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小樹的饋贈
雲澤鎮。
一艘聞名下界的火雲船，靜靜停泊在空蕩蕩的城鎮中央。
此刻的甲板上，各大家族的權勢人物，陪着烈陽宗、血月的人，一起目視遠方等候。
不多時，就見一輛金光燦燦的巨大輦車，從天際盡頭飛射而來。
還沒有等黃金輦車完全停住，就見一女子從車上飄然一躍，穩穩落在烈陽宗的火雲船。
“情況怎樣？”
濃眉大眼的肖沛，身爲烈陽宗此行的負責人，滿臉焦躁地喝道。
在他身後，站着董家的董堯，還有和董堯一同乘坐雲帆而來的血月朱元喜。
再往後，則是天運城的城主上官棟，歐陽家的歐陽泉，賀家的賀輝，寧家的寧薇，和蘇家的蘇鴻飛。
第四界的六大家族，幾位有頭有臉的權勢人物，如今悉數在場。
“災變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有着先天境修爲的星河盟黃穎，看着等候多時的衆人，面色凝重道：“我們以星眼，植入到那些被生擒的暗鬼成員體內，將他們丟在了被污濁異力侵染的碎地。”
她眸中浮現驚恐之色。
“落下去的暗鬼成員，呼吸着碎地中的污濁異力，大部分都在短時間臟腑潰爛而亡。”
“沒死的，也變得瘋瘋癲癲，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結果……”
她嘆息一聲，再道：“有異變的兇獸，因污濁異力得到突破，它們以那些暗鬼成員爲食。更有巨大的植物，竟然也適應了污濁異力，變得猙獰而嗜殺。”
黃穎搖了搖頭，感嘆道：“暗鬼成員，瘋癲的也迅速死絕。碎地的城鎮中，隨處可見不剩皮肉的骨骸，整個碎地一片死寂，我們以星眼並未看到有幸存下來的鮮活生命。”
衆人駭然失色。
雖然預料到被污濁異力蔓延的碎地，局面定然極爲悲慘，可在黃穎證實後，還是讓他們感到恐慌和絕望。
最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是，從下方上浮的污濁異力，還在向周邊持續擴散！
上官棟扭頭吩咐麾下：“城內，和我們上官家沒有仇怨者，趕緊安排雲帆離開！”
那人當即點頭離開。
“肖兄，你們三方作何打算？”
身爲第四界最強家族，董家的支柱之一，身材修長衣着講究的董堯看向了肖沛。
“和我們得到的消息一致。”
正氣凜然的肖沛，沒有正面回答董堯的話，而是說道：“第五界污濁異力的上浮，其實是有過先例的，且不止一次。”
衆人肅穆聆聽。
“但最近的一次，離我們這個年代也很久遠了。”
“從烈陽宗的消息來看，被來自第五界的污濁異力侵染後，絕大多數的凡人，包括我們這樣的修行者，反而死傷最快。”
“兇獸，植物，比我們更容易適應污濁異力，還會因此發生異變。”
“異變後，兇獸和植物變得極其殘暴嗜殺，戰力會大幅提升，等級也可能迎來突破。”
肖沛對衆人闡述其中奧妙。
大家一個個聽的心情沉重。
“黃穎，你們乘坐黃金輦車從那邊回來，確認已在擴散了嗎？”
肖沛停下來詢問。
黃穎點了點頭，沉聲道：“嗯，正在向周邊擴散，天運碎地首當其衝！”
“沒辦法了。”
肖沛苦澀地搖頭，道：“我已經讓上官兄聯合歐陽家的人，在千里雲澤邊沿澆灌火油了。待到火油鋪展開來，我們就點火焚燒整個雲澤，將註定會異變的兇獸和植物全部梵滅。”
“等污濁異力蔓延過來，雲澤之中沒了植物，也沒有兇獸，也就少了很大威脅。”
董堯奇道：“肖兄，我們不立即撤走？”
“暫時不走，我們需要弄明白狀況。”肖沛立即回答，謹慎地說：“上界的人，也想知道這次的污濁侵染，大概在什麼程度和量級。”
“污濁異力擴散到天運碎地時，我們都會在天上，通過星河盟的星眼，觀察那些散修和凡人們，身體和精神發生的微妙變化。”
“上界的人，需要以此來判斷污濁異力的恐怖程度，然後再看應該如何處理。”
肖沛向衆人解釋。
聽完後，六大家族的那些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寧家的寧薇，猶豫了片刻，小聲道：“以後呢？要是整個第四界，都將被污濁異力緩緩侵染滲透，生活在下界的人該如何安置？”
董堯，上官棟，歐陽泉，下界各大家族的人紛紛看向肖沛！
