遍地潔白的冰雪,她一人立在那兒,是無盡的孤獨與悲慼,偏就是這麼一個人,揹着初升的朝陽站在那兒,衝自己溫柔的一笑,卻是道“原來你也在這兒呀”。
一瞬的錯愕,沒有人知道,那一刻的他是多麼光芒萬丈,多麼絕代風華,從此便是成了她心中的神。
原來你也在這兒呀。
怎偏得就是這麼一句話,若果是其它,若果輕佻些,她或許就轉身離開了,可偏偏是這句話,硬生生的不捨邁離一步了。
就好似麻木地奔波了許久,塵滿面,鬢如霜,心中是蒼老的哀嘆與寂寥,偶逢一處佳景,心中有所觸動,卻又瞬間被絕望湮滅,正待收拾情緒,麻木地繼續奔波時,卻恰逢不遠處有一個與自己相同的人,風塵僕僕,暫得片刻的休息,而也望向自己,可對方偏是溫柔一笑,衝自己道:原來你也在這兒呀。
本是不相識之人,卻有那麼一瞬感覺是舊時相識,好似在哪兒見過,再次的邂逅讓本如冰的心臟,恢復了跳動,漸漸消融。
所以,她願意爲了他,萬劫不復!
說來可笑,她並不懂感情,但是那一瞬的心跳卻是真實的。
她一個人獨居了許久,會有人來她的祠堂祭拜她,求她保佑平安順利。她也在暗處觀察過很久,可這些人的眼神從來都是一樣的,那是看待神的眼神,她清楚明白,這般敬畏的眼神,她已是司空見慣了,可笑的是自己本就不是什麼神,那些人居然還如此虔誠向她祈禱,久而久之,心也如冰般麻木了。
而這個人的眼神不一樣,和他們都不一樣!她讀到的是溫暖和溫柔,那是足以融化她的溫度。
於是,她願意爲了他,哪怕萬劫不復!
他是刻意的,是爲了利用她,她也知道,可是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能呆在他身邊,哪怕片刻繾綣亦心滿意足。因爲他是她心中的神,她怎敢奢求神的永遠眷顧呢?深知自己將犯下屠害生靈的大罪,卻依舊毅然決然地這麼做了,因爲那是他的要求。
神女也好,惡女也罷,她不在乎了,她在乎的唯有她心中的神。說她自私也好,殘忍也罷,無所謂了,只要是他希望的,她願意幫他做,而代價她卻只想自己抗。她不想連累他,也不願他與自己一起受苦,所以她想自己抗,用一生來贖罪。
她不悔。
不是他驚擾了她的世界,而是她誤入了他的生命。
她欣喜,她無怨。
離開他就是要保全他,她也不曾奢求他會留下她,她自愧於心中的貪念,所以更堅定要離開的心。她不走會連累他。
而他居然放棄,爲了留下她,突然放棄了利用她的初衷,他就這般放棄了自己的執念,只爲留住她。
她猶豫了,她又突然覺得可笑了。
如果他放棄了初衷,那她的存在意義呢?爲他做的她已經做了,現在突然收回了,她該怎麼辦?
可是做了就是做了,她的罪是無法因爲他突然的挽回而消弭的。那她做的這些,意義呢?
她迷茫了。
她竊喜心上人對她的在意,而又彷徨她所犯的罪過。
她猶豫無措了。
或許、或許她得讓這島上的迷霧再停滯一段時日,至少等她想明白。
可是,這又是不是她的貪念?她如此渴求與心上人拋開一切的獨處,而心上人的身份畢竟又擺在那兒,她貪婪地禁錮心上人會不會給他造成什麼麻煩?
“夭……”纏綿間,她忽然輕嘆,而聲音的低啞與嬌媚讓她一怔,訝於自己又陷入了慾念中,又陷入了這種渴求他的狀態。
“乖,叫我名字可以,不要說多餘的話。”
不知爲什麼,他就是有這種直覺,她又會說出讓自己懊惱不已卻又無可奈何的話,他真的不想次次與她溫柔纏綿時,聽到那些讓他心酸的話!
就是不纏綿的時候,他也不想聽到。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一嘆,但還是開口說了:“不是什麼多餘的話,我在想是不是該將迷夢島上的霧給散了?”
畢竟聽說這種霧長時間停留會讓陷入迷夢中的人更加無法自拔,她不想因爲她的貪念卻枉害了他人性命。
“你心善,有你的顧慮,散了吧。放心,就算沒這迷霧,你也一樣能困住我,用你的身體和你那顆心。”
極爲輕佻的話語,讓本就臉皮薄的女子羞紅了臉,本就因意亂情迷,她臉頰緋紅得如同蘋果,現下更是個熟透的蘋果,紅潤得誘人一親芳澤,事實上炎夭也確實這麼幹了。
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似的,女子的心癢癢的,也顧不得羞赧,竟是認真反問:“你說的是真的?”
好笑她的詢問,俯身親吻她的頸畔,呢喃着:“我又何時騙過你?”
是的,他沒有騙過她,就算是爲利用她來刻意的接近,他也沒有騙她,大方的承認他就是想利用自己,也沒用那些甜言蜜語來哄騙她,是她自願跟他走的。
“那你伴我七日可好?我們可以回你的府上,而不是總滯留在這島上。”
她知道,滯留對他沒好處,還容易讓有心人抓住了他的把柄。
“何止七日?一生一世我都伴你!”如此認真而虔誠,好似這便是自己真正的心願,而他如此滿足她的相伴。
可女子的心卻狠狠地顫了,清淚竟自眼角滑落了。
她不奢求,她真的不奢求!她無德無能受此眷顧啊!
“乖,做正事,不準再胡思亂想了去!”他沒有擡頭,所以沒有看到她的清淚,親吻上她的柔軟,引得一聲嬌呼,而自己心火也再難剋制。
幾乎一瞬屋間的溫度又上升了,曖昧的氣息又濃郁了,瞬間就衝散了之前些許冰涼的氣氛,唯有醉人心絃,誘人沉淪的旖旎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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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煢煢,你讓我這麼做,”祁悠若輕揚眉,望向身側半透明漂浮着的佳人,“嬌紅姑娘可知道?”
