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下午帶着雯雯去醫院看望了院長媽媽,見她氣色還不錯,夏夏將自己一年的積蓄交給了她,然後急急忙忙地帶着雯雯回了c縣。
因爲昨天的事情,夏夏幾乎是特別狼狽的回到c縣的。
只有回到c縣,她才覺得自己的呼吸是順暢的,只有待在這裡,她纔不需要跟他見面,纔可以做回那個最真實的她。
吃過晚飯以後,雯雯跟隔壁一個女老師的兒子去操場那邊玩溜溜球去了,夏夏正在廚房裡面收拾碗筷,安少陽坐在客廳的輪椅上面看着書。
夏夏洗完碗出來以後,幫安少陽準備了一點消炎藥,當她端着杯子和裝藥的盤子走過去時,發現安少陽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她。
夏夏愣了愣,她將杯子遞給安少陽,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爲何……總是盯着我看?”
“夏夏,我覺得你這次從a市回來得特別倉促,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安少陽接過夏夏手中的杯子,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夏夏的表情。
夏夏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能有什麼事?我只是想早點回來教書罷了。”大概猶豫了幾秒鐘,夏夏訕訕的笑了笑。
安少陽將盤子裡面的藥放到嘴裡,然後喝了一口水,擡起頭滿臉嚴肅的看向夏夏。
“夏夏,我認識你快三年了,我從沒見過你臉上出現過那麼慌亂的表情,就算是生雯雯的那個時候,你也一直挺平靜的,告訴我,是不是在a市發生什麼事了?”她回來這一整天,一直心緒不寧,走錯教室帶錯課本這些他也就不說了,晚上炒菜的時候居然沒放鹽。
“我……我在a市遇到他了。”夏夏垂下眼眸,緩緩的說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到現在回想起來都還一直覺得心悸,幸虧現在她已經回到了c縣,不然是不是會被他吃到連骨頭都不剩?
“孩子的爸爸是嗎?”安少陽皺了皺眉,他已經大概猜到了她陣腳大亂的原因。
“恩。”夏夏點了點頭。
“夏夏,其實你沒有必要慌亂,你只需要跟往常一樣,過屬於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安少陽擡起頭定定的看着夏夏。
“爲什麼這麼說?”
“還記得簡心離開的第一個星期我是怎麼過的嗎?”
“跟往常一樣,照常上課照常下課。”她知道,那段時間的他一定很痛苦,但是他從來沒有表現在臉上。
“其實我比任何都要痛苦,有時候我真的很恨自己,爲什麼不能給簡心幸福,甚至還眼睜睜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但是,我現在明白了,每一個人生老病死都是不可避免的因素,所以,不管我心裡有多痛苦,我都強忍着,因爲我的生活還在繼續,如果我因此大亂陣腳,給別人帶來不便,是不是會讓身邊的人也跟着你一起痛苦呢?”安少陽語重心長的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跟雯雯的爸爸當初經歷了什麼事,但是,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我們就要朝前看。”
“我知道。”夏夏點了點頭,當初她跟權霂離之間只是單純的肉體交易,現在權霂離應該已經和白雅薇結婚並且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了吧?
“孩子的爸爸是權霂離嗎?”
聽到安少陽的話,夏夏琥珀色的眸子倏的縮緊,“你怎麼知道?”她以爲她隱藏得很好,除了昕娜跟院長媽媽,沒人知道雯雯的爸爸是權霂離。
“當初你生雯雯的時候,我幫你準備住院的行李時在你的行李箱翻到了權霂離的照片,當時並沒有多想。現在看到雯雯長得越來越像他,我很容易就能聯想到雯雯和他的關係。”安少陽回答道,他與權霂離並不熟,只在重要場合見過幾次面,當初他們安家三兄弟,與權霂離,還有林賢治並列爲a市的五大黃金單身漢,對於這些稱號之類的,安少陽倒是從來沒有在意過。
“原來是這樣。”夏夏點了點頭,其實她也並不是故意要隱瞞,只是不想提起,她只是想過屬於她的平靜的生活。
“那你現在還愛權霂離嗎?”安少陽說着又端起桌子上面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夏夏愣了愣,沒有想到安少陽會這樣問自己,“我和他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這一切只不過是個意外罷了。”夏夏自嘲的說道。
“既然是這樣,那你就放寬心,你們之間沒有感情的牽扯,再次相遇固然也就不會有什麼了。”安少陽笑了笑,隨即安慰夏夏。
“可是,如果他要是知道雯雯的存在,我該怎麼辦?”這一些夏夏都明白,她在意的並不是那些,雯雯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如果權霂離知道她當年偷偷剩下了她的孩子,他會不會適應強制性手段把雯雯給奪走?
