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得不到釋然,自然是逆天命而爲

在聖城中有座千年古剎,香火從未斷過,名喚玄幽。

傳聞玄幽寺下埋葬着一座地下城鎮,那是千年之前的古鎮,不知因爲何故而被埋葬在了玄幽寺底下。

望着香客不斷的寺院大門口,溟殤微皺眉。

“你確定是這裡?”

“不確定。”

清洛輕搖頭。

他也不確定會不會在這裡,只是:“玄幽寺下有座古城,你可曾聽聞?天闌曾和這座古城有牽扯,他最愛的那個女人是在這裡被懸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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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螢飛舞,擡頭望去皆是一片黛藍色,就像柔軟的綢緞。

天闌靜靜望着端坐在流螢中的少女,她面容姣好,長長的頭髮垂到了腰間,很柔順。她的皮膚白皙,就像塊上好的白玉。

天闌目光不由起了漣漪,半蹲在少女的身前,伸手輕撫上她柔嫩的臉頰,溫柔地笑着,輕聲道:“真的好像,簡直一模一樣呢。初雪……”

“初雪?那是你的妻子麼?”

少女擡頭望着眼前的男子,他一身玄衣,黛藍色的眸子此刻十分的溫柔。

“對,她是我的妻子,我此生最愛的女人。”

“她後來如何了?”

像是觸到了逆鱗,天闌臉色瞬間變得僵硬與難看,那涌上眼角的殺氣看着着實嚇人,可是看着眼前的少女,最後也只是苦澀一笑,回答道:“我沒有護好她。”

“但願死者安然,生者釋然。這是我職責,你需要我爲你做些什麼讓你釋然麼?”

“釋然?”

天闌突然仰頭大笑,滿眼的皆是怨恨:“初雪她從不曾做過什麼惡事,與你一樣這般善良與單純,可是爲什麼她是這樣殘忍的結局!她的屍首被懸掛在那城門口足足三日,過往之人無不厭惡地匆匆離去,他們這羣麻木不仁的傢伙何曾記得初雪曾對他們的好!我怎能不怨,怎能不恨,你讓我如何釋然!”

少女默然,低首,輕柔地說着:“你的妻子已是逝者了,她已經沒有了生命,已經什麼都不會留下了。”

“所以我要讓她活過來。”

天闌站起身子,睨視着少女,面無表情:“初雪沒有死,我要通過你讓初雪活過來!”

少女不過靜靜擡眼望着這個渾身上下寫滿了危險的男子,不再言語,只是無奈地輕搖頭。

——————

清洛詫異溟殤的輕車熟路,望着頭頂那黛藍色的“天空”,不由感嘆這地下城的壯觀與幽美。

可是他也曾聽聞這座古城在一夜之間成了一座百鬼哀嚎的死城。

“你來過這兒?”

清洛詢問。

“是。”

溟殤不過輕點頭,也懶得多費口舌,他現在一門心思全是祁悠若,他要找到她,立刻,馬上!

清洛有些鬱悶,若不是因爲心有愧疚,他纔不會跟這個不好說話的傢伙一起。

不過說來他還是納悶着,天闌抓祁悠若到底是爲了什麼?

他記得天闌說是要祁悠若的血,要祁悠若血做什麼?

“什麼人!”

溟殤突然的大喝讓清洛回神,順着溟殤凜冽的目光望去,只見得一個嬌美的女子緩緩而來,她抱着一個白衣女子,笑面盈盈,百媚縱生。

這個女子他認識,是紫憐。

她懷中的女子他也認識,是祁悠若……

“丫頭!”

溟殤感覺整顆心都被懸吊了起來,看到祁悠若竟是昏迷的,當下氣惱:“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公子莫要氣惱,令夫人不過好眠,睡了過去,不過片刻便會甦醒的。”

紫憐微笑着,將祁悠若交給了溟殤,徑自轉身就要回去了。

“紫憐!”

清洛趕忙叫住什麼也不說就打算走的紫憐,他現在只覺得一頭霧水,照現在看來天闌是把祁悠若還回來了,也確實無恙,可是他不懂了。

紫憐倒是好脾氣地轉回了身,笑着詢問:“神君何事叨嘮?”