“祁姑娘莫告訴嬌紅不就好了?”微笑地看着那汪漸漸泛紅,光彩流離的水潭,正靜等着什麼。
“你不是說你什麼都忘了,也不記得這叫嬌紅的小花妖,怎的對她這般細微?”
而女子亦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對那個孩子,總有一種莫名情緒,看着她我覺得很溫暖。”
祁悠若也沒再多說什麼,反正煢煢也說了,既然她也想不起她的執念到底是什麼,她也不想回鏡子裡,待她將這紅玉珠交予嬌紅,她便選擇跟自己走,因爲她覺得重獲自由的滋味,太好了!而且她很開心和自己相處的短短光陰。
想到這兒祁悠若就頭疼了,她怎麼就好死不活地答應了呢!這下好了,妖魔鬼怪全湊齊了!
她是想借着找回木豆子他們的機會遊山玩水來着,有殤殤陪着後自己也很滿意,起碼有人不計代價的照料自己了,而且不孤單,但誰來告訴她,爲什麼隊伍就莫名龐大了?!這不是兩人的浪漫蜜月遊,是集體組隊旅遊團吧!
四小隻……算了,那四小隻隨便折騰去,也就是人頭的問題,自動忽略。
三錄……只要她不半夜爬她的牀,不和殤殤乾瞪眼,也沒什麼的。
小殊子和小楓子……嘛,反正也是閒着沒事,出去走走,培養感情也不錯。她絕對清楚小殊子就是打着給炎欣看病的幌子出來透氣的!好不容易擺脫自家五叔的無理取鬧,賣萌加自殘,她纔不會輕易回去呢!
風嘯帝那堆……雖然小殊子妹妹被扣在裡面了吧,但,關她什麼事!她保證,等臨竹回來了,她就帶着殤殤撤離!就算認識,也不能這麼蹭吃,蹭喝,蹭車費吧!
炎辰悕……反正這貨回到自己老家,鈴子回去了,估計這廝也不會出來瞎轉悠了。
趙嘉燦這廝……哦,是看管四小隻的來着,忽略。
蘇柔桑……
祁悠若忽驚覺了什麼。
對了,小殊子還有個姐姐叫蘇柔桑來着,嘶,似乎沒怎麼見着了?爲了找情郎又跑去哪兒了?有點不省心。
“祁姑娘?”
“嗯?”祁悠若回神,就見得潭水之上已是漂浮着一顆紅潤的水澤圓珠,當下醒悟,原來自己走神,紅玉珠已浮水可取了也沒注意。她點了下頭,俯身將紅色小珠取出。
“姑娘剛纔似乎分心了?”
“想了些有的沒的,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將小珠裝於錦囊中,繫好袋口,轉身準備回去了。
“是煢煢的任性惹姑娘擔憂了?若實在不便……”
“怎麼說呢,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願意跟着我也不介意,我倒是懷疑你真的甘心放棄自由再回去?”
女子誠實地搖了搖頭,又微笑:“姑娘是好人呢!”
祁悠若一愣,不自在地別過頭:“說我是好人的,你還是第一個。”
“煢煢有幸結識姑娘,是煢煢的福氣,看來是聖主大人可憐我這孤獨亡魂了。”
祁悠若似才注意到什麼,有些疑惑地看向身側靈魂狀的女子:“你不是已經知曉自己叫玉念華了,怎的還以那煢煢自稱?”
“姑娘不是亦喚我煢煢麼?這是姑娘你爲我取的名字呢。”女子神色柔和,輕聲道,“何況我也挺喜這名。今後,我便喚煢煢,玉念華這人早已歸故了。”
“你喜歡也倒是無所謂。”
“祁姑娘。”
“什麼?”
“雲遊四遭,是不是很有趣?”
祁悠若沉吟了片刻,嘴角微揚,很溫柔的弧度,她輕點頭道了聲嗯,並未多言什麼。
她想起了許多。
確實,她來這個大陸已經快整整一年了,從尚風到崇葉,再到文炎,她已經踏過了許多路,看過了許多風景,遇見了許多人,現在突然記憶便翻涌了,而回憶翻閱之快,眨眼之間似白駒過隙,卻深深地印在了這腦海裡,是待夜深人靜之時獨自回放吧。
她以前不覺得,現在回憶才發覺了什麼。
她猛然間發覺,至始至終,從她來這個大陸的開始到現在,有一個男人一直在陪着她,包容着她的一切。
她是不是,該對他好點?
煢煢見祁悠若又分神了,而她臉上不禁揚起的笑容又是如此純粹美好,煢煢一愣,隨後莞爾一笑,倒也沒出聲打擾祁悠若的遐思。
看來雲遊四遭,真的很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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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口。
蘇芸兒悠悠轉醒,幾分迷濛地望着眼前依舊白茫茫的一切。
“芸兒,你醒啦?”蘇菀殊扶起蘇芸兒,讓她靠着自己。
“菀兒姐姐?”不確定地看向溫柔笑着的蘇菀殊。
她好像做了一場夢,很美好的夢,美好到她懷疑了這份美好。
“是我。”蘇菀殊點頭,繼而心疼地撫着她的手臂,“芸兒,你的手臂受傷了怎也不見你對我說起?”
若不是她依舊昏睡,自己不放心爲她診了下脈,也許自己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的手臂居然被拉了這麼深,這麼長的口子,而且還在養傷階段。
蘇菀殊輕嘆一口氣,這個倔強的妹妹啊……
“小傷,無礙。”蘇芸兒不知的是,她這般明顯的敷衍更惹得蘇菀殊心疼。
“對了菀兒姐姐,炎天行呢?悠若姐姐呢?”岔開話題是一方面,真的疑惑是另一方面。
聲明,她絕對不是在意炎天行那混小子的安危,她懷疑的是那小子是不是又在哪個地方算計着什麼謀財害命的勾當。
“小若她不知去了哪兒,小殤還沒有醒來,不方便分頭行事,只得在洞口先等等小若。至於天行,我記得他剛還在這兒呢,凌楓哥哥可看見天行去了何處?”
