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荷花宴繼續。
蘇枝兒她娘回來的時候看到蘇枝兒那張臉,登時又是一聲嘆。
“你知道老太太身邊那個大丫鬟瑤雪嗎?”
當然知道。
蘇枝兒點頭。
她娘繼續,“那個丫頭呀,光昨日就有好幾個公子的小廝來問我,讓我幫着打聽情況呢。”
正常,萬人迷光環嘛。
“枝兒呀,你真的只是想嫁個普通小廝?”王氏再次試探。
其實蘇枝兒能理解王氏的意思,雖然她確實希望自己女兒好,但她也希望女兒能給她爭氣。
瑤雪雖然只是一個丫鬟,但她被諸多公子哥瞧上,難免引起旁人的嫉妒之心。或許有比瑤雪更幸運的,可瑤雪卻是離王氏和蘇枝兒最近的那個最幸運。
陌生人的幸運,王氏和原身或許還能扯個笑臉,酸溜溜的說句羨慕,然後照常過自己的日子,反正他們也瞧不見。
可瑤雪的幸運卻讓他們覺得打臉,那種近在咫尺的攀比和變化,讓他們心中生惡。
可怕的不是陌生人的幸運,而是身邊人的幸運,那種不由自主產生的惡,你恐懼它,你害怕它,你知道這是不對的,可它依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折磨着你。
原身沒有鬥過自己心中的惡,她被這股惡控制住了,她變得不像自己,猙獰可怖猶如一隻怪物。
幸好,蘇枝兒是個沒心沒肺,特別喜歡隨遇而安的人物。
“嗯。”她點頭,非常鄭重的跟王氏道:“是的。”
她只要小仙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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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熱,蘇枝兒裝了兩個梅子飯糰,剁碎的梅子肉被捏在白嫩嫩的飯糰裡,裡面塞了一點油條,上面撒了一點脆芝麻。
一共三個,她偷吃了一個,味道很不錯。
蘇枝兒揣着飯糰準備去找她的小仙男,爲了早點到達,她選擇了走近路。
那裡是個園子,略偏僻,略荒敗,平日裡沒什麼人,可偏偏今天不巧,她碰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鄭濂。
鄭濂一身酒氣,拽着蘇枝兒的腕子將她拉到了假山石內。
那假山石蜿蜒一片,裡頭是挖空的,還置了一全套石頭圓桌矮墩,蘇枝兒就這樣被鄭濂掐着腰放到了那石桌上,雙腿懸空,一臉驚愕。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男人說話的時候不住噴着酒氣,臉上泛起明顯酒暈,一襲紫色長袍,更襯得整個人風姿玉朗,翩翩風度。
“二公子,男女授受不親。”蘇枝兒努力伸手想隔開鄭濂,卻不想男人手勁極大,掐着她的腰怎麼都不肯放。
“芙蕖,你的腰真細。”男人湊上來,貼着她的耳朵說悄悄話。
蘇枝兒:……借酒裝瘋?
別人不知道,蘇枝兒可知道這位二公子是個千杯不醉,常日裡裝得喝不了幾盅酒,實際是在僞裝,爲的是盡職盡責的將自己好色浪蕩的名聲傳播出去。
“二公子,奴婢不是芙蕖。”蘇枝兒只得解釋,可男子根本不信。
“怎麼蒙着臉?給二公子瞧瞧。”
好吧,給你瞧瞧。
男人伸手去扯蘇枝兒掛在臉上的面紗。
這個面紗是她自制的,跟髮飾連在一起,扯不下來,能掀上去,並且掀上去後就跟頭紗似得很漂亮。
“往上。”蘇枝兒生恐這位二公子把她面紗弄壞了,趕緊自己撩開了。
看到小娘子如此主動,鄭濂忍不住嗤笑一聲,然後定睛一看,愣了。
面前這張麻子臉是真的嗎?
鄭濂不信,他伸手使勁地擦拭蘇枝兒的臉,尤其是小紅疙瘩聚集的地方。
蘇枝兒的面頰被他擦得火辣辣的疼,小娘子沒忍住,叫了一聲,“疼。”
不是裝的,竟是真的!
“你以爲做到這樣,我就會放過你?”男人突然發怒。
蘇枝兒真是不知道他怒從何來,她長一臉小紅疙瘩都惹到您了?
其實讓鄭濂惱怒的是她非在欲擒故縱,而是她竟真的不願意給自己做妾,甚至自願折磨到如此地步!