“我有點不明白……天闌他究竟想做什麼?”

“這麼說吧,有人自請替代了這位姑娘,主上心善便命我將姑娘平安送回了。”

自請?什麼意思?

“紫憐,你能不能說得清楚一點?”

紫憐不過微笑着,而後笑容漸斂,她盯着清洛,忽揚聲道:“她說與你已無任何瓜葛,你再管她的事情做什麼?”

說罷也不再理會清洛,揮袖離開了。

清洛只覺得自己的耐性被折磨得不行了。

這都什麼和什麼,他需要冷靜……

且不說糾結鬱悶的清洛,再看失而復得的溟殤,他抱着祁悠若,檢查了一番看確實無恙纔算鬆了一口氣,祁悠若呼吸清淺,也的確是睡着了而已。

望着她恬靜的睡顏,溟殤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這都算什麼和什麼,前一刻他還緊張得不行,擔憂得差點就殺進去了,此刻他心心掛念的人兒又回到了他的懷裡,竟還睡得這般香甜。

似被清洛剛纔的吵鬧弄煩了,祁悠若眉頭微蹙,擡手揉了揉眼睛,悠悠轉醒。

“吵什麼吵,讓不讓人睡覺了!”

女子憨萌,帶着被吵醒的小火氣。

“醒啦?”

溟殤好笑地瞅着懷中的小女人。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祁悠若聽到熟悉的聲音,幾乎以爲是錯覺,猛然睜大了眼,當瞅到那熟悉的面容,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她纔回神,一個猛撲,緊緊抱住他,情緒興奮:“殤殤殤殤,你來了,你來尋我了!”

“是是是,來尋你了,那個傢伙沒爲難你吧?”

“那倒是沒有,我至今鬱悶,我與那人並不相識,他爲何要抓我?手段惡劣,當真不齒,可是成王敗寇又實在是鬱悶得很。”

祁悠若委屈地微撅嘴,她本還爲自己的大意而無盡懊悔,擔憂着溟殤該爲她的突然消失如何擔憂,想着怎麼才能逃出來,怎麼轉眼,她還真的逃出來了?

實在匪夷所思。

“你可知那人抓你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個我還真的不明白,只聽得‘日月祭’什麼的,也着實糊塗。”

日月祭?那是什麼?

溟殤一樣困惑,而本在一旁百無聊賴的清洛聞言瞬間瞪大了眼,心下似乎猜到了什麼,可是……

“子然,你再說一遍,天闌他說捉你是爲了什麼?”

“說是什麼‘日月祭’,需要我的血作引,說他十分思念一個人什麼的,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甚明白……逸飛?”

祁悠若話音未落,就詫異地看着清洛衝向古城了,不由納悶。

靠着溟殤,祁悠若目光微閃,突然輕聲道:“殤殤,你知道麼,我恍惚間好似見到了若水,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呢……”

溟殤大手輕撫過祁悠若柔順的絲髮,長睫輕垂。

“或許,不是錯覺。”

——————

日月祭是什麼?

那是禁術。

引神族至尊之血,謂之日。

引魔族至尊之血,謂之月。

再以蓮玉爲媒介,引之自己的鮮血。

那是禁術,是招魂附魂之術!是要死三個人的禁術!

神族那個他不知道天闌抓了誰,但是魔族那個他再清楚不過,除了若水還有誰!

天闌哪是爲了抓祁悠若而抓祁悠若的,他分明最終的目的是若水啊!

縱然祁悠若的確可以,可是她尚且轉世,她的血液早就不純,大大降低了成功的機率,可是若水就不同,她至始至終都是個魔族的人,她的血纔是純正的。

該死,這個女人真是……

“清洛神君行色匆匆,這是要去何處?”

清洛皺眉地瞅着擋在自己面前笑顏溫和的男子:“玉成讓開!小水現在何處!”

“想來神君當知道,魔君她是自願的,主可沒有逼她。”

清洛深呼吸,低頭自喃着:“她是個笨蛋,都這麼長時間了,我以爲她或多或少能明白的,到頭來她還是半信半疑。”

“神君可是從不曾向魔君明說過?”