她剛纔的心思都放在了蘇芸兒身上,沒有注意身邊的情況,自然也沒在意炎天行的情況,而見到慕容凌楓竟是搖了搖頭,心下一凜。
那個跟在他身邊的男子也不見了,避開她的耳目也就算了,可連慕容凌楓都沒注意到?!
炎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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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典雅小築。
“主子?”看着空空無人的屋子嬌紅疑惑。
爲什麼祁悠若不打招呼便與她的主子離開了。
去了哪裡?會不會有危險?出事了怎麼辦?
這些不安的念頭讓嬌紅很擔憂,不顧其它便匆匆離開了院落。
看着嬌紅匆匆離開的身影漸漸淹沒在白茫茫的迷霧中,少女好奇:“霜雪,小花這是匆匆去哪哩?”
“好奇?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把玩起少女頭上的髮飾來,似在意了什麼。
“欸?這樣不好吧……”聽說跟蹤別人是不對的,咦,霜雪幹嘛拿下她的髮飾了?
“是有點無聊,那小沙就不要好奇跟去了,我帶你去拿個好玩的東西,嬌紅不在更好。”
“小沙明白了!霜雪特地來這兒是因爲那東西的對不對?”咦,霜雪解她衣帶做什麼?
“小沙居然變聰明瞭?”不置可否,毫不在意地笑笑,很耐心地扯開少女的衣襟,看着她香肩半露,肌膚若凝脂般細膩柔滑。
“霜雪。”
“什麼?”
“你在做什麼?”少女終於發現異樣了。
她發現,她被扒衣了。
宛若盛開的花苞,立於錦緞間,黑髮雪膚,冰肌玉顏,似花般的少女,懵懂地望着身側微笑的男子。
“幫你換衣服。”拿着不知從哪兒來的白衣,滿意地看着渾身雪白的她,淺笑着,眸若霜雪,冰冰涼涼,淡淡的無慾念無雜質,好似就是給少女換衣服這麼簡單。
少女眨眼,垂眸,任由白霜雪擺佈,就真似一個洋娃娃般了。
“霜雪。”少女有些納悶。
“怎麼了?”幫少女繫好湘裙腰帶,用又不知從哪兒來的木梳,梳起了少女那柔順的絲髮。
“你這愛把女孩子當娃娃打扮的癖好,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色胚,變態,果然沒錯!
白霜雪手一頓,輕捏了捏少女的臉頰:“說什麼傻話呢,我可是隻給小沙一人扮娃娃呀。”
“哼!”拍開白霜雪的手,不爽地氣呼,小聲嘟囔,“還真敢承認我是娃娃……”
白霜雪微笑,繼續爲少女梳髮:“小沙生氣了?”
“哼!”別過臉去,而臉頰上突然被什麼東西滑過的微癢讓她回神,用手輕撫,看去――是雪白的流蘇。
“咦?”少女好奇地看了眼白霜雪,後者只是笑而不語,而眼神微癡,看得她臉頰微紅,半信半疑地跑到了梳妝鏡前瞅了瞅自己。
柳眉,杏目,櫻脣,姣好的臉蛋,如墨般的青絲,發上纏着幾朵白色茶花連綴的頭飾,雪白流蘇輕垂於臉頰兩側,稱着自己那如雪般的肌膚,如此清純的容顏,如此純真的打扮,可不就是初遇白霜雪時候的打扮麼!
少女微微一笑,雪白的肌膚染上淡粉的紅暈,雪白的雙眸柔和純淨。
不知爲什麼,這一刻她的心情就好似吃了蜜糖,卻也只是嚐了一口,而那甜絲絲的味道才揮之不去,沁入了心脾。
“不滿意?”白霜雪來到了少女身側。
少女轉身看向他,璀璨一笑:“很滿意!霜雪最好了!”
“最喜歡我了?”
“嗯!”
白霜雪露齒微笑,有雨後清荷的氣質,對於小沙這般大膽的誠實很受用。
少女只覺眼前一亮,上前環住白霜雪的脖頸,仰面看向他,滿是希冀:“霜雪,親親!”
因爲少女的前撲,白霜雪慣性摟住了她的腰,聞言卻是一愣,不自在地別過臉去,而臉頰微粉,別有一番風味:“傻丫頭,說什麼呢。”
少女不服氣地用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頰,讓他看向自己,疑惑:“莫不是害羞了?”
白霜雪身子不由一僵,拿下少女的手,握在手心裡,拉着她就往外走。
見白霜雪不回答自己,背對着自己,只是將她拉着走,心下更肯定,眸子更亮了,好不開心:“霜雪害羞了!霜雪不是色胚麼,居然真的害羞了!”
“小沙,別鬧了。”
“害羞了!害羞了!霜雪害羞了!臉紅了!”
“小沙。”
“霜……唔!”一扯,一拉,被抱了個滿懷,失望於白霜雪只是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小沙,換一下吧,以後別叫我色胚了,叫你還差不多,這麼色急?你可是女孩子。”語氣頗爲無奈。
他是不會告訴她自己現在的狀況,至少現在不會。說來他還當真沒發現,小沙居然這麼色急?這是她第二次勾搭自己了吧,真可惜不是時候呢。
少女不滿地拉下白霜雪的手,瞪向他:“女孩子怎麼了!追求美有什麼錯!明明是你勾搭我的!”
好笑少女的說辭,牽着她繼續往前走。
“霜雪,我之前的衣服呢?”
“秘密。”
“!!”
——————
林中。
“煢煢,霧似乎淡了。”
“嗯,霧要散了。”
“散了?”祁悠若駐足,靜靜看着越來越薄的霧,而在前方看見了些許輪廓,正往這邊走來,凝神,警惕起來。
待逐漸清晰,祁悠若鬆了一口氣,而又皺眉:“你怎麼在這裡?”