男人的面色陰沉下來,在蘇枝兒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一道帶着酒氣和胭脂香的寬袖遮住了她的臉,然後將她使勁往下一推。
蘇枝兒有點懵,不知道現在是發生了什麼。
“呵,”隔着一層寬袖,她聽到鄭濂的輕笑聲,雖是調笑的語氣,但彷彿帶着無限冷意,“芙蕖,今日二公子跟你玩些不一樣的。”
蘇枝兒:……她大概看出鄭濂的計劃了,他想牆上?
蘇枝兒臉上被蓋上了寬袖,那寬袖極大,幾乎遮蔽半個身體。
而她上本身被按倒在石桌上,她的眼前黑乎乎一片,她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看不到臉都一樣嗎?她要不要反抗一下?正常人都會反抗一下的吧?可人家是二公子,不管她反抗不反抗結局都是一樣的吧?
正在蘇枝兒糾結的時候,那邊鄭濂卻是什麼都沒幹。
他看着被自己蓋着寬袖遮住面容,安安靜靜躺在那裡的女人,突然就沒了興致。
“你……爲什麼不反抗?”
鄭濂心中有太多疑問,而這些疑問被指向一點,他之前所經歷的一切或許都是蘇枝兒的陰謀,她的野心太大了,她不只是想要當他的妾,她還要他的心!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男人突然間想明白了少女的野心,他鬆開她,臉上又添厭惡。
蘇枝兒一愣,臉上的寬袖滑開,她恍惚睜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鄭濂。
假山石內太黑,鄭濂負手站在那裡,蘇枝兒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臉。
好懵。
蘇枝兒呆呆坐起來,問鄭濂,“二公子,你結束了?”她把面紗放下來,“好快哦。”
鄭濂:……
“蘇枝兒,你一定會讓你來求着我做妾的。”男人眯眼威脅。
蘇枝兒驚訝,“呀,二公子,你認得我了?”
鄭濂:……
男人甩袖而走,怒氣衝衝,甚至還踩踏了園子裡不少花花草草。
蘇枝兒:……花花草草又沒惹你。
男人走了,蘇枝兒趕緊從石桌子上蹦下來,剛剛繞出假山石,突聽得前面傳來狗吠之聲。
狗!
蘇枝兒怕狗,尤其是大型犬。
雖然她朋友養了狗,但她確實是怕的,每次只敢稍微逗逗,連摸一下都不敢。她總是覺得狗的眼神很可怕,長滿了鋒利牙齒的嘴巴也很可怕,那種屬於動物的兇性在蘇枝兒的幻想中放大,導致她自我產生了恐懼。
蘇枝兒的身體一瞬僵硬起來。
她擡眸看去,只見不遠處正奔來一條尖臉長耳,腰細腿長的狗,脖子上套了個項圈,跟哮天犬似得渾身漆黑,矯健非常。
蘇枝兒想跑,可是她知道不能跑。
如果她跑起來了,這狗一定會跟着她跑,它會以爲她在跟它玩。
怎麼辦?
等一下,這狗好像在追什麼人?
蘇枝兒正想仔細看的時候,那個被狗追得從房廊拐角處出來的人影突然朝她撲了過來。
像是慌不擇路的那種。
蘇枝兒被撲倒在地上,那個人影壓着她,她還沒看到撲倒她的人是誰,就見那隻狗四蹄亂飛,猛地躍起,以泰山壓頂之勢襲來!