“一定要讓我明說麼!莫非我暗示得還不夠?”

清洛似懊惱地微皺眉頭。

“魔君生性桀驁,神君既不明說,她怎能明白?”

“……”

清洛煩悶地別過頭去,而後直直地看向玉成,開口道:“玉成你欠我一恩,此話可還算數?”

“自然算數。”

“放我過去!”

“好。”

玉成不過微笑着,卻也還真的讓開了路。

清洛快步離開,而經過玉成時,終是忍不住詢問:“她在哪?”

“神君,我恩已還,恕我不能再多言。”

“……罷。”

我自然會找到她的!

“神君,城中厲鬼衆多,你可要小心行事了。”

玉成突然出言提醒。

清洛一怔,回首看了眼靜站於那兒的玉成——笑顏溫和,是個看上去極其親和的傢伙。

“有勞提醒。”

玉成卻也不過微笑,目送着清洛進城。

擡首看向那滄桑的城門,突然輕嘆:“憐,我聽聞那便是主母被懸屍的地方。”

“絞死後再懸屍三日,嘖嘖,主母倒也真是個可憐的人兒呢。”

一襲雲英紫的衣裳,靜花雲煙,嬌美的女子自一旁緩緩來至玉成身旁,她手中環抱着一個孩子,正熟睡着,女子每每目光落到孩子身上都是那般的溫柔。

“我曾聽主子說過,主母是極其溫和的人,心善至極,此般下場倒也確乎是不該。”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說的便是主母和主上吧?”

玉成聞言瞪了紫憐一眼,不悅:“少胡說!”

瞥到了紫憐環抱着的孩子,不由無奈:“我聽說他的生父生母飲鴆毒雙雙斃命,憐,你打算將這孩子怎麼辦?”

“自是養着!以後呢,我便是小微雨的母親,誰敢與我搶,我便於他拼命!”

紫憐嗔視了玉成一眼,好似他便是那個要和他搶孩子的壞人一般。

其實她剛開始聽到那個消息也是愣了很久,最後竟覺十分幸運,也不怪她沒心沒肺,她對小微雨的父母當真沒什麼感情,她現在一心念着的呀還是她懷裡的這個孩子,她定要好好養這個孩子,若是孩子能在牙語之時喚她一聲孃親,那是極好不過的!

她這也是在爭同玉成的意見,畢竟她還是想着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她願意是那個母親,那麼玉成自然是孩子的父親,哼,她纔不管玉成同不同意!

“玉成,小微雨從今就是我們的孩子,我是母親,你是父親……”

想到以後那一家和睦的美好景象,紫憐便吃吃笑了起來,目光柔和,好似要化開了一般。

“我什麼都沒說。”

“你敢不同意?你不同意也罷,我便去尋別的男人來當小微雨的父親,我要給小微雨一個完整的家!”

“什麼?!憐,我也沒說不同意,你莫要胡說!”

玉成只覺得無可奈何,自從有了這個孩子,紫憐她的心思倒是完全撲到了孩子身上,已不再像從前那般黏着他,這讓他有些鬱卒。

他還記得紫憐曾哀愁地看着他,詢問她重要還是主重要。

他的回答依舊不會變。自然是主。

可是,她也缺一不可。

——————

幽暗的小房間中,三人對面而坐,面面相覷,互不認識,或者說,有的認識。

“我見過你,你是雲家的小公子,你怎麼會在這兒?”

若水輕聲細語着,看向顯得急躁的小少年,心中倒還真的困惑了。

另一個不驕不躁,一臉既來則安的小少年她雖沒見過,卻也能猜出他是誰,而天闌抓雲開她就不明白了,雲開是純人類,天闌抓個和日月祭毫無相干的人類來做什麼?

雲開聞言望去,細細打量了若水一番,腦海中卻怎麼也搜不到關於這個女子的印象,微皺眉頭。

“我並不認識你。”

“雲小公子未曾見過我,自然是不認識的。”

若水輕聲道。

雲開輕點了下頭,心中雖有疑惑卻不知是否當詢問此人,畢竟不相識,恐生枝節。

“雲小公子是想知道天闌所爲何事?”