“天行自是來找姐姐的呀!天行冒着生命危險來找姐姐,姐姐是不是很感動?”炎天行撲閃着那雙無辜無害的眼睛,滿臉的真誠。
祁悠若目光越過炎天行,看向他身後的兩名男子,其中那個穿青衣的自己見過,那個穿黑衣的也是他手下?但是她可不記得在來島上時炎天行帶着這兩個人,還有,那個叫子鳶手裡拿着的盒子又是什麼?
見祁悠若的視線停留在了子鳶手上的那個盒子上,炎天行笑意加深,摺扇輕晃:“姐姐在好奇這盒子裡有什麼嗎?”
“是什麼?”
“骨灰呀。”說得很不在意,笑得純真無邪。
祁悠若眼角微跳,看向炎天行,那是探究,是懷疑。
“姐姐別這麼專注地看着天行呀,天行可是很專情的,既然看上了阿芸,姐姐看上天行也沒用。”打開玉骨扇輕搖,遮半顏,而眼角彎彎似月牙般,煞是好看。
祁悠若語塞,別開視線。
子鳶已是無力吐槽,默默地又看了手中的骨灰盒一眼。
他要捧着這玩意兒到什麼時候?!
“是誰的骨灰?”漫不經心而意有所指。
炎天行合起摺扇,一聲清脆,輕敲額角,笑得純潔無害:“一個叫炎華的男人,很不容易的呢,畢竟在炎皇室陵墓的深處,辛苦子鳶了!”
“言華?!”祁悠若一怔,她怎麼也沒想到是那個人的骨灰,而她也覺得沒多大意外,畢竟她清楚感受到了腰間的震動,她知道是煢煢的顫抖,從這骨灰盒一出現煢煢就在顫抖。
怎麼又扯到炎皇室了?她不會覺得炎天行多話才說出這一點的,是故意的。
炎天行將摺扇輕晃,搖頭:“是雙火炎,炎國皇姓,炎華。怎麼說呢,是莫姐姐他們的前輩的前輩的前輩……嘛,反正很久遠就是了,就是先前輩好了!”
“是呀,真的很久遠了,久到我都忘記了。”
一個女子的聲音,幽幽然。
祁悠若望了眼身側的女子,漫不經心而目光微閃:“煢煢你這樣出來沒事麼?”
“有什麼關係,天行是好孩子,對吧?”女子微笑着,看向依舊在笑的炎天行,沒有絲毫慌張和驚訝。
“是!姑姑,天行很想念您呢!”
喂,就差沒搖尾巴了!祁悠若很無語地看着某隻賣乖的傢伙,心中疑惑加深:姑姑?怎麼可能!
“好久不見了,天行都長這麼大了呢!”女子純粹欣慰的微笑,而目及了開始震動的骨灰盒,眼神一滯,別開了臉,些許倉皇,“祁姑娘,帶我離開這裡,我不想見到他!”
“他?”祁悠若瞅了眼震動欲裂的骨灰盒,輕點頭,轉身就準備離開。
“念華,你又在躲避我了?就跟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一樣……”
一個男子的聲音,幽幽然,而帶着清冽的味道。
炎天行望了眼身側的男子,俊儒的長相,眉清目秀,眉宇間有上位者慣有的睨視霸道,這讓他很不喜,倒是那雙有違這儒雅氣質的桃花眼讓自己很有好感,因爲很像一個人。
炎天行露齒一笑,好不純真:“你再糾纏姑姑,姑姑會更討厭你的。”絲毫沒有對前輩的敬畏。
男子只是瞥了天行一眼,手輕握,放在脣邊咳了幾聲,而又偷偷望向女子。
果不其然,女子身子一頓,轉身望向男子,不掩的擔憂,而後就看到了他脣邊的笑意,臉頰微紅,別過臉去:“又被騙了!”
喂,煢煢,你弱了!
祁悠若干脆站停了,轉身看向男子,一愣,又看向女子,掩脣微笑。
這就是傳說中的郎才女貌、郎情妾意,怎麼看都像是一對吧!
“姑娘,你笑什麼?”煢煢不解祁悠若突然的笑意。
“煢煢,你應該很開心的吧,就算恩怨牽扯有多深,而你作爲亡魂沒有記憶地徘徊這麼久,早就淡了吧?是不是就算現在你記起了他,剩下的沒有恨,只有思念?”
“祁姑娘……”女子羽睫微顫,看向男子,莞爾一笑,而眸中水澤微漾,“言華,能再見你一面,真開心。”
或許祁悠若說的不錯,以她的脾性,她早就忘了,所以就算嬌紅說起他們間的恩怨,她只當是聽別人的故事一般,已經沒多少感觸了,而對這個人的情,卻是還在的,那份思念是滲入靈魂中了……
可是淡了就是淡了,無論她生前有多愛這個男人,又有多恨這個男人,現在都無所謂了,她不過一縷抱着執念未散去的亡魂,對於這個男人的情感總歸淡去了,現道一句再遇怡然,那也算是生前最後的憑弔了。
她已不是玉念華,她是煢煢,一抹叫煢煢的孤魂。
“念華……”男子想上前一步,卻無奈於骨灰盒的束縛,忽轉身看向炎天行,“小娃娃,謝謝你了。”
炎天行不在意地別過頭,摺扇打開來輕搖,半遮顏:“別拿那雙跟哥哥很像的桃花眼瞅我,我纔不會中招,我只是爲了姑姑罷了。”
男子不明炎天行在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而視線停留在了煢煢寄魂的蓮玉上,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好像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祁悠若感受到了蓮玉的輕顫,然後歸於平靜,卻覺頭疼了。
她不是這塊玉的主人麼?爲什麼都不需要她的同意,想收誰的魂魄就收誰的!當她是什麼,擺設麼!
“言華?!”詫異地擡頭望向握着自己手的男子。近在咫尺,近在咫尺了!她剛想揮手告別來着,怎麼他突然就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念華,能再見到你,我也很開心!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就算是亡魂了,也作對鬼夫妻,好不好?不用再在意生老病死,很不錯是不是?”
