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烽煙軍親衛營便來到了周昂身前。
周昂看到周元讓正趴在陳副將的背上,兩人身體還用繩索固定在一起,看樣子這一路上都是陳副將把他揹回來的。
“你們先回要塞,這裡交給本君。”周昂只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周元讓,而後對陳副將揮了揮手,直接打馬擋在了烽煙軍的身後。
“二公子......”陳副將是周家的老人,他屬於家將,曾經也在周家見過周昂,此刻看到周昂毅然決然的爲他們斷後,眼眶也不禁溼潤起來。
二公子這個稱呼在定西侯府是禁忌,原本是任何人都不能提的,但此刻陳副將還是說出了口。
不過聽到這個已經非常陌生的稱呼,周昂卻面色一沉,而後神色肅然的看着陳副將說道:“陳副將恐怕認錯人了吧?本君乃是金華周氏之主,大寧朝興建伯。不知你口中的二公子是何人?”
陳副將聽到周昂的話神情顯得有些落寞,不過還是瞬間回過神來,對着周昂抱拳說道:“多謝伯爺相助,今日恩情我們烽煙軍記下了!”
說完之後,陳副將帶着剩下的親衛繼續向西安疾馳而去。
不過剛走不遠,陳副將背後的周元讓緩緩睜開眼睛,看他那樣子似乎睜眼都花了很大的力氣。
“陳拱,傳我軍令,在我傷勢未愈前,烽煙軍全部聽從興建伯指揮,若有違令者軍法處置。”周元讓虛弱的聲音在陳副將身後響起,陳拱就是他的名字。
陳副將聞言身軀一僵,不過還是立刻答道:“末將領命。”
周昂坐在馬背上,看着越來越近的黃沙和飛蛇,神情自若看不出絲毫緊張。
等到那黃沙飛蛇距離周昂還有百丈的時候,便停止了繼續前行,在黃沙之中浮現出一個人影,同時飛蛇的蛇羣分開,裡面也出現一人。
這兩人都是身穿白袍,看不清面容,也不知是男是女,只是兩人手中都拿着一柄權杖,權杖純金打造,頂端鑲嵌着一枚紅寶石。
“也不知你們能不能聽懂我說話?出手打傷周元讓的不是你們吧?大祭司既然已經出手,爲何不現身?”周昂看着兩個白袍祭司緩緩說道。
兩位白袍祭司對視一眼,並沒有回答周昂,而是同時揮動手中權杖,接着那黃沙從天空席捲而下,瞬間變成一條咆哮的土龍向周昂衝來。
而那些飛蛇也首尾相連糾纏在一起,組成一條體型巨大的毒蛇,向着周昂一口咬下。
“哼,到了我的地盤還如此囂張?”面對來勢洶洶的兩位白袍祭司,周昂不以爲意的一聲冷哼,而後衣袖一抖,飛劍餘鸞瞬間化作一道火紅的劍光沖天而起。
往日周昂多是用飛劍餘鸞施展《劍勢》,但今日他將飛劍拋出,明顯不是打算再用《劍勢》。
只見飛劍凌空,下一刻一聲清脆的啼鳴聲響徹天地,飛劍之上劍光暴漲,下一刻整個天地都被火紅的劍光映照,而後劍光之中一支神鳥展翅,那啼鳴之聲正是從劍光之中傳出。
那是一隻渾身包裹着火焰的神鳥,它姿態高傲,彷彿俯瞰衆生,巨大的身軀橫貫在天地之間,雙翼展開便能遮天蔽日。
當這神鳥出現的時候,一股凌駕於衆生的氣息出現,就連西北要塞的軍民也都看到了這隻雄踞天地的神鳥。
“這氣息......難道這纔是夫君飛劍的真正形態?”布政司衙門後院,姜小曇驚訝的看着飛劍餘鸞所化的神鳥,心中也是震撼無比。
此刻不僅是姜小曇,就連隱沒在雲層中的妖仙翩翩和花城,同樣心中震撼,因爲同爲妖族的她們,在感受到這隻神鳥氣息後,都本能的產生了敬畏之心。
下一刻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神鳥伸出一隻巨爪,朝着那黃沙凝聚的土龍一抓,只是輕輕的一抓之下,那黃沙瞬間瓦解,開始散落一地。
幾乎在抓碎土龍的同時,神鳥低頭一啄,一啄之下無數的飛蛇被吞入腹中,還有一些則被火焰點燃,天空落下一根根焦黑的碳棍。
只是瞬間,原本來勢洶洶的兩位白袍祭司便被破了神通,兩人也無法再保持懸浮,被神鳥的氣勢一壓,落在了地上。
兩人手中權杖光芒大炙,發出兩道光幕包裹着身軀,如臨大敵的盯着頭頂的火焰神鳥。
此刻周昂也有些意外的打量着神鳥,這種飛劍餘鸞的第二形態,是不久前周昂便感覺到的,只是連他這個主人自己都沒想到,第二形態的飛劍會如此強大。