“不不不,你你你,別別別……”蘇枝兒嚇得嘴都瓢了,她巨怕狗!感覺那狗嘴一張就能給她咬斷一條腿。
蘇枝兒嚇得不行,擡手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然後自己就地一滾。
那狗從兩人中間穿過,因爲沒有控制住勢頭,所以在地上連滾十幾圈,“咚”的一下撞到牆上。
蘇枝兒:……劫後餘生JPG。
“旺財!”一道嬌俏女聲傳來。
蘇枝兒想,原來全天下的狗真的大部分都叫旺財啊。
“嗚嗚嗚……”旺財委屈的嗚咽,把自己龐大的身軀塞進女主人瘦弱的懷抱裡哭泣。
蘇枝兒從地上爬起來,身邊的人也跟着她從地上爬起來,她這才發現,剛纔朝她撲過來的人是瑤雪。
那邊,少女牽着尚在嚶嚶嚶哭泣的狗過來。她穿了件鵝黃色的衫子,因爲面色不好,所以那衫子襯得膚色有些許泛黃。
“你是誰?”好事被人攪了,李綢兒很是不爽。
“奴婢蘇枝兒,是老太太院子裡頭的。”蘇枝兒行萬福禮。
“原來是你。”李綢兒上下打量用頭紗遮臉的蘇枝兒,冷笑一聲,“兩個賤蹄子。”
蘇枝兒:……
雖然蘇枝兒不認得這位口出髒言的小姐是誰,但她感覺到了天然的敵意和氣勢,再看瑤雪那副眼眸含淚,欲落未落卻不敢反抗的小白花模樣,這位小姐明顯身份地位不低。
“來人。”小姐一揮手,四周突然竄出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一人一個,把蘇枝兒和瑤雪給提了起來。
“帶回翠竹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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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軒,顧名思義,就是很多竹子的院子。
古人欣賞竹子高潔,因此很是喜歡這種碧翠碧翠,鳳尾森森的感覺。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夏天蚊蟲太多了嗎?
蘇枝兒和瑤雪一齊跪在院子裡,她的膝蓋磕在硬實的地磚上。那地磚大概是白日裡曬多了,燙呼燙呼的。周圍還有一大團一大團的黑色蚊子,幸好,她有面紗。
“我早聽說老太太院子裡頭有個叫瑤雪的,生得楚楚動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李綢兒手裡拿着鞭子,繞着瑤雪走了一圈。那鞭子抵在瑤雪臉上,輕輕磨蹭。
女主的肌膚一般都吹彈可破,稍微碰一下就能紅腫青紫數日。瑤雪也不例外,那粗糙的鞭子在她臉上留下一道紅色痕跡,且很快紅腫起來。
蘇枝兒下意識抽了抽臉,覺得臉疼。
她現在大概知道這位小姐是誰了,翠竹軒,養狗,旺財,女主子,這不就是男主鄭峰那位被藥死的前妻李綢兒嗎?
炮灰相見,分外親切。
蘇枝兒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平心而論,李綢兒是好看的,只是因爲常年服藥,所以身子虧欠,顯得面色不好。若是身子康健,定然也是一枚明豔少婦。
不是說喝藥不好,而是她喝的是毒藥啊!□□,平日裡看不出來,日積月累,卻能讓身體越來越虧的那種。
從李綢兒入承恩侯府那日起,她的藥中就被加入了這麼一味毒。至於此事的始作俑者是誰,就不多說了,當然只能是野心勃勃的男主了。
而女主瑤雪給她的那碗藥,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可憐吶可憐。
蘇枝兒不禁搖頭,那邊,李綢兒本沒注意到蘇枝兒,突然見她搖頭,便伸手一把扯開了她的面紗,然後用燈籠一照。
蘇枝兒被近在咫尺的燈籠照花了眼,她下意識閉眼,再睜眼,就聽到身邊李綢兒的聲音,“你怎麼這麼醜?”
蘇枝兒:……是的,玷污您的眼了。
李綢兒本來還想教訓教訓蘇枝兒,可看到她這張臉後,立刻就將全部火力都聚集到了瑤雪身上。
一個醜丫鬟,一個漂亮丫鬟,就算是炮灰女配也知道選誰糟蹋。
蘇枝兒再次感謝那一籃子蘋果。
李綢兒身爲鄭峰的妻子,在承恩侯府內也有一點眼線。最近,她的眼線報告,鄭峰與老太太院子裡頭的一個叫瑤雪的丫鬟十分親近,老太太還說要把瑤雪送給鄭峰做妾。
這還得了!沒有一個狐媚子能逃脫李綢兒的魔爪。
李綢兒立刻要抓人,不過她還有點腦子,知道尋找合適的時機。
她趁着荷花宴這樣的時候,鄭峰一等人要陪客無法脫身,而她仗着身體不好,不用出席,就牽着狗出來作惡……啊呸,抓小妖精了。
李綢兒瞄準的是瑤雪,蘇枝兒是順帶。
李綢兒也聽說過蘇枝兒,那些流言什麼的,說她喜歡鄭峰的眼睛、鼻子。
雖然這種事情在承恩侯府內很常見,只是證明了她老公的魅力四射,但李綢兒不喜歡那麼多人惦記她老公,她把蘇枝兒一起抓過來就是爲了殺雞儆猴。
旺財沒有被拴起來,它圍着蘇枝兒左左右右地轉。
蘇枝兒害怕,往瑤雪身邊靠。
瑤雪作爲林黛玉身體類嬌弱女主,雖然跟蘇枝兒跪的時間一樣長,但她似乎馬上就要暈倒了。
旺財不住的朝蘇枝兒拱,“你身上藏了什麼?”李綢兒眼尖,一把扯過蘇枝兒掛在腰間的東西。
那是一個小布包,裡面藏着兩個飯糰。
李綢兒打開,率先聞到一股梅子香味,酸酸的,在夏天這種炎熱到沒胃口的時候光光只是聞到就覺得非常開胃。
入了夏後,李綢兒就沒有胃口,整日裡最多隻能吃上兩碗粥和一點瓜果,其它的就不想碰。
身體不好,還不想吃,怎麼不要病?