煢煢呆愣地看着淺笑的他,只覺眼前泛白,呼吸困難,臉頰發燙,腦子微糊,想退後又退不了。
“念華?”滿意地看着羞澀的女子,手不由握緊,笑意加深。
沒有變,他的念華沒有變。他湊近了她會害羞,她對自己刻意的討好賣乖根本狠不下心來。
“我不是,言華你別、別靠這麼近!”煢煢只覺手足無措,泛暈乎了。
很近麼?男子輕嘆。有時候她這毛病也很讓自己困擾呢,因爲談不上一句話,念華會變口吃。
祁悠若默不作聲地退到了炎天行旁邊,看着明明彆扭的煢煢,卻異常和諧的兩亡魂,淺笑,忽低聲道:“你小子知道不少嘛。”
“姑姑忘了自己的心願,但是那傢伙的出現能讓姑姑想起來,就當晚輩我孝順姑姑了,不然姑姑該多苦惱。”炎天行微笑,“噓!姐姐可要爲天行保密哦,就這麼說好了,不要反悔!”
她什麼時候答應了麼?!
“我記得你說我幫你做一件事情便將摺扇給我。我替你保密,摺扇給我!”說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想奪過炎天行手中的摺扇。
“姐姐你又使詐!”炎天行笑着,說時遲那時快合上了摺扇,把玩着,躲過祁悠若突然的搶奪,將摺扇藏入了袖中,負手而立,讓祁悠若無從下手,“我可沒說要讓姐姐保密就將這扇子給你呢。好吧,既然是交易,我拿你男人的性命來交換。”
本是鬧着玩的,聞言祁悠若目光一沉,臉色陰鬱下來,冷哼:“你什麼意思,你以爲你殺的了他?”
“我當然殺不了他,殺人魔怪的稱號又不是吃素的。不過我知道,沒有我,他醒不過來。”漫不經心地說着,目光平視前方,看的是煢煢他們,卻是和祁悠若說話,“信不信由你,反正等下你會看到的——你男人醒不來咯。”
祁悠若沉默,若有所思,只是臉色依舊不好看。
“主子……”嬌紅怔怔地看着煢煢,不相信自己所看的一幕。
爲什麼主子會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爲什麼他們還握着手,爲什麼主子一點憤恨的表情都沒有!定又是這個負心漢迷惑了她純真善良的主子!
思到此處,嬌紅憤恨地看向男子:“炎華!你還好意思出現!爲什麼你還要糾纏着主子!”
“小嬌紅?”男子有些驚訝嬌紅的突然出現,而後微笑,“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少假惺惺了!你居然還敢出現,你騙得主子還不夠慘麼!爲什麼還要出現!我活下來了你以爲是你的恩賜?是主子用她的命換了我的命!我不會放過你的,哪怕你成了鬼,我也定叫你魂飛魄散!”
玉魂珠,對,她還有玉魂珠,待她回去取來後,她定要保護主子不再受這負心漢的欺騙!
那雙百媚縱生的眸子,滿滿的皆是不泯的仇恨。
“嬌紅。”
“主子?!”錯愕地看着伸手擋在男子身前的煢煢,不敢置信,苦笑着踉蹌退後,“主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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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紅,算了吧,我已經不恨了,其實並沒有什麼好恨的,我也希望你別恨了。”女子輕嘆,擋在男子身前,她害怕嬌紅一時憤怒用玉魂珠來攻擊他,那個能寄託靈魂,卻也可以讓其魂飛魄散的東西。
“主子爲什麼要護着他?他將你害得多慘你忘了麼!”
“我記起來了,嬌紅跟我說的以及沒有說的,我都記起來了。嬌紅,我不恨了。”輕柔說着,看着嬌紅莞爾。
“爲什麼不恨了!你……”
“我的心願,我不肯去投胎轉世,化爲亡魂徘徊於此的執念。”緩緩開口,打斷嬌紅的憤怒。她知道嬌紅要說什麼,她想提醒自己那些苦痛,可是她已經不在意了。
因爲說到底,是她自己選擇的死亡,而爲的也不過是炎華。
嬌紅只覺心口一滯,靜靜地看着女子。
祁悠若臉色不是很好,而聞言也擡頭看向女子。
炎天行微笑着,等着女子繼續說下去。
男子牽握住女子的手,緊緊握着,他害怕女子突然的消散,若果她消散了,那他徘徊於此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嬌紅,好好活下去,離開這兒,別再守着那破敗的記憶,開開心心地活下去,忘卻以往,忘卻我們,好麼?”
淺淺一笑,眸中盡是笑意,溫暖的笑意。她就是這麼嫺靜姽嫿的女子,這麼善解人意,這般善良,是扆族的信仰。
“這是,我的心願。”
於此刻,霧徹底散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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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
“哇!霜雪,好漂亮的珠子!”
玉珠散發着溫潤柔和的光澤,就似珍珠一般的白,卻有着白玉一樣的紋理,上面刻有一條金紅色的條紋,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件寶物。
“玉魂珠。呵,找到了。”白霜雪靜靜看着被少女捧在手心的玉珠子,眼底有金光慢慢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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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口。
“菀兒姐姐,爲什麼他還沒有醒?”
“或許小殤他等會兒就會醒來吧。”蘇菀殊淺淺笑着,而看向依舊昏睡的溟殤,眸子陰沉下來。
爲什麼還沒有醒,如果再沒有醒,會不會跟天行說的那個故事裡的男子一樣,再也不會醒來了?那小若怎麼辦?溟殤你不肯爲了小若醒來麼,你的自制力就這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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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炎京。
溟殤醒來時,發現有些暈乎了,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做了好長好長一個夢,而最後卻是自然醒的。
他睜開眼看見的是牀幔,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竟是在屋中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這是在哪兒?小丫頭去哪了?
