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女聲叫,一個是金泰妍的,一個是宋慧仁的。而那個男聲的叫喊,卻毫無疑問是文晸佑的。
只是此時劉尚敏卻愣住了,本來一直落在最後的她,突然分開人羣跑進去。文晸佑不能太劇烈的叫喊,這是今天上午宋慧仁給他打電話確認的。
那麼關心文晸佑的宋慧仁,怎麼可能在文晸佑住院之後都不聞不問?所以對於文晸佑的情況,宋慧仁知道了,劉尚敏也就知道。什麼聲帶小結之類的她不懂,但是很嚴重而且說話要小心也的確是真正要注意的。
剛剛文晸佑說話輕聲輕語斷斷續續,就是這個原因。可是此時他突然大叫一聲,劉尚敏當然知道爲什麼,卻沒想到事態有可能嚴重了。而看到此時的狀況,劉尚敏心也沉到谷底。棍子上都沾染了血跡,那血的源頭會是多大的傷口?
文晸佑整個側臉都是血,此時已經看不到傷口,卻能感覺到是在頭上。金泰妍的感觸最直接,因爲在自己被抱住突然轉身之後,耳邊響起一聲悶哼。就感覺抱着自己的手臂,重量突然壓在了身上。半響她睜開眼睛,看到這一幕,嚇得不敢動。
但她卻本能的,用那雙瘦弱的肩膀,撐着他的身子:“你……你……”
金泰妍什麼都說不出來,只知道傻傻地看着他。文晸佑身子晃動了一下,努力維持住平衡,轉頭看向宋慧仁。而此時就像電視劇演的一樣。出事了之後,警察纔會到現場。崔校長帶着李洙英,還有一大羣老師已經來了。
噹啷一聲,宋慧仁手中的棍子也掉落在地:“晸佑……”
“晸佑!”李洙英看着文晸佑,趕忙上前扶住他。
而看到老師的那一刻,他也才笑了出來。倒在他懷裡,徹底昏迷了。
崔校長轉頭呵斥:“還不快幫忙?!”
劉老師皺眉上前,當先揹着文晸佑出去了。李洙英急忙在身後跟着。
金泰妍父親提早來到學校接金泰妍,去班級找女兒,卻發現女兒不在。叫了老師老師也不清楚,還以爲自己離開去漢城培訓了。銷假坐在班級座位上就捂着臉發呆的李雅緣,擡頭看到金泰妍父親,突然哭叫着跑上前。
而金泰妍父親聽着她嗚咽的講述,臉色一變,拽着李雅緣出了教學樓朝後山跑去。老師顯然也不能上課了,囑咐學生自習,也跟着一起。
就要到廢棄教學樓的時候,只見一個老師揹着一個滿頭是血的男孩還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急衝衝的朝校門口跑着。兩人相視一眼,金泰妍父親趕忙讓開路,兩人擦肩而過。
迎頭碰到校長領着一羣耷拉着頭的學生迎面走來,而後面緊跟着的三個學生,其中有一個,是女兒金泰妍。
當文晸佑甦醒的時候,李順圭坐在一邊發呆,眼睛再次紅腫起來。文晸佑扯起嘴角笑了下,張口要說什麼。只是瞬間臉色發白,因爲此時他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再鎮靜的人,都無法擺脫那一剎那本能的慌亂。
文晸佑伸手碰了碰李順圭,可能力氣有點大。
李順圭趔趄一下,皺眉看着文晸佑,之後才一臉驚喜的伏身上前:“你醒了?”
文晸佑指着自己的喉嚨,瞪着眼睛詢問:“……”
這次已經不是沙啞,而是乾脆發不出聲。
李順圭咬着嘴脣,眼淚再次流下:“醫生說……你聲帶發聲過度,引起了短暫性失聲。慢慢調養說話不成問題。但是……”
“但是聲帶小結肯定會出現了。”這句話不是李順圭說的,不知何時走進屋內的李洙英,一臉沉重地接口說出後半句。他的手裡,還有一張透視光片。
文晸佑愣了一下,抿起嘴角,仰頭看着天花板。不一會突然晃動身邊的李順圭,用手做出握筆動作在手掌划着。
李順圭一愣,轉身站起跑出去。不一會拿來一份本和筆。文晸佑拿過來寫了句什麼,隨後遞給李洙英。
“有沒有康復的希望?”