就像看穿了雲開的想法,若水徑自開口了,聲音輕柔,倒像是個親和的姐姐。

“……是。”

“天闌他心有執念,以活人爲祭,我是陰,這位是陽,卻實在不知雲小公子爲何身在此處。”

“我……”

雲開正想說什麼,便瞧見房門被打開,他也在這兒的“理由”回來了。

“月明,你沒事吧!”

雲開一把上前將月明護在身後,一臉不善與警惕地瞅着送月明過來的青竹。

青竹不過淡淡暼了神色緊張的雲開,對着月明說道:“月姑娘,主的意思是讓您住他的主房。”

月明微笑着,目光輕柔,她軟軟地說道:“有什麼關係呢,不過一個安身之處,高堂與囚牢又有什麼區別,雲開他很擔心我,便是讓我呆在這兒吧。”

青竹目光微斂,道了聲明白便自行離開。

雲開趕忙檢查着月明是否受傷,一臉的凝重,發現月明無恙纔算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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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傢伙沒有爲難你吧?”

月明淺笑着搖頭,柔柔道:“自然沒有。”

看向雲開,月明有些無奈了,“倒是你,怎的這般莽撞竟是跟着過來了?好在天闌不是什麼歹人,不然你該如何?若是出了什麼事,你的奶奶與父母又該如何擔憂?”

“以活人爲祭,他還不是什麼歹人!”

雲開氣憤,而又費解,“月明,那個傢伙爲什麼要尋你?”

“我與他的妻子相貌極是相似,體質亦相符,想來是要借我身,還他妻子的魂魄吧。”

月明說得雲淡風輕,好似要活祭中的人並無她一般。

雲開抿脣,盯着緊閉的房門,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陰沉下來:“用活人來交換已死之人,他會遭天譴的!”

“他得不到釋然,自然是逆天命而爲了。”

月明輕搖頭,伸手牽過雲開的手,擡眼看向他,目光清澈,黑白分明,沒有絲毫的雜質。

雲開不由一怔,身子微僵,愣愣地看着月明,一時無言。

月明的手小小的,軟軟的,抓着他的手,就好似羽毛撓過心尖,癢癢的。

“雲開,天闌答應過我他不會傷害你,待祭祀結束了自會叫人將你送回雲家的。”

月明輕輕軟軟地說着,雲開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那你呢,你真打算讓那個傢伙進行那個什麼鬼祭祀麼!他有什麼權利來剝奪你的生命!還有她,他,你們分明都不是自願的,憑什麼要順着他的意思來進行那個什麼鬼祭祀!”

雲開憤恨地指向若水,又指向另一個一直沉默的少年。

若水目光微斂,微笑着:“雲小公子,我的確是自願的呢。”

雲開眼角微跳,瞪向那個笑得溫和的女子,紅衣烈烈,她不該是個逆來順受的傢伙。

“會死麼……”

而此刻,一直沉默的那個小少年突然開口了,他依舊是那既來則安的表情,對發生的一切好像也不甚在意,這個小少年的聲音還顯得稚嫩,長相精緻,不過十餘歲,眉宇間卻是不符合的沉穩與凝練。

他輕輕摩挲着手中那塊泛着淡淡幽光的紫色石玉,被一根黑繩綴着,掛在他的脖頸之上。

小少年長睫輕垂,目光微斂,輕聲道:“不會的。”

握緊手中紫色的石玉,小少年神色複雜。

不會死的,絕對不會。

——————

「棄之便棄了,不怨不悔。」

她記得那段時日,簡直就跟夢似的,她奢求了半輩子,得到的也不過短短几日,可縱然如此也在乎得不行。

一枕黃粱也好,南柯一夢也罷,總歸是美夢一場,到頭來一場空。

她還剩下什麼?她的執着與初心呢?

小然轉世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她不認她了,就和陌人一般,不過萍水相逢點頭一笑便是,那她又在執着什麼?