溟殤掀開被子起身來,發現自己竟只穿了裡衣,墨發也披散着,好像他昨天就在這兒睡覺現在醒了似的。
也顧不得穿衣了,他疑惑地走出屋子,看到了熟悉的庭院,愣了愣。
他這是回來了?
這不就是自己在炎京時住的地方麼?
“丫頭?”迷茫地喚了一聲,卻發現自己喉嚨很乾,肚子也餓得很。
就像找不到母親的孩子一般,惘然地四處瞎走着,沒有任何目的地,而路過之地寂靜非常,沒有一個人影。他有些茫然無措了,走出了大門口亦不自知,迷惑地看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目光從他們的臉上一一略過,極力尋找着,希望看見自己想看到的那張容顏,可是沒有。
“咦?這是誰家的公子,好生俊俏!”
“嘶,他怎麼這般模樣就出來了!這讓女孩子家看見可如何是好!”
“看他目光呆滯,莫不是有什麼病?真可惜呢,年紀輕輕的,又生得這般俊朗。”
行人來來往往,而看到溟殤皆不由駐足望去,竊竊私語,小聲議論着。
充耳不聞行人的議論,只是呆愣地站在那兒,目光渙散,而裡衣純白如雪,絲毫沒有輕浮之感,整個人明明似誤入凡塵的仙人,如此清雅的氣質讓人實難側目相視,說出些不好聽的話來。
“小若,怎的屋前圍了這麼多人?”
祁悠若亦困惑不已,只覺不是什麼好事,快步上前了幾步就瞥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一驚,趕忙撥開人羣跑到溟殤身旁。
“你怎麼跑出來了?傻愣在門口做什麼呢?”
不掩的擔憂,伸手就想抓住他的手,帶他回屋子裡去,而不料他更是快了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將她帶入懷中,緊緊抱着,生怕她離開似的,祁悠若詫異。
“我很害怕,生怕我晚一步出來就再也尋不見你了……”聲音嘶啞甚至顫抖着。
祁悠若身子一僵,神色柔和下來,伸手回抱他,安撫他的情緒。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的害怕與慌張,心狠狠地顫了顫。
她很難想象如果她晚些回來了他會是什麼反應,居然連衣服都不顧及穿上,他到底是有多心慌地來找自己?
“小若,先帶小殤進屋吧?”遣散了圍着湊熱鬧看的過路人,看着依舊相擁在門口的兩人,蘇菀殊不禁覺無奈了。
抱抱沒什麼,但穿成這樣就大庭廣衆的摟抱,怕是明兒個小巷就要傳出什麼話來了。
片刻之後,祁悠若帶溟殤回到了屋中,幫他穿衣,梳髮,如此賢惠倒也少見了。
而溟殤只是看着她,專注地看着,眸子純粹的清亮,好似永遠也看不夠她一般。
“小若,飯菜放這兒了,還需要什麼跟我說便是。”
“辛苦小殊子還親自送來了,也不需要什麼,不過睡得久了些,能有什麼事?他好着呢。”
蘇菀殊無奈地搖了搖頭,看着依舊一臉迷濛的溟殤,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得退下將空間再還給他們兩個。
“好了!”滿意地看着自己成功幫溟殤繫好了發,雖然是很簡單的事,她卻花費了不少精力和時間。
拉起他的手,將他帶到桌前,讓他坐下來,自己再細心地布好飯菜,將托盤放置到了一邊,才放心地坐到了溟殤身側,輕柔開口:“吃飯吧,你都快四天沒吃飯了,一定很餓了吧?”
每個動作,每個眼神,就連說話的語調都是這般溫柔的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麼差錯一般。
如果不是認識她的人,會以爲她是個溫柔賢惠的女子,是個溫婉的好妻子。
而認識她的人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打開方式不對,要不就是眼前這女子吃錯了藥,她整一個今天沒吃藥感覺自己萌萌噠的狀態是鬧哪樣!
果然還是受刺激了吧,要不就是遭雷劈了。總之太反常了!
“殤殤,怎麼不吃飯?”看溟殤只是靜靜凝視着她,也不動手吃飯,讓祁悠若覺得無可奈何,親自捧過碗筷,夾來些菜,“這樣好了,我餵你吧。”
果然太反常!
“丫頭。”溟殤終於再次開口了,而長睫微垂,神情懨懨,整個人好似被氤氳水汽給燻蒸了,帶着迷濛的水霧感,好似從雲煙中飄渺而來,如此虛幻的美,這般清雅單純的氣質,“我已經昏睡四天了麼?”
“是呀,加上在島上的那一天,可不就已經快四天了?來,張嘴吃飯,啊――”就似在哄孩子一般,她竟也埋怨起爲什麼會是筷子而不是勺子,如此的不方便。
聽話地讓祁悠若餵飯,雙眸看着她,是珍惜,是眷戀。
“你不會覺得我睡得太久了麼?”
“是有點久,估計夢很美吧?真想看看你到底做了什麼美夢呢,竟讓你迷陷了這麼久。”夾菜,餵飯。如此貼心伺候着。
溟殤嚥下飯菜,看着祁悠若,眸中卻多了分委屈,眼波微漾:“不是什麼美夢,是噩夢,接二連三的,反反覆覆,好討厭。”
祁悠若夾菜的手一頓,眼簾微垂,繼續溫柔周到地伺候溟殤吃飯:“夢醒了就好,只是你可千萬別再睡這般久,讓我好生擔心你。”
默默地吃着她喂來的飯,忽伸手圈抱住她,靠着她的肩頭,說不出的安心:“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祁悠若神色微斂,放下碗筷來回抱他,滿足地輕嘆:“那可說不準,誰會料到還會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你又會不會讓我這般爲你擔心?”