可這會兒,李綢兒看着手裡的兩個飯糰,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汪汪汪!”旺財前爪跳躍,十分想吃。
李綢兒看一眼蘇枝兒,掰開飯糰,遞了一半給她,“你吃!”
蘇枝兒:……
她伸手,接過飯糰咬一口。
李綢兒見她吃了,自己也咬上一口。
夏天的冷飯糰,不甜不膩不油,裡面還夾着開胃的梅子。李綢兒一口氣吃完,然後把剩下的那個也吃了。
蘇枝兒吃得慢,李綢兒吃完後還盯着她手裡的那點子飯糰。
蘇枝兒:……
“小姐,您怎麼敢亂吃來路不明的東西?”從小伺候李綢兒的奶嬤嬤非常着急。
李綢兒舔了舔脣,又吃上一口小丫鬟遞過來的熱茶潤喉,吩咐嬤嬤道:“讓她們跪着,我不說起,誰也不能起。”
蘇枝兒覺得自己這一個半飯糰大抵是餵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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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跪了多久,蘇枝兒的膝蓋和雙腿都沒了知覺。
她想動一動,站在她身邊的嬤嬤卻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並警告性地揚起了手裡的鞭子。
蘇枝兒妥協了,慫了。
可她身邊的瑤雪卻倒了下去。
嗯?
“唰”的一聲,逮住機會的嬤嬤手裡的鞭子立刻朝瑤雪揮了過去,表情猙獰堪比容嬤嬤。
蘇枝兒趕緊避開,生恐掃到鞭子尾巴。
不是她沒有同事愛,實在是她愛不來,女主是她能愛的嗎?不是!只有女主嬌嬌弱弱身處險境,男主纔會出現對她實施史上最瑪麗蘇英雄救美啊!她就不要瞎摻和了。
“你們在幹什麼?”一道低啞聲音響起,穿透半座庭院,隱藏着怒氣。
來了!
蘇枝兒趕緊端正跪好,努力的當一名沒有存在感的吃瓜羣衆。
院子門口,男人身穿靛藍長袍,神色隱怒,大踏步行來。鄭峰本就面容俊朗,因此這股怒色更顯得他整個人威勢逼人。
蘇枝兒明顯感覺自己身邊的囂張嬤嬤們都縮了脖子,開始表示恐懼。
英雄救美的場面終於要出現了嗎?
男主回來了!她有救……啊不對,女主有救了!能不能順便救救她?
“大公子。”那拿着鞭子的嬤嬤沒想到鄭峰會突然回來,她鎮定的對身旁的小丫鬟使了一個眼色,那小丫鬟趕緊奔進了主屋。操作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蘇枝兒再看瑤雪,剛纔那嬤嬤一鞭子着實沒有留力氣,瑤雪素白的衣衫上明晃晃留下一道血痕,幾乎能看到綻開的雪白皮肉。
太狠了吧。
幸虧剛纔沒掃到她。
蘇枝兒心有餘悸,悄悄往後面躲了躲。
吃瓜也要保證自身安全。
別人有男主薰疼,她可沒有。別人有女主光環,挨一鞭子有上等好藥,作者一句話就能絲滑不留疤,她也沒有,嗚嗚嗚。
女主伏在地上,清淚綴在清麗面龐之上,冷汗幾乎浸溼衣衫,她慘白着一張臉咬緊脣瓣,下嘴脣幾乎咬出血來,好一朵倔強小白花。
“安定,”那邊,李綢兒嬌笑着出來。她明顯上了妝,將憔悴的面色掩蓋過去,襯出十分嬌俏明媚來。
她上前挽住鄭峰的胳膊,彷彿沒看到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夫君,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鄭峰立在蘇枝兒和瑤雪身後,視線略過兩人,沒回答李綢兒的話,反而詢問道:“怎麼回事?”