生無可戀。

她也確乎生無可戀了呢。

若水如是想着,只覺悲哀得很,心中卻如一湖靜水,泛不起什麼漣漪,她從未像如今這麼心如止水,思如明鏡一般。

上善若水,她的孃親爲她取名若水,希望她行至善之事,懷着一顆至善之心,過簡單快樂的日子。

上善若水,水澤被萬物,利萬物而不爭。

她身前算是負了此言,說是與之背道而馳也不爲過。

這不過是那個傻女人的自我期望罷了,與我何干?

她也經常這般說。

既生無可戀,也罷。

若水這般想着,擡手在雙眸上一抹,而剎那雙色眸顯。

紅若火焰,白若冰雪。

這纔是她本來模樣呢,一個有着雙色眸的怪物。

小少年擡眼望了下身旁的女子,紅衣烈烈,一臉的雲淡風輕,那雙異色眸子格外顯眼,不由一怔。

他道。

“你的本命是並蒂蓮?倒是少見得很,還是異色並蒂。”

“那又如何?我命不久矣,想來也是你最後一次見了。”

“竟是一心求死,你已生無可戀了麼?你的掛念呢?”

“我的掛念……死了。”

她微笑着,輕聲說着,聲音宛若微風拂過,卻讓小少年心頭一顫,他斂眸低首,更是攥緊了掛在胸前的紫色石玉。

“不會死的,不會……”

小少年一直在喃喃着這句話,神色凝重,目光愈發堅定。

“你是那個傢伙的兒子?你叫什麼名字?”

瞅着小少年手中握着的紫色石玉,若水突然這般詢問。

“姓白,名君帝,小字長安。”

小少年擡頭看向女子,認真地回答道。

“長安……”

若水微笑,目光悠悠,她道:“願你長安,喜樂無憂,你不會死的。”

白君帝聞言眼眸一亮,忽地伸手握過若水的手,眼睛就似星辰一般,閃着希冀的光芒。

“活下去!”

若水一怔,剛想說什麼,就聽得白君帝又道了一遍。

“不管有沒有活着的理由,至少活下去!有人告訴我,活着尚可以尋找,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對生命到底有多輕視?活着尚可以尋找活着的理由,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這是子然對她說過的話。

是呀,活着尚可以尋找。可是她活着理由就是子然啊!子然已經死了,縱然有輪迴,那也不是她的子然了,子然的確已經死了。

若水苦澀一笑,伸手撫過小少年的發頂,目光悠悠,依舊一臉的生無可戀。她擡頭望了眼身旁巨型的沙漏,流沙輕緩,原來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她邁開腳步,抽回了小少年握住的手,一步也不回頭地走上石橋——她知道,在石橋的另一頭便是祭祀臺,天闌和月明在那兒等着。

“白小公子,走吧?”

玉成微笑着,看向那還停在原地的白君帝。

白君帝眉頭微皺,瞥了眼沙漏,又瞅了眼笑容可親的玉成,握緊那塊手中的紫色石玉,邁開腳步跟上。

——————

若水木木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一個圓形的石刻法陣,是古老的文字,她瞧不明白。月明此刻躺在了法陣中心,一動不動,睡着了一般,那麼安詳與寧靜。

法陣前一塊蓮玉泛着淺淡的光彩,被浸泡在一汪鮮血之中,看着確乎有些滲人。

她也知道,那汪鮮血是天闌自己的——他也不是個惜命的傢伙。

“白小公子和魔君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只需在這兒放血便可。”

天闌指向裝着蓮玉的血槽。說得雲淡風輕,好似真是簡單之事一般。

若水不過淡淡瞥了一眼,拿過放在一旁的匕首,眼睛一眨不眨地直接在手臂上劃拉了一道口子,鮮血涌出,好似不要錢一般落入血槽之中,可見若水下手之狠!

本就快滿的血槽已是開始外溢,鮮血順着那些石刻,彎彎延延地填充着那些古老文字,流入法陣,流向月明,而速度緩慢。蓮玉的光彩卻愈發強烈。

“白小公子是自己來呢,還是讓在下代勞?”