“不會的,不會再讓你擔心的。”固執地重複着,擡起頭,正了身子,將她按入自己懷裡,緊緊抱着,如此貪戀她的溫暖與氣息。
祁悠若也不再多說什麼,靜靜靠在他懷中,只覺自己也只有靠着他才能如此心安了。
——————
“炎莫跟風嘯回尚風了,好像要解決些什麼事。蘇芸兒倒是留了下來,跟在小殊子身邊。炎皇隱退,文炎大皇子炎夭繼位,再過一個月炎辰悕要娶鈴子了呢。文炎五公主炎欣的病好了,但小殊子的姐姐蘇柔桑突然下路不明,小殊子最近在極力尋找她,所以現在還打算留在炎京。”
祁悠若陪着溟殤坐在庭院中,曬着和煦的陽光,只覺氣氛安寧,讓自己很是心安。
祁悠若沒有說迷夢島上後來的事,他也不想問,看着坐在矮凳上,就在自己身側卻趴在他大腿上的女子,好似溫暖的陽光讓她昏昏欲睡,而他格外喜歡這份恬靜,這份只屬於他與她的美好氛圍。
對於祁悠若簡簡交代的這幾日的事情,他也不過輕嗯一聲,因爲與她無關,他現在在意的,唯獨她而已。
“炎天行這小子終於把摺扇給我了,臨竹那小子也終是回來了,倒是讓我安心了不少。你猜炎天行讓我做什麼事情?”祁悠若忽然仰着小臉,笑着看向他,笑容是如此溫暖與恬美,帶着絲絲狡黠。
溟殤彎腰將她從凳上抱起,讓她坐到自己腿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觸上她柔滑的臉頰,懶懶開口,而帶着絲絲蠱惑:“如果是什麼煩人事就拒了,別理會他就是。”
“我像是這種言不守信的人麼?既然答應了,努力做到便是。何況沒有他,你也醒不來了,怎麼算也是有恩於我了,一點小事我自然不會拒了。”輕靠他懷中。
她也在後怕,如果他還未醒來,她該怎麼辦……
“你答應他何事?”輕撫她柔順的絲髮,將手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間。
“那小子看上了蘇芸兒,委婉一點的說法就是讓我幫着撮合他們倆!”
“委婉?”
“那小子臉皮厚,開口便是他要蘇芸兒,這般狂妄輕浮的話,也幸虧小殊子沒聽見,不然鐵定要揍他!”
“倒也率真坦白了。”溟殤微微一笑,幾般清華,陽光透過長長的睫毛,留下淡淡青影,也折射着流彩的光華。
“是臉皮厚得能當牆了!因爲蘇芸兒留下了,三天兩頭往這兒跑,趕都趕不走。我都懷疑如果蘇芸兒是選擇跟着風嘯回尚風,這小子會不會也跟着跑過去?”
“倒也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祁悠若不敢苟同,“說來那巫語的炎雪卻不曾再下過了,真是奇怪呀。”
“那是人爲的,不下了倒也安省了不少。”
“殤殤,瞧你這般悟性,不如你來爲我解開這「炎雪下,炎且亡」的巫語?”
祁悠若希冀地仰着小臉看着神定自若的他。嗯,感覺殤殤醒來後更帥了!都霸氣側漏,不食人間煙火了!
“你想知的我自會都告知於你。”低首看向她,淺笑着撫上她的臉頰。
他從沒有這般安心和滿足過,好似擁有她便是擁有了全世界一般的感覺。
“在雪靈山上有雪靈一族,其間有神女謂之青女,有掌控霜雪雲霧之能。”
“這麼說這文炎的大雪是她的傑作?”
“文炎從未下過雪,她的嫌疑很大。”淺笑着回答她的問題,倒也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青女,定是青女」
她是還記得的,炎莫看到炎雪時那詫異而慌亂的表情,嘴裡喃喃念着青女。
果然是個知內情的丫頭!算了,反正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目的呢?這麼沒事找事總有目的吧?還有那個什麼神女不好好在雪靈山呆着,來遙遠的文炎做什麼?”
她可是還記得雪靈山在尚風那兒吧。
“「炎雪下,炎且亡」,很明顯,這目的自然是讓文炎滅亡了。至於那個神女爲什麼來文炎,我不清楚,要不我去查查看?”
“不用了,反正和我們沒關係。不過,一場雪就讓炎國滅亡?有點可笑吧。”
“如果我猜的沒錯,是利用了謠言的殺人心了。我不知此巫語是何人所說,但既然這句巫語被炎皇室世代所記,它的分量還是有的。擾亂人心,這種不攻自破的做法倒也省了不少力氣。”望向天際的流雲,看白衣變蒼狗,“流言蜚語,人心慌亂不過是佐料,這句巫語的準確性還是有的,文炎是真的不能下雪的。”
祁悠若疑惑,仰面順着溟殤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澄澈的天空,似恍然大悟了什麼:“你說的是文炎的氣候?”
“無中生有的東西總會攪亂全局,哪怕小得微不足道。”低首凝視女子的臉頰,因爲陽光的暈染,女子的膚色雪白,帶着微微透明的美感,手指輕輕觸碰,只覺柔軟細膩,不捨放手,“怕是今年文炎糧食的供給會有偏差,這是一個契機,一個引起國內叛亂,又給別國可乘之機的契機。”
聽說曾有人在荒北之地發現一片碧油青草,感覺是神之跡,虔誠取回一方青草,來年帶他人前來,竟成一片荒沙。
幾場大雪看上去沒什麼影響,但對於從不下雪的文炎氣候多少會有影響。空氣的溼度,溫度,土壤的水分,鬆軟度,總會受到影響,而其直接結果便是讓種子難以適應,從而影響作物生長。
作物生長關係到百姓的溫飽,百姓的溫飽關係到社會的安定。
如果朝廷不做出及時的補救,暴動叛亂是極易發生的,缺的是糧食。
一來,對人們自身的傷害,飢餓使兵力下降,更讓百姓犯糊塗事,人心難以凝聚;
二來,朝廷若供給百姓,國庫會損失大半,從而國庫空虛,國力下降;
三來,給別國往文炎傾銷糧食或偷襲之機,無論從商路還是軍防,都有空隙。
其間的攸關利害脈絡太過清晰,清晰地讓人心驚膽戰,不寒而慄了。
幾場炎雪,看似無礙,卻着實給了文炎致命一擊,輕則搖搖欲墜,重則滅國亡民也不是不可能!
