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衝動的代價
龐堅看的出來，洛紅煙已被池中異寶勾了魂，便不再浪費口舌。
“龐堅，快走！”
高喝聲中，周卿塵激發護心鏡威能，將一座以靈力凝鍊的深紅山嶽，拋向了龐堅頭頂。
高聳山嶽當空，有道道深紅霞光綻放，形成厚實的防禦靈罩。
龐堅人在何處，由靈力精煉的山嶽就跟向何處，一直守護着他。
提着寒鐵長刀的周卿塵，則是拉在龐堅身後，還頻頻扭頭留意後方。
他看到出自黑谷的林北業，在旁邊的高臺上方，以漆黑掌心朝向了岩石風暴。
一束粗闊的黝黑光道，夾雜着衆多玄妙符隸，轟然射進岩石風暴。
所有岩石被瞬間碾碎，奇異符隸一枚枚地環繞着戚青松，讓戚青松安然無恙。
生怕林北業會在中途阻攔，干預他和龐堅逃生的周卿塵，馬上明白在林北業的眼中，他和龐堅壓根不值一提。
黑谷林北業，沒有浪費一點精力在他倆身上，甚至……都沒看他倆一眼。
“哧啦！”
一道眩目的烏金刀光，突然劈砍在深紅山嶽上方，有紅光和金光四處濺射。
“董天擇！”
周卿塵臉色一變。
“怎麼？不會到了現在，纔想起我也在吧？”
從高臺站起的董天擇，握着名爲鬼吟的烏金匕首，對着周卿塵齜牙咧嘴。
旋即他便揮動鬼吟，製造出一片烏金刀海，朝着龐堅當頭覆蓋。
“喀嚓！喀喀！”
以靈力精煉的那座紅山，宛如真實的山體一般，被烏金刀光縱橫交織地切碎。
碎小的刀芒和紅光，暴雨般向各方飛濺，讓下方的龐堅遍體鱗傷。
龐堅悶哼着，望着越來越近的鏡面隧道，咬着牙繼續朝前狂飆。
“你走不掉的。”
董天擇搖了搖頭，冷酷地不斷揮手，製造出更多烏金刀光。
朝着鏡面隧道進行衝擊的龐堅，看到前方瞬間又多出了一片烏金刀海，只好和龍紋矛凝爲一體，化作一道火炎流星刺入其中。
光海中，猛地傳來刺耳的金鐵交擊聲，和矛杆的清脆碎裂聲。
龍紋矛就此報廢！
龐堅握住矛杆的一隻手，也被零碎的刀光滲透，皮肉裂開細長血口。
他丟棄了矛杆，如韓都平般貼地滾動，還是朝着鏡面隧道衝去。
在他的頭頂，便是董天擇揮動鬼吟，劃拉出來的一片烏金刀海。
靈力凝做的光海蓋在他頭頂，猶如震懾衆生的天幕囚籠，讓他不敢沖天而起。
這片刀光海，又在龐堅前往鏡面隧道的必經之路上，只要他想進入鏡面隧道，就避不開這片要命的光海。
“烏蘭湖時，你先搶奪屬於我的玄龜精血，又坑底設伏在我身上留下幾個血窟窿。”
見他貼地滾動舉步維艱，董天擇厲聲冷笑，終於稍稍宣泄了一些多日積餘的怨憤。
“我在這座充滿血腥的城池，苦苦搜尋你多日，始終沒有看到伱現身。嘿，功夫不負有心人，沒想到在城主府內，倒是給我等到了你。”
烏金刀海下方的龐堅，彷彿聽不見他的冷笑，還在艱難前行。
“呼！”
站在董天擇身後的冷鳶，突然從高臺飄然而落，輕鬆越過由董天擇營造的烏金光海，直奔周卿塵掠去。
確認龐堅纔是董天擇勢在必得之人，冷鳶便主動爲他分擔壓力，讓他能專心虐殺龐堅。
“咻咻！”
條條鮮豔的綵帶，頓時從冷鳶盈盈一握的腰肢飛出，絢爛彩虹般環繞住周卿塵。
“你的那位小兄弟，我師弟會去好生照看，我只要看好你就行了。”
冷鳶抿嘴輕笑道。
“嗤！嗤嗤！”
刀光凝做的光海之中，有一束束銳利刀芒，朝着下方刺去。
因光海不斷向下壓迫，無奈貼地爬行的龐堅，面對新生刀芒的刺擊，身上很快便多出了幾個血窟窿。
“我要讓你渾身都是血洞！”
董天擇快意地冷笑。
“龐堅，我對不起你！”
看着他這個慘狀，周卿塵遠遠地悲憤嘶吼，頓生無窮懊悔。
他終於後悔了，他後悔聽信了白衣少女的提議，沒有和韓都平他們一起離開。
他可以死於此，因爲他是爲了姜梨。
可龐堅，因爲他而落到如此悽慘境地，讓周卿塵愧疚不已。
“對不起！是我周卿塵對不起你……”
看着在烏金刀海下方，連爬行都顯艱難的龐堅，身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周卿塵此刻熱淚盈眶。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遍地重複着道歉，奮力掙扎那些索命的綵帶，很快也是滿身傷痕。
他也就比龐堅大了幾歲。
看到心愛的人被砍了半條胳膊，年輕人心中滾燙的熱血被點燃，自然要爲心愛的人做些什麼。
他一進來，就敢衝動地直呼誰是戚青松，是因爲他在洗髓境，他也身懷諸多靈器。
他對自己一直有信心，又知道龐堅一身奇異，才覺得他倆合力有希望擊殺戚青松。
結果戚青松輕易化解了他倆的第一波攻勢。