“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帶走雯雯的。”安少陽安撫夏夏。
“恩。”夏夏點了點頭,這些年他一直都陪在她身邊,守護他們,他們現在的關係就像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好了,開心一點,夏夏,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你身邊。”
“我知道了。”夏夏會心一笑,然後將安少陽喝完水的杯子還有裝藥的盤子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夏夏原本不安的心,在這次和安少陽的短暫談話以後平靜了不少。
日子就這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安少陽原本打着石膏的腳現在也可以行動自如了。
本來以爲日子會一直這麼美滿平靜的過下去,一個月半月以後,學校快要期末考試的那幾天,江昕娜又打電話過來了,說院長媽媽下午去菜市場買菜,回家的路上被一羣歹徒給打成了重傷,要夏夏趕快放下手裡的工作,去醫院照顧院長媽媽。
夏夏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差不多要奔潰了,她將雯雯託付給安少陽,然後自己急急忙忙收拾好行李回到了a市。
依舊是上次那家醫院,夏夏提着行李箱趕到急救室門口時,江昕娜正臉色蒼白的坐在急救室對面的座椅上。
看到夏夏過來,她連忙站起身子,“夏夏,你終於來了。”
“昕娜,怎麼會這樣?都這麼長的時間了,院長媽媽怎麼還在急救?”夏夏將行李箱放到一旁,走向前拉住了昕娜的手。
“昨天下午急救了一次,本來沒有大礙了,今天早上傷情又加重,所以再一次被推進了急救室。”江昕娜回答道。
自從夏夏去了c縣以後,照顧院長媽媽的職責就交給了江昕娜,不管家裡的事情有多麼困擾她,只有有空昕娜就會買些水果代替夏夏去看院長媽媽。
“怎麼會這樣……”聽完江昕娜的話以後,夏夏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
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現在只能有慘白來形容了,“夏夏……你不要這樣,樂觀一點,”江昕娜看到夏夏蒼白的臉,連忙拉着夏夏到後面的長椅上面坐了下來。
“昕娜……院長媽媽會不會出什麼事?”夏夏有些慌亂的看着看着江昕娜,其實這幾天她一直覺得心神不寧的,像是有什麼重大事情要發生一般。
“不會的,夏夏,院長媽媽不會有事的。”江昕娜說着將夏夏拉進懷裡安撫她,其實她也不知道事情的結果會怎樣,但是作爲夏夏最好的閨蜜,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個大姐姐一樣安撫她。
等待的時間無疑是最痛苦的,夏夏靠在江昕娜的肩膀上,琥珀色的眸子泛着絲絲水霧。
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醫生打開急救室的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聽到動靜,夏夏猛地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醫生面前。
“醫生……請問裡面的病人怎麼樣的?”
醫生摘掉臉上的口罩,滿臉嚴肅的看着夏夏,“對不起,病人經搶救無效……麻煩你們家屬準備後事吧。”醫生說完,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即轉身離開了。
這個消息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打在夏夏心房,夏夏愣愣的站在那裡,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消化不了這個消息。
她無法忍受一個多月前還在自己眼前生龍活虎的院長媽媽此刻竟然就這麼的離開了人世。
夏夏身後的江昕娜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早就已經泣不成聲。
院長媽媽被護士們推了出來,她的身上蓋着白布,夏夏有些衝動的走向前,攔住了那張推牀。
夏夏有些顫抖的伸出手,揭開了蓋在院子媽媽頭上的白布,映入眼簾的是院長媽媽那張慘白的臉,此刻的她已經沒有了呼吸與心跳,她的臉上佈滿密密麻麻的傷。
夏夏的眼淚,終於在見到院長媽媽以後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她緊緊的抱着已經完全沒有生命跡象的院長媽媽嚎啕大哭,悽慘的哭聲迴盪在空蕩的走廊處,江昕娜也衝上前抱住了夏夏,兩個人哭作一團。
最終,院長媽媽的屍體被人推走,江昕娜攙扶着面無表情的夏夏去醫生那裡簽署了死亡報告。
那批毆打院長媽媽的歹徒已經落網,由於情節嚴重,至少會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院長媽媽的屍體在她去世第二天以後便被火葬了,夏夏幫院長媽媽舉行了一個簡單的葬禮,然後帶着院長媽媽的骨灰回到了孤兒院。
孤兒院的孩子得知給予他們第二次生命的院長媽媽去世以後,全部都哭成一團。
孤兒院現在沒有了守護者,夏夏知道,她必須接下這個重擔,否則這羣孩子將會再一次無家可歸。
夏夏想到這裡,撥通了安少陽的電話。
她告訴他,她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回去教書了,她現在必須守護院長媽媽用盡一生時間來守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