玉成淺笑,看着臉色有些泛白的白君帝,溫和地說着。

白君帝抿脣,心尖兒一直在顫,他何曾見過這般血腥的畫面!

暗咬牙,一手握着胸前的紫色石玉,一手直接橫向玉成,露出細白的小胳膊,別開臉去,不去看。

玉成拿過另一把匕首,握過白君帝的胳膊,細小而柔嫩,還是個孩子的胳膊。

“在下會下手輕一些的。”

邊說邊直接拿匕首在白君帝胳膊上劃了個口子,鮮血剎那涌出,落入血槽中與其它血液融合,頓時蓮玉光芒大盛,法陣也開始泛起靈白的光芒。

白君帝緊咬下脣,頓時淚眼汪汪,卻強忍着不讓淚珠滾落,小身子顫了又顫。

不疼!一點都不疼!

——————

“可惡!爲什麼要把我一個人關在這破地方!月明,月明現在怎麼樣了……可惡!”

雲開憤憤地踢着被鎖上的房門,奈何他手無縛雞之力,房門也只是震動着,並未被他踢開。

突然聽到門鎖被打開的聲音,他一怔,趕忙後退了好幾步,警惕地望向門口,手中抄過一把凳子死死攥着。

見得房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果然有人要進來,雲開二話不說直接將手中凳子砸了過去,準備抄下一個凳子繼續砸時,便聽得戲謔之言。

一個女子的聲音,輕柔,有點熟悉。

“小鬼,許久不見,本事見長啊!”

碰地一聲手中的凳子就墜地了,雲開呆呆地瞅着眼前笑得隨性的女子,竟有種喜極而泣,財神爺再世,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一系列否極泰來的欣喜與激動之感。

“喲,原來小鬼這般掛念於我,瞧瞧,都哭了呢。”

女子好不愜意地上前,伸手就是捏了捏雲開柔嫩的臉頰。

雲開這纔回神,拍開女子的手,一臉肅然,認真道:“誰哭了,別瞎說!祁悠若,你怎麼會在這兒?”

祁悠若輕揚眉,正想說什麼,就看到雲開行色匆匆地扯過她的衣袖,將她拉走,邊走邊道:“且不聽緣由,你快帶我去找月明!祭祀臺,你有沒有瞅着城中有祭祀臺這種鬼東西?”

祁悠若也任由雲開拉扯着自己,不急不躁,輕聲道:“瞥到了,很大一個,讓人無視也困難。”

“帶我去,帶我去,快帶我去!”

“是是是,你少爺,你最大。”

祁悠若嬉笑着,無奈地反手拉住雲開,讓他止步,在雲開困惑的目光下牽過他的手,帶着他往反方向走去。

“咦?”

“你走反了。”

溟殤看着雲開二話不說地直接拉走了祁悠若,一時無語,擱下剛纔雲開扔過來的凳子,趕忙跟上去。

其實他本來不想摻和這事的,奈何祁悠若突然提出進城,讓他詫異了好半會兒——擱在平時她不應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麼?何況她也分明知道這是件危險的事情。

「我的東西自然是要拿回來的」

居然是如此理由,他也就輕嘆默認吧。

無論刀山火海,她要去,他總得陪着不是?

路上他還瞅見了被孤魂野鬼追着打的清洛,然而,和他有什麼關係?看不見,看不見。

至於救出雲開,那純屬巧合。祁悠若回來這裡要尋的人本不是雲開,她也詫異爲何雲開會在這裡。不過恰巧路過,聽得屋內大吵大鬧,本以爲是什麼孤魂惡鬼,並不想理會。

「這聲音倒是熟得很,像某個小鬼,殤殤不覺得麼」

是了,小女人突然吃吃笑着,這般說道,他一時汗顏。

能怎麼辦?撬鎖救人唄,卻是迎面一板凳,還好他反應快!

然後……沒有然後!他女人扔下他,牽着小鬼走了!

