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滂沱,卻澆不滅曼波網吧的大火。正門前停着三輛廂式貨車,那些被愷撒撞癟的高級跑車在貨車兩側擺出鶴翼陣型,躲在車門後的男孩們手持獵/槍,女服務生們戰戰兢兢地趴在跑車的引擎蓋上,身體緊挨着身體,被暴走族脅迫着組成了一道人肉屏障。
正中間的廂式貨車頂上,一個男人盤膝坐在風雨中,戴着墨鏡穿着彩條西裝,手中把玩着短管獵/槍。猴臉乾癟,沒人能想到這個乾瘦猥瑣的傢伙竟是暴力男孩們的隊長。
黑暗中傳來沉雄的吼叫聲,獰亮的蛇眼燈刺破了黑幕,蝰蛇跑車在距離他們一百米的地方停下。猴臉男人大力地拍起巴掌來,暴走族們跟着鼓掌,彷彿觀衆歡呼演員登臺。
麻生真站在天台旁邊瑟瑟發抖,背後是沖天的烈焰,頭頂是瓢潑的大雨,原本的衣服被暴走族們剝光了,她滿臉淚痕,渾身佈滿了青紫色的抓傷。看到這樣的場景,只要是有點兒良知的男性都無法不氣憤,愷撒小組更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愷撒連開幾搶在擋風玻璃上留下一排彈孔,用槍柄砸開了駕駛席前方的玻璃,隔着狂風暴雨和猴臉男對視。猴臉男人很享受愷撒的怒視,他口中發出嘶啞而尖利的叫喊,上半身扭來扭去,像條沒有骨頭的蛇。
“感謝各位把我的車送回來,呵呵,加圖索家的少爺,看看我拿到了什麼?”猴臉男人變魔術一樣從褲子口袋裡拉出一條真絲內褲,揉成一團湊在鼻尖使勁地嗅着,“嗯~~真小姐的味道真是馥郁啊!”
“他在說什麼?”愷撒問林陽,隱約覺得猴臉男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林陽露出看垃圾一樣的表情,硬着頭皮解釋給愷撒聽。愷撒聽完額角青筋暴跳,加圖索家歷代相傳的殺心鼓動起來。他們掃視着暴走族的防線,女服務生們的旗袍被撕得七零八落,她們素白的身體在黑夜中分外醒目,暴走族用這種方式告誡他們,動武的代價將是這些少女的犧牲。
愷撒強行壓下怒火,對林陽說道:“問問他是誰指使他們的?”
林陽充當了翻譯,猴臉男人聽了桀桀大笑:“指使?赤備需要人指使麼?能指使赤備的難道不是武田信玄大人麼?”
“少廢話,開個價吧。無論你的僱主出多少錢,加圖索家都會三倍奉上。”愷撒緩緩地說,“我保證你能活着拿到錢。”
“哈哈哈哈!幸虧那位大人告訴過我加圖索家是個什麼樣的家族,否則我還真的會被這個價錢誘惑呢!”猴臉男人眯起了眼睛,“我能活着拿到錢,但我還沒花出第一張鈔票就會被大口徑手/槍爆頭,對不對?”
愷撒無話可說,確實如猴臉男人所說,從加圖索家訛詐到錢財的人,幾乎都沒有花出那筆錢的命。
“你們想怎麼樣?”愷撒終於讓步了。
“也不想怎樣,我們的任務只是把你們帶給那位大人處置。”猴臉男人露出狡詐的笑容,“我們知道加圖索君你是A級混血種,楚君也是A級,你們這種英雄手腳健全的時候我們會很害怕。你手裡不是有槍麼?用槍打斷你身邊楚子航的小腿和手腕,然後再用槍打穿你自己的……”
林陽翻着翻着突然不翻了,他舉起伯萊塔,不帶一絲遲疑地扣動了扳機。一顆子彈貼着猴臉男的右腳腳尖射入,在廂式貨車的車頂留下一個冒着白煙的彈孔。
“喂,怎麼了你?”愷撒被林陽嚇了一跳,他這邊正壓着一肚子火想通過談判爲楚子航爭取時間,誰知翻譯突然發神經轉行做起了殺手,這營救工作還能不能繼續了?
“猴子,注意你的言辭。再胡說八道,下一發子彈我們不妨試試看,你的手腳還能不能健全?”林陽面若寒霜。
猴臉男抹了把冷汗,他知道林陽是在威脅自己,但他卻無法忽視這個威脅。如果敵方的陣營裡有這樣一位射手,只要他槍裡還有子彈,就能指哪打哪,那麼跟他作對的人還有活路嗎?
愷撒按下林陽的槍口:“別發瘋,繼續翻譯。楚子航就快到了,我們還得給他再爭取些時間。
卡塞爾學院本科部三年級會開設談判學這門課,而愷撒號稱校園政治家,林陽承認在玩弄權術方面愷撒比自己專業,他輕哼一聲,把槍收了起來。
愷撒看向猴臉男人:“你點燃了網吧,警察很快就會趕來,你還想帶着我們離開?”
“哈哈哈哈!警察怎麼會來?你們根本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勢力,他要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攔,他要殺的人根本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陽!”猴臉男人大笑。
“看這個鬼天氣明天早晨也是陰雨天。”愷撒的語氣很輕鬆。猴臉男人無意中已經透露出僱主的信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日本擁有很大的權勢甚至能影響警察,還非常瞭解卡塞爾學院和加圖索家族。
“加圖索君你真是太有意思了!這種時候還能平心靜氣地講笑話,你是想好了要讓這個女人被活活燒死麼?”猴臉男人用手指挑着那件輕薄的小衣物,“喔~~滲透了檀木香的內衣!她的身體想必也是這個味道的吧,燒死了會不會發出好聞的檀木香味呢?”
愷撒緊咬牙關,藏在衣服下的手指掰得咯咯作響,他一再告誡自己要忍住。他們的目的是分散暴走族的注意力,這樣楚子航才能把真順利救出。
楚子航從無人把守的後門摸進了網吧,四處尋找上天台的樓梯。他終於找到了通往天台的門,所幸這條樓道還沒有被火焰包圍,透過門上的玻璃他看到了真,距離並不遠。
“你身邊的楚君怎麼一直不說話?”猴臉男人突然問。
愷撒心裡一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猴臉男人似乎察覺了什麼。
楚子航拉開那扇門,大桶的汽油劈頭蓋臉地淋下,他失去平衡沿着樓梯向下栽倒,火焰迅速燒着了他的衣服和頭髮。暴走族在通往天台的門上架了一鐵皮桶汽油,他們設好了埋伏等着楚子航上鉤。
楚子航原本是極其謹慎的人,但考慮到真堅持不了太久,倉促行動下難免出現紕漏。他來不及把燒着的衣服脫掉,那些布料浸透了汽油之後緊緊地黏在身上,目光所及之處連個滅火器都沒有,他貼地翻滾,但是無濟於事。他已經無力爬上天台去了,沿着樓梯一路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