平常李綢兒教訓丫鬟,鄭峰從不插嘴,可這次他不僅插嘴、插手,似乎還是拋下宴會專門回來的。
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李綢兒的面色變了變,眼神不着痕跡的沉下來。
“什麼怎麼回事?”李綢兒裝傻。
“你這是在幹什麼?”鄭峰低頭看向李綢兒,滿臉冰霜。
李綢兒翹了翹脣,“教訓丫鬟呀。”
“他們是老祖宗的丫鬟,若是犯了錯,理當由老祖宗教訓。”鄭峰說完,他身後跟出來一個嬤嬤,不是別人,正是趙嬤嬤。
蘇枝兒恍然大悟,原來是趙嬤嬤去把這位大公子請了過來。
“老祖宗年紀大了,有些事情難免力不從心,我只是代管一下。”李綢兒不肯鬆口,視線如刀子一般從瑤雪身上劃過,“怎麼,夫君不會是心疼了吧?”李綢兒仰頭看向鄭峰,神色倔強之餘能看到眸中隱隱閃動的淚花。
作爲一名癡迷炮灰人設,李綢兒是愛鄭峰的,不然她也不會要嫁給他。畢竟按照她的身份和定遠侯府的地位,現在無名無分,大概只是繼承一個侯府爵位的鄭峰於她來說,除了表面身份的匹配和那張臉外,可以說是一無是處了。
因此,李綢兒是下嫁。
雖然是下嫁,但因爲鄭峰不愛她,所以她過得很不高興。
可作爲癡情人設,李綢兒就算不開心,也要抱着,“我只要能嫁給他,我自己就覺得幸福”的傻逼人設兀自歡喜。
“你是孫媳,不可逾越。”鄭峰雖強硬,但還是給李綢兒留了幾分臉面。
這肯定不是看在莫須有的夫妻情分上,而是定遠侯府的面子上。畢竟爲了爽感,炮灰就是用來打臉的,男主也只會對女主特殊相待。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李綢兒也知道今日這件事不能善了。她垂眸朝蘇枝兒和瑤雪看一眼,臉上突兀顯出笑來。
蘇枝兒心尖一抖,覺得這笑怎麼都不懷好意。
“夫君,你只能帶一個走。”李綢兒伸出一根手指,從鄭峰眼前轉到蘇枝兒和瑤雪面前。
來了,經典的二選一嗎?她這隻炮灰何德何能居然能跟女主二選一!
蘇枝兒被悲傷淹沒,跟女主二選一,她還能有活路嗎?不對不對,按照虐文劇情,男主一般都會選女二。等一下,她是女二嗎?不是,她只是個炮灰。
男主會選女二,可是他會選炮灰嗎?不會,炮灰只是用來當墊腳石的。
蘇枝兒頓覺悲傷逆流成河。
恰好,她一擡頭,就見那條旺財不知道什麼溜到了她身邊,努力的嗅聞,可能是在找梅子飯糰。
“啊!”蘇枝兒被旺財巨大的狗臉嚇了一跳,猛地跪爬幾步抱住一根柱子,瑟瑟發抖。
嗯?等一下,柱子?庭院裡怎麼會有柱子的?
蘇枝兒擡頭,正對上鄭峰那雙冷冽寒冰似得眸子。再低頭,發現自己抱的哪裡是什麼柱子,分明是一條粗大腿。
男主的腿相當於老虎的屁股,是隻有女主能抱的。
蘇枝兒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鬆開。
一旁的李綢兒氣得推搡她一把,並大罵,“狐媚子。”
蘇枝兒摔在地上,委屈,蘇枝兒不哭。
“你怕狗?”鄭峰突然開口。
蘇枝兒一愣,這是在跟她說話?少女悄悄看人,朦朧的面紗遮住面龐,只一雙眼似霧非霧,聲音輕細道:“怕。”
說完話,不知道爲什麼,蘇枝兒只覺周身寒意更甚,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想着自己這也沒得罪男主吧?怎麼就突然低溫了呢?
“選她。”鄭峰嗓音突冷,像是突然凝了一股怒氣,他擡手朝前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