李洙英一頓,猶豫一下,揉着李順圭的頭:“我和晸佑單獨談談。”
李順圭咬着嘴脣,看着文晸佑。文晸佑對她眯着笑眼,不知爲何,此時的這個驕傲的死小孩,在自己眼裡是那樣的虛弱。
李順圭倔強搖頭,只是讓開身子,卻不離開。李洙英看着女兒嚴肅的樣子,也沒再說什麼。
搖頭嘆口氣坐在李順圭的位置,將本子放回文晸佑身旁:“醫生說,百分之三十的希望。本來這並不算什麼大病,但是關鍵在於,你處於變聲期受的傷,聲帶正是發育之際。人體的內在變化不穩定的時候,規律性最差。如今你傷上加傷,能說話是肯定的。不過……有可能也僅此而已。”
文晸佑一頓,拿過筆再次寫着什麼。
李洙英默默將他的本子拿過來:“不用寫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文晸佑看着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李洙英無奈搖頭:“你現在還能笑出來,我可真是……”
李洙英鬆鬆衣領,靠在椅背上:“因爲這次徹底檢查,雖然沒法準確判斷,但是大致估計了一下你的變聲期。會在一個月左右結束。那時候聲帶小結也成熟了,最適合做手術。手術之後,休息期要兩個月左右。從現在一直到元旦之後這段時間,你都要在病牀上度過了。”
文晸佑沉默半響,笑着拿過本子。寫了一句話,感覺好像也就幾個字而已。但是等李洙英接過去一看,不由神色複雜起來。
“通知我家裡接我吧。”這就是文晸佑寫的那句話。
李順圭好奇拿起看了一眼,突然愣住了。
胸口慢慢起伏着,李順圭咬着嘴脣,輕哼一聲將本子摔過去:“怎麼?不是挺男人的嗎?爲了護住一個女孩,竟然從醫院偷跑出去回學校。還爲了人家捱了一下……別說還挺宿命的。離家出走頭上帶着傷被我和阿爸碰到,等現在要回家了,再頭上帶着傷被阿爸送回去。”
文晸佑低頭,半響聳聳肩笑着看着李洙英不說話。李洙英皺眉揉着李順圭的頭:“順圭,晸佑是不想給我添負擔。”
李順圭臉色撂下,氣憤拿開父親的手:“文晸佑,你不是智商一百六嗎?自己說說這是不是一百六的智商能做出來的事?”
文晸佑拿過本寫着什麼,眯起笑眼遞過去。李洙英沒等接,李順圭用力一揮,嘩啦一聲,本子掉在了地上。
文晸佑表情驚訝,看着氣喘吁吁滿臉通紅的李順圭。李洙英張口要訓斥,只是看了看女兒的樣子,搖頭嘆息一聲,站起離開了病房。
文晸佑默默從牀上坐起,將本子撿起來。回頭又去拿筆。
李順圭搶過筆用力丟到一邊:“我讓你寫!你以後就寫一輩子算了,現在急什麼?!”
文晸佑沒理她,還是轉過身去拿筆。
很巧的是,筆滾到櫃子下。文晸佑有些費力地跪在地上彎腰。頭貼着地。偶爾碰到櫃子角,文晸佑捂着頭皺眉。李順圭看着文晸佑,最終卻咬着嘴脣,走過去蹲下身子,忿忿推開他,將櫃子底下的筆撿起來遞過去。
文晸佑眯着笑眼寫着什麼,再次遞過去。李順圭沒好氣地接過來,看着上面的字,半響淚滴低落在本子上。再也忍不住的李順圭,撲進文晸佑懷裡哭泣着。
文晸佑拍着她的背,無聲安慰。而那個本子,也就放在了一邊的地上,沒人在意了。只不過上面的字跡,哪怕被淚滴沾溼,也依舊清晰可見。
“這九個月的時間裡,有一個醜丫頭一直伴隨我的身邊。我給她起了外號叫小獅子,我抱着她睡了一夜。她給我帶香腸,和我一起看電影。我們還一起互相騙人……她叫李順圭。哪怕真的回家了,從此也不能再做練習生。但是我不會忘記你。不會忘記那個生氣了敢揍我,揍不過就哭鼻子的女孩。更不會忘記爲我哭泣的你。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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