在那一刻，周卿塵方知他的洗髓境，和戚青松的洗髓境，還是存在巨大差距。
他心中的熱血和衝動，被現實的殘酷澆滅了大半，當時他就清醒了。
如果沒有白衣少女的煽動，不是白衣少女說她和戚青松戰力相當，周卿塵絕不會拉着龐堅再幹一場。
白衣少女最終證實了她確實具備這樣的力量。
可誰又能想到，看着毫無干系的林北業和戚青松，竟然早就有了默契？
“龐堅！”
心生無限愧疚的周卿塵，不顧那些彩虹絲帶的抽打，一把將胸口的護心鏡扯下，朝着那片刀光海遠遠扔去。
“答應我，活着離開！”
周卿塵爆吼。
被他視爲重寶的護心鏡，鏡面突現無數細密裂縫，一股塵封多年的力量被徹底激發。
“喀嚓！”
鏡面猛地炸裂，塊塊明亮晶體，落入那片遮蔽了龐堅頭頂天空的烏金刀海。
步履艱難的龐堅一擡頭，就看到許多碎小的晶體，如鑽石星辰般從天而落。
每一塊晶體都耀出刺目的光芒，充盈着破碎空間的異力，將那片一直蓋在他頭頂的烏金刀海破碎！
“走！”
周卿塵再次暴喝。
他以寒鐵長刀在虛空連劈，只見一座接着一座，由厚重靈力凝做的模糊山巒，連綿起伏地浮現。
座座模糊山巒，都沒有試圖解開那些絢爛綵帶，而是直奔冷鳶撞去。
神態猙獰的周卿塵，讓冷鳶猶豫了一下，沒有選擇拿出壓箱底的力量和他拼命。
周卿塵只是想和龐堅離開，不是要殺她或者董天擇，冷鳶不想爲了董天擇，將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想到魔宗瀾希未動，林北業和戚青松也還在庭院，冷鳶愈發不願拼命。
於是，衆多彩帶內的隱藏力量，也就沒有真正爆發。
周卿塵順利掙脫了她的糾纏，將那些模糊的連綿山巒，調轉方向推向了董天擇。
他本人猛然出現在碎滅的光海處，一把拽住了龐堅，吼道：“我們走！”
“廢物。”
烏金刀海被破碎的董天擇，揮刀斬擊撞來的一座座山巒，陰冷狠厲的眼眸，在冷鳶的身上掃了一眼。
冷鳶心底發寒，趕忙重聚力量，繼續朝周卿塵追去。
龐堅和周卿塵渾身浴血，在遍佈晶瑩碎塊的地上，朝着鏡面隧道的位置奮力前行。
董天擇處理掉撞來的山嶽，握着名爲鬼吟的短刀，從高臺朝着兩人飛落。
“龐堅，你先走！我攔一下他！”
周卿塵咆哮着停下，他仰頭看向董天擇，卻發現董天擇的注意力都在龐堅身上。
到了鏡面隧道旁的兩人，如今都是強弩之末，面對氣勢凌厲的董天擇不可能有勝算。
“記得爲我報仇！”
周卿塵慘烈一笑。
他盡情揮霍剩餘不多的靈力，握着寒鐵長刀就要迎天而上，要攔下半空中的董天擇。
“周大哥，好好活着。”
也是在此時，周卿塵聽到了龐堅，第一次不再以周公子來稱呼他。
——而是改用了周大哥。
滿臉淚痕的周卿塵，心湖轟然一震，咧嘴笑道：“我是活不了了，只要你能活着就好！”
他心中溢滿了感動，知道龐堅這是真情流露了，才以“周大哥”來稱呼他。
臨死前，能聽到這聲來自龐堅的“周大哥”，他覺得死都無憾了。
可在下一刻，他就被龐堅以一股大力，轟然推向了鏡面隧道。
這股不講理的蠻橫勁道，似乎是龐堅拼命積蓄的力量，超乎他想象的狂猛有力。
他陡然凌空而起，失控地朝着鏡面隧道的方向飛去，人在空中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呆呆地望着龐堅。
這時的龐堅，頭頂上方正是飛撲下來的董天擇，烏金短刃直奔龐堅的天靈蓋刺下。
龐堅朝着他，蠕動嘴脣說了一句“再見”，旋即猛地向後打滾避開。
離鏡面隧道漸行漸遠的龐堅，至此徹底斷絕了逃生希望。
“龐堅！”
心欲滴血的周卿塵，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便落在了鏡面隧道上。
他就此消失不見。
“喀喀！”
龐堅原先之地，堅硬的白玉石板，被割裂出一條幽深狹長的石縫。
董天擇飄然而落，看了一眼不斷往後退的龐堅，冷笑着再次揮動鬼吟。
“譁！嘩嘩！”
一片全新烏金刀海出現在鏡面隧道的上方。
“不論周卿塵縮在下界的周家，還是去了上界的紅山，我都有辦法找到他將其格殺。”
董天擇並不在乎周卿塵的逃離，確保沒有一絲紕漏後，他才重新看向了龐堅。
“在烏蘭湖傷我最重的是你！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對我的威脅勝過了周卿塵，所以你纔是我的必殺目標！”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