祁悠若目光一沉。
到底是誰如此心計,如此仇恨?但定是個熟知文炎情況的人。
“在想什麼?”手指觸上她的眉宇間,撫平她皺起的眉頭,“我不喜你這般陰沉的表情。”
“陰沉?”她剛纔表情很陰沉麼?皺了下眉頭而已吧!
“我的丫頭應該開開心心的,無憂無慮,悠然自得,淡若止水,而不是皺着眉頭,沉着臉,就算是在算計別人也當笑靨如花,百媚縱生。”
祁悠若怔怔看着他說得這般認真,不由笑出聲來,輕靠到他懷裡,莞爾:“知道你疼我!”
“嗯,自然。現在疼你,以後更疼你,越來越疼你。”輕柔地說着,聲音清淡如風,拂過了她的心間。
祁悠若臉頰微紅若胭脂染就,覺好笑:“這是情話?”而喜上眉梢,彰顯着她現在的心情。
“情話是用來哄人的,我說的是實話。”
漸漸扯離談論那天大的陰謀,嬉笑打鬧着,郎情妾意,恬靜祥和的氣氛讓人不想打擾。
“若姐姐。”
一個女子的聲音,嬌柔帶着大病初癒的虛弱。
“嗯?欣兒來啦!”祁悠若轉頭看向立在院門口的少女。
少女一襲淺綠衣裳,紗裙上繡着青竹,寧靜間自由一股清靈之氣。柔順的眉目,瓜子臉,是個相貌姣好的姑娘,雪白的肌膚卻無一絲血色,蒼白得讓人心疼。少女有些瘦弱,有弱柳扶風之姿,而她筆直地站着,脊骨是倔強的,卻更讓人心疼。
她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女子。
“聽天行說姐姐回來了,便來尋姐姐。”炎欣說着望了眼溟殤,些許驚豔,倒也無所癡迷,看向微笑着的祁悠若,小心翼翼道,“是不是不合適?”
他就是若姐姐這幾天盡心照料的男子?倒是一番好相貌,竟有不輸夭哥哥之容。
“欣兒特意來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有什麼不合適的?過來坐下聊吧。”祁悠若笑着起身,牽過少女,讓她安坐在矮凳上,自己在旁邊半蹲着,看着她純粹清明的眼睛,聲音柔和,“今日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少女笑着搖頭,伸手握過祁悠若的手,笑得純粹:“看見姐姐就很開心了。”
祁悠若正想說什麼,卻被打斷。
“欣兒?”
一個男子的聲音。
男子穿過院門,轉進院中,看到祁悠若等人一愣。
祁悠若笑容收斂,站起身來看向院門口的男子,清冷詢問:“敢問閣下是?”
男子回神,收斂情緒,有禮地回答:“在下玉侯炎語陌,聽聞五公主來此靜養,特來看望。”
姓炎?皇室家人?祁悠若看向炎欣:“欣兒?”
炎欣望了望男子,看回祁悠若,一臉茫然地搖頭:“若姐姐,我不認識他。”
男子一愣。雖聽聞他這個侄女病醒後記憶全失,自己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當被當面說不認識,總覺無奈悲涼:“欣兒,我是你五叔叔啊。”
炎欣依舊茫然地搖頭。
祁悠若聞言微詫異。這般年輕的叔叔?
男子看上去不過二十過半的年紀,儒相白麪,眉宇溫和,倒是個書生模樣,氣質淡雅的白淨之人。
炎語陌有些失望地輕嘆一聲,而又想到什麼,小心翼翼詢問着:“那欣兒可還記得清語?林清語?”
炎欣茫然地看着他,亦搖了搖頭。
炎語陌心下又是一嘆。連清語都不記得了麼?他那個傻瓜弟弟知道了又該多心痛?而心下又是一悲,苦笑。
也是了,他那個傻瓜弟弟呀,怕早已喝過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忘記了生前種種,也忘了眼前這個曾深深愛着,用生命去呵護疼愛的女人吧。
“看到你的病好了,清語也會放心了吧,罷了罷了,我今也只是代他來看你一眼,見你無事叔叔也就安心了。”
炎語陌無可奈何地苦笑着,透着些許蒼涼,最後搖搖頭就準備離開。
“五叔叔?”炎欣小心翼翼地喚道。
炎語陌駐足,欣喜地看向炎欣:“欣兒記起叔叔了?”
炎欣誠實地搖了搖頭,而又看向炎語陌,眼睛乾淨純粹:“爲什麼是叔叔代他來看欣兒?”
爲什麼不是他親自來看自己呢?
炎語陌語塞,眼神透着哀傷。看來她是真的忘了。他牽強地扯開一抹笑,道:“因爲清語他已經不能再來看欣兒了……”
“爲什麼?”
“因爲清語在三年前就墜崖,去世了。”
“……”
而待炎語陌離開後,炎欣目光微呆滯,喃喃着:“清語……”
祁悠若聽見了炎欣的喃語,目光微閃,小心地輕聲詢問:“欣兒你記得?”
炎欣回神,擡頭望向祁悠若,遂又低首輕搖頭,一臉迷茫:“我不記得了。”
“是麼。”而祁悠若卻上了心,看向閉着眼,閒適地在那兒曬太陽的溟殤,啞然,走過去坐回他腿上,晃着他,“殤殤,我想知道關於那個林清語的事情。”
抓過搖晃着自己的小手,握在手心,看向她淺笑:“我會去查查的,晚些再告訴你。”
“好。”轉首又看向炎欣,微笑,“欣兒要不要繼續和我玩昨天的棋子游戲?”
“嗯!”炎欣笑着點頭,自行小跑進屋裡頭了。
祁悠若站起身,卻見某人還百無聊賴地曬暖陽,看流雲,如此閒情雅緻,不由好笑,輕拍了下他的手臂:“走啦,回屋裡去,再過會兒太陽就變毒辣了,曬成黑炭我可不喜了!”
溟殤啞然,只得笑着點頭,眼中暈開點點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