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樓。
一個時辰後。
“壺天養氣訣”下卷的口訣，還有“大造化聖體”的後續境界，龐堅已爛熟於心。
但是，“壺天養氣訣”的口訣秘奧，只有魂遊、寂滅和不朽境部分。
倒不是法訣不完整，而是壺天宗這個宗派勢力，壓根就沒有出過真神。
此宗的靈訣秘術，就在不朽境停滯。
因無人以“壺天養氣訣”成功晉升真神，也就沒人知道真神的風景，自然就沒有後續。
“大造化聖體”只是鍛鍊體魄的術法，在精血境之後，另有金身境、造化境，還有一個推衍出來卻沒確切修行方法的重生境。
金身境，以精血煉皮肉，修成之後軀體宛如金鐵之身。
下面的造化境一旦修成，四肢就算被斬斷了，亦可通過精血催生。
除了心臟之外，別的臟腑器官，也能在造化境凝鍊，取奪天地之造化的意思。
重生境，乃是“大造化聖體”的締造者，心目中可以達到的至高境界。
那人說，練到了這個境界後，人死了都能再生。
可惜，創造出這篇煉體秘術者，也只是修到造化境。
自然也就沒有重生境的後續步驟。
“壺天宗，造化門，都是被劍樓所滅。”
龐堅暗暗嘀咕。
他看向旁邊書櫥上的書冊，注意到有幾本書也來自壺天宗和造化門，是一些攻伐之術。
隨意取出一本，他將劍令往上一放，在扣除功勳值的同時，裹着書冊的封禁自解。
他一本本地研讀下去。
很快就發現，其餘相關的靈訣秘術，只被劍樓定義爲中高級，就是……比較粗淺簡單，價值自然不高。
只有“壺天養氣訣”和“大造化聖體”被定義爲聖級。
“龐，龐師弟。”
在龐堅專注於書本時，一人略顯膽怯地輕呼。
“你是斷緣峰的……”
望了一眼走廊處，捧着一本書的清瘦女子，龐堅一下子沒想起對方的名字。
“宋紫荷。”
她趕忙自報姓名，輕聲道：“真巧，我也是來尋找凝鍊體魄的靈訣。”
龐堅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旋即放下手中書籍，徑直向外走去。
片刻後，同爲斷緣峰一脈的曾玉嵐走來，奇道：“紫荷，發什麼呆呢？我們省點功勳值，趕緊尋一本聖級煉體秘術的上下冊，回頭我們對照一下。”
“我看到龐師弟了。”宋紫荷小聲道。
“在哪？”
“正在出去。”
“好不容易遇到，我們找他聊聊去！”
膽大的曾玉嵐拉着她就走。
書樓門口。
“龐堅，有個事情。”潘正伸手一攔，道：“齊雲鎮看門的人，說有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先過來說是找洛源。我們查閱劍樓譜冊，沒發現這麼一個人，然後他又說找你和戚青松。”
“戚青松在閉關修煉，我也聯繫不上他。”
“所以……”
潘正道：“你要不要見一見？”
龐堅心思一動，道：“他叫什麼？”
“雷切，他說他父親叫雷坤。”潘正道。
“他在何處？我這就去見他！”龐堅驚喜道。
潘正纔打算找人，爲龐堅去領路，一眼看到曾玉嵐和宋紫荷兩女出來。
他招了招手，說道：“龐堅要去劍樓，面向外界的齊雲鎮，你倆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帶他走一趟。”
“沒事沒事，我倆正閒着呢。”曾玉嵐嫣然一笑，熱情道：“龐師弟，上次醉雲樓一別，已經很久沒見到你了。戚青松，還有莊師姐，最近都忙着修煉，也沒組織大家再聚一聚。走，我帶你去齊雲鎮！”
“勞煩。”
一刻鐘後，龐堅在齊雲鎮的鎮口處，見到了虎頭虎腦的少年雷切。
“我是龐堅，你父親？”
皮膚黝黑的雷切，體魄敦實，看着也就十二三歲，已經修煉到洗髓境中期。
聽到對方是龐堅，他顯得有些拘謹，慌亂地說道：“我爹，讓我來找洛源。”
“我就是。”
龐堅認真道。
雷切一驚，忙道：“我爹說，洛源是外門弟子。你，你名字我聽過的，你是內門弟子……”
“一個人。”龐堅輕扯嘴角，溫和道：“你爹怎樣了？還有，你怎麼這時候尋來了？”
現在，並不是劍樓招手弟子的時候。
“哇！”
如找到了依靠，雷切在劍樓面向外部的齊雲鎮鎮口，直接哭了出來。
他受了極大的委屈，梗嚥着說道：“我爹是凝神境，他來不了的。他花了不少靈玉，把我，我娘，還有我姐，都安排在了天水澤的山水靈舟。”
“上來後，我們被安置在一個叫水月鎮的地方，我身上帶着的靈玉、靈石，很快被人騙光了。”
他臉一紅，羞愧地低着頭，道：“那些人，要把我姐……送去大戶人家做妾。”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纔想到我爹說，他和洛源……和你是認識的，所以就來劍樓這邊碰碰運氣。”