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一)第五節 前塵第二節 有毒就不輸標題第七節 請求第三節 蘇澤貫與蘇清音第七節 炎華與玉念華(一)第一節 冬瓜排骨湯第四節 求娶第一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五節 慕容凌楓:許久未見,不如打一架第六節 捉捕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一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曾幾回眸,燦若紅顏——關於小沙與嬌紅第六節 捉捕第一節 青山翠微,無名之碑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二)第十三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二)第十節 放不下第二節 童話第五節 有毒就不起標題第六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四節 快把標題吐出來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二)第一節 青山翠微,無名之碑第六節 玉容第四節 天凡伊來,思念成災第五節 紅塵俗世,非吾伊來第一節 初見第四節 龍鬚酥第九節 有毒就是不輸標題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二)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二節 千金輕拋,美人巧笑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二節 有毒就不輸標題第八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二)第九節 郭秋蘭:我終是不能原諒你們啊當真是個好名字——關於柳青青和葉澄第六節 趙嘉燦:黑壓壓一片,什麼也沒有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二)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二)第一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十一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十四節 輸入標題能出ssr麼!第三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第五節 慕容凌楓:許久未見,不如打一架第六節 標題君又被有毒吃掉了第一節 初見第三節 得不到釋然,自然是逆天命而爲第十節 放不下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三節 起標題什麼的最討厭了第六節 前世孽緣,漫山青竹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六節 捉捕第九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十節 病(二)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五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二節 千金輕拋,美人巧笑第十節 死第八節 醋了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二節 童話第八節 醋了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九節 有毒就是不輸標題第七節 糯米雪花糕第六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五節 慕容凌楓:許久未見,不如打一架第二節 既然得不到,那就摧毀吧第四節 所謂生無可戀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二)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二)第六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十節 求不得第四節 龍鬚酥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四節 天凡伊來,思念成災曾幾回眸,燦若紅顏——關於小沙與嬌紅第八節 醋了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一)第十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十節 求不得第四節 所謂生無可戀第十節 求不得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第八節 茗子第三節 得不到釋然,自然是逆天命而爲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二)第二節 有毒就不輸標題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七節 請求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第八節 茗子
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一)第五節 前塵第二節 有毒就不輸標題第七節 請求第三節 蘇澤貫與蘇清音第七節 炎華與玉念華(一)第一節 冬瓜排骨湯第四節 求娶第一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五節 慕容凌楓:許久未見,不如打一架第六節 捉捕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一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曾幾回眸,燦若紅顏——關於小沙與嬌紅第六節 捉捕第一節 青山翠微,無名之碑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二)第十三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二)第十節 放不下第二節 童話第五節 有毒就不起標題第六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四節 快把標題吐出來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二)第一節 青山翠微,無名之碑第六節 玉容第四節 天凡伊來,思念成災第五節 紅塵俗世,非吾伊來第一節 初見第四節 龍鬚酥第九節 有毒就是不輸標題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二)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二節 千金輕拋,美人巧笑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二節 有毒就不輸標題第八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二)第九節 郭秋蘭:我終是不能原諒你們啊當真是個好名字——關於柳青青和葉澄第六節 趙嘉燦:黑壓壓一片,什麼也沒有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二)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二)第一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十一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十四節 輸入標題能出ssr麼!第三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第五節 慕容凌楓:許久未見,不如打一架第六節 標題君又被有毒吃掉了第一節 初見第三節 得不到釋然,自然是逆天命而爲第十節 放不下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三節 起標題什麼的最討厭了第六節 前世孽緣,漫山青竹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六節 捉捕第九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十節 病(二)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五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二節 千金輕拋,美人巧笑第十節 死第八節 醋了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二節 童話第八節 醋了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九節 有毒就是不輸標題第七節 糯米雪花糕第六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五節 慕容凌楓:許久未見,不如打一架第二節 既然得不到,那就摧毀吧第四節 所謂生無可戀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二)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二)第六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十節 求不得第四節 龍鬚酥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四節 天凡伊來,思念成災曾幾回眸,燦若紅顏——關於小沙與嬌紅第八節 醋了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一)第十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十節 求不得第四節 所謂生無可戀第十節 求不得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第八節 茗子第三節 得不到釋然,自然是逆天命而爲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二)第二節 有毒就不輸標題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七節 請求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第八節 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