肖沛嘆道：“第三界，根本接納不了那麼多人。你們幾大家族的直系成員，還有一些依附伱們的權貴們，上頭應該是有地方去安置的。”
“至於凡人百姓，到時只能看看上界的碎地中，有沒有合適的地方了。”
衆人心底冰涼。
肖沛話裡的意思，大災變當真徹底爆發了，上界的各大宗派，只會保一部分人存活，很多人將會被完全捨棄。
那些被捨棄者，在污濁異力瀰漫的天地將會落得什麼下場，他們剛剛聽黃穎說過了。
……
夜幕下。
龐堅悄然離開了山洞，小心觀察着上方的情況，悄悄在雲澤活動。
從洛紅煙口中，他得知烈陽宗準備了火油，安排上官家和歐陽家的人倒在雲澤邊沿。
對方，這是打算將整個雲澤焚燒起來，要把所有兇獸和植物全部抹殺。
他乘着夜色離開山洞，是想看看能否將那株神異的小樹苗，重新給弄回青銅牌。
不然。
等千里雲澤被沖天火焰覆蓋，那株好不容易長出來的小樹，也會隨之成爲灰燼。
“又是一艘雲帆。”
站在枝葉茂密的樹木下，龐堅通過樹葉縫隙望着天空，看到一艘雲帆慢吞吞地飛過。
雲帆上，都是七大家族的修行者。
他特意選擇夜晚出行，也是因爲洛紅煙說了漂浮在雲澤的這種雲帆，數量多出了兩艘，讓他一定要當心。
一個時辰後。
一路躲躲藏藏的龐堅，總算到了那棵近期生長的，比他都高出了一截的小樹旁。
而前些日子，小樹還只到他的膝蓋處。
這說明小樹正以驚人的速度成長！
“沙沙！”
見到他現身了，和他存在着感應的小樹，嫩綠的枝丫輕輕搖晃。
沒有風，枝丫卻在輕搖，說明小樹有了自我意識！
龐堅也明顯感受到了，從這棵小樹內部涌出一股喜悅，分明在高興他的到來。
——這是他之前從沒有體會過的情感。
龐堅驚喜之餘，立即露出胸腔的青銅牌，道：“雲澤即將被滔天火焰蔓延，所有的樹木都會被燒死，你也很難例外。”
“這裡！”
指着青銅牌，他對眼前的小樹說道：“有可能的話，你就重返這裡，待我離開這片碎地，我會爲你尋找新的土壤。”
小樹只是搖晃着枝丫，彷彿沒有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並沒有逸入青銅牌。
遲疑了一下，龐堅就在原地坐下，閉眼和它建立感知，試着以心聲表達同樣的意思。
片刻後。
這棵小樹將根莖抽離大地，飛向了不遠處的沼澤地，緩緩沉落到了沼澤底部。
不久後。
這棵小樹釋放着綠瑩神輝，又從沼澤底部浮出，隨意尋了一個地方，竟慢慢沉入地底。
它就此消失在地底深處！
它以這樣的方式告訴龐堅，它壓根不怕火焰焚燒千里雲澤，它既能深入沼澤，也能直接沒入到地下。
龐堅看的目瞪口呆。
旋即他便想到，當初在血月的“無定渡船”旁邊，有嗜血藤蔓從地底裂縫伸出。
那棵巨藤本就深埋在地底深處。
小樹，纔剛剛成長起來，居然就具備了這樣的能力。
“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龐堅自嘲地點了點頭，覺得它能漸漸聽懂自己的話，便道：“你不想重返銅牌，那就自己小心點。除了火焰以外，你還需要提防修行者，他們……”
話音未落，小樹重新從地底冒出，它所釋放的綠瑩神輝，瞬間消失乾淨。
——它又變得和附近的樹木一模一樣。
“好吧。”
龐堅不再多言。
“咻！”
一道嫩綠如碧玉般的神輝，突然從小樹的一根枝丫射出，瞬間隱沒在龐堅的心窩。
在龐堅的心窩內，立即多出了一股，似乎能夠治癒他傷勢的神奇力量。
這股力量帶有奇異的生命氣息，讓龐堅感覺心肺清涼舒服，如在緩緩滋養着他的臟腑。
它顯然是小樹對龐堅的回饋。
“你照顧好自己。”
龐堅摸了摸胸口，又暗暗感受了一番，才悄然離開此地。
他怕他待久了，會被在天上飛的雲帆注意到，反而讓小樹暴露出來。
回去的途中。
來自血月的那艘捕獸船，突然從很遠處呼嘯而來，以比雲帆快了不知多少倍的速度，朝着龐堅飛逝而來。
“有洗髓境級別的修行者！”
隨朱元喜後續趕來的倪辰，在甲板上握着一枚血紅晶球，指着龐堅的位置喝道：“就是那裡！”
“呼！”
捕獸船加速呼嘯。
很快，就有眼尖的血月成員，看到了在草叢內飛掠的龐堅，道：“他是洪堅，就是他殺了費徵大人！”
“暗鬼的洪堅！”
“他跑不掉的！”
另外兩位洗髓境的血月強者，從盤坐狀態霍然而起，頓時打起了精神。
“他竟然真有這麼年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