“……”
如竹筒倒豆子，雷切將事情的經過，哭哭啼啼地描述了一番。
被雷坤保護的很好的他，這還是第一次出遠門，而且是從第三界直接來第二界。
雷坤，做了他能做的所有事。
可雷切到了第二界後，因修爲境界低微，一開始出手又闊綽，很快便被人盯上。
賭，輸光了雷坤給他帶着的所有靈玉靈石，最後連親姐都輸了進去。
“水月鎮，還有水韻城，都是安家的地盤。而安家，則是依附於天水澤的一個家族。”曾玉嵐如數家珍地說道。
眉頭輕皺，她淡然道：“芝麻綠豆般的一件小事，龐師弟，我去幫你處理如何？”
鎮口負責對外的祁峰，乃王策親信，他也笑着說：“龐堅，真是極小的一件事，不值得你親自跑一趟。”
龐堅想了一下，道：“我和他親自去一趟。”
祁峰忙道：“出去逛逛也好，天天埋頭苦修，人會修傻的。我來安排一艘劍舟。”
不多時，一艘小型劍舟呼嘯而起。
沒有樓層房舍的小型劍舟，只能承載十人左右，不宜遠航，乃劍舟供弟子出沒在啓天大陸，和周邊碎地的飛行器物。
言語不多的宋紫荷，是這艘劍舟的持舟者，她撥動舵輪調整着方向。
“龐師弟，你真沒必要親自跑一趟的。”
曾玉嵐巧笑盈盈，眉目含情地說道：“讓祁峰前輩，知會水韻城安家一聲，安家就會將那母女兩人送來。”
“在這塊大陸，我們劍樓纔是真正的主人，沒有誰敢和劍樓過不去。”
她言語之間的驕傲無從遮掩。
虎頭虎腦的雷切，如做夢般在劍舟東張西望，他看看身旁兩個仙女般的姐姐，一時有些暈頭轉向。
從小遭受雷坤薰陶的他，知道劍樓和劍舟的意義。
雷坤本來是想通過靈玉，安排他以劍舟踏入啓天大陸，可劍樓壓根不買賬，無奈才退而求其次地，選擇了天水澤的山水靈舟。
到了啓天大陸，在那水月鎮住下了，他所接觸的人只要提起劍樓，臉上悠然而出的敬畏，一次次堅定了他去劍樓求道的決心。
本來，他該在明年劍樓開放招徒窗口時，依照規矩接受劍樓的層層篩選。
是他自己不爭氣，沒有抵禦住賭的誘惑，又被人坑騙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也提起了他父親雷坤的名號。
然而，一位第三界凝神境級別的散修，根本沒有被人家放在眼裡。
他說父親和劍樓弟子認識，別人也只當他信口雌黃。
“我爹是對的，他拼命地將我往上送。他自己，留在第三界和異族廝殺，要謀取一個宗派客卿的身份，就是知道背後有一個強大宗派的意義！”
雷切默默道。
“呼！呼呼！”
劍舟一路飛逝，途中所遇的雲帆，還有一些世家的船舶，皆是遠遠避讓。
雲帆和船舶上的人，不論散修還是世家子弟，也不管龐堅他們看見看不見，老遠就在拱手作揖，滿臉的諂媚笑容。
這也讓龐堅感到驚訝。
“你會漸漸習慣的。”
曾玉嵐笑容嫵媚，捋了捋白皙耳頸後凌亂的烏髮，有些刻意賣弄風情的意味，道：“世家依託劍樓，散修身份更加低微，而我們卻是這塊大陸的最強力量。”
“那些人，看到劍舟遠遠表示敬意，乃再爲正常不過的事。”
龐堅輕輕點頭。
一路飛逝，他也注意到劍樓所在的羣山之外，平原空地上坐落着一座座城池。
城池外部，又有村鎮設立。
曾玉嵐在一邊介紹，他自己又默默觀察，發現此地情況和第三界差不多。
強大宗派佔據靈氣最爲濃郁之地，外門弟子、客卿、內門弟子和長老的家眷，都是宗派的一部分，被允許在羣山之間的城鎮生活。
這些，都在宗派的內部。
外邊，則是依附宗派的世家，大多以城池的方式存在。
宋紫荷輕聲道：“要到了。”
劍舟越過一座座城池，穿越了一片曠野，等進入水澤較多區域時，曾玉嵐招了招手，將雷切喚過來，道：“待會，我帶你去水月鎮就行了。”
雷切乖乖點頭。
“龐師弟，你稍等一會兒。”
待到劍舟降低，她便拽着雷切的手，從船舟之上一躍而下。
劍舟虛空懸停。
“劍樓！”
“劍舟！”
水月鎮的所有人，看到這艘停泊在鎮口外的船艦，都被嚇了一跳。
十幾裡開外，水韻城的安家族人，也慌亂地乘坐一艘船艦匆匆而來。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曾玉嵐嘴角噙着冷笑，領着一行人從鎮內踏出，除了雷切一家三口外，還有五個衣服不統一的修行者。
“本地，一個叫山河會的小幫派，五個小頭目都在。”
“龐師弟，需要全都殺了嗎？”
曾玉嵐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