飛劍餘鸞本就極有靈性,而且周昂早就發現,隨着時間推移,飛劍的靈性越來越強,在不久前飛劍中的劍靈甚至能夠主動溝通自己,而這種第二形態的變化,也是劍靈主動告訴周昂的。
當飛劍餘鸞化作神鳥的時候,遠在萬里之外的精絕神廟,那個掃地老人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掃帚,他那褶皺的臉上第一次變化了神態。
原本古井不波的臉上,第一次顯露出了動容之色。
下一刻神廟之中狂風大作,已經被他掃在樹幹下的枯葉,被狂風捲上天空,頃刻間枯葉遮天蔽日。
當狂風平地而起的時候,老人也扔掉了手中的掃帚,而後張開雙臂,任由狂風吹打着自己蒼老的身軀。
神殿之中依舊匍匐着無數的信徒神僕,殿中縈繞着讚美神的吟唱聲,當狂風吹進神殿的時候,整個神殿也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
信徒們驚恐的擡頭看向神像,此刻巨大的神像也開始搖晃,而且那純金的神像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道細小的裂紋。
見到神像開裂,一種神僕信徒更加惶恐,紛紛匍匐繼續吟唱着讚歌。
然而這些信徒越是惶恐,那神像開裂的更加明顯,終於神像一隻手臂上托住的寶珠掉落,那寶珠也是純金打造,落在神殿中直接將一個信徒腦袋砸爛,上面沾滿了紅白之物,又順勢滾落到另一個信徒身前。
看着眼前的寶珠,信徒渾身顫抖,卻依舊吟唱着贊詩,直到此刻也沒有一個信徒跑出神殿。
很快神像開始倒塌碎裂,他的手臂和上面的寶物砸死一個又一個的信徒,而他的身軀碎裂成一片片金色的碎片散落,就如同一件鎧甲被人打碎散落。
等到神像倒塌,神殿之中一片狼藉的時候,殿外廣場上掃地的老人衣袍早已被吹的不知所蹤,那狂風捲起的枯葉如同一片片利刃劃過他的身軀,將他蒼老的皮膚劃破,也將他雪白的發須割斷。
老人的身軀似乎要被割裂,等待他的將是與神像一樣的命運。
忽然,神殿中的神像廢墟中爆射出一團金光,接着那些金色碎片中飛起一片片規則的碎片,這些碎片看起來棱角像是被打磨過,不是那種自然無規則的開裂。
很快越來越多的碎片懸浮起來,與這些碎片一同懸浮的還有原本放在神像六臂上的六件寶物。
下一刻,在殿中信徒的注視下,這些碎片和寶物開始緩緩移動,竟然朝着殿外飛去。
這些人下意識的跟着走出大殿,正好看到老人支離破碎的身軀,依舊張開雙臂迎接着狂風枯葉的切割。
只是此刻老人的身軀被完全割裂,露出的卻不是森森白骨,而是一層如琉璃般的全新肌膚。
狂風之中老人的身軀開始變得挺拔,竟然如同破繭重生一般,變成了一個三十餘歲的中年人。
就在信徒們驚訝的目光中,那些飛出大殿的神像碎片,全部飛向老人,一片片的碎片緊貼在老人琉璃般的身軀上,如同一件金色的鎧甲在自動重組。
很快一位金甲神祗出現在廣場上,那六件寶物也融入到鎧甲的不同部位,看起來整套鎧甲渾然一體。
“大祭司......”人羣之中終於有人叫出了一個名字,接着有信徒開始朝着廣場上的金甲神人跪拜。
金甲神人,或者說真正的大祭司並未理會這些信徒,他金甲一動,一隻手臂猛然擡起,同時身前出現一層空間波動。
下一刻大祭司覆蓋着金甲的巨大拳頭深入空間波動之中,接着跨越萬里距離,一隻金色的拳頭出現在西北要塞之外,一拳砸向正準備對兩個白袍祭司出手的神鳥。
大祭司一拳隔空砸出,神鳥一聲高鳴,接着兩支巨大的爪子擋在金色鐵拳前。
下一刻一股恐怖的氣勁席捲天地,除了周昂和兩個白袍祭司,那些普通的士兵都被吹的東倒西歪。
神鳥振翅倒飛一段距離,而那金色鐵拳也猛地後撤,看起來二者都沒有佔到便宜。
“大祭司兵鋒直指九州,自己怎就藏頭露尾了?”周昂對着頭頂空間漣漪說道,開口卻是調侃起萬里之外的大祭司來。
金色的鐵拳緩緩收回,而那時空漣漪已經存在,下一刻從漣漪中傳出一個渾厚威嚴的聲音:“周子相邀,本座又怎敢不來?不日本座便親自前來討教一二。”
神廟之中大祭司收回拳頭,身前的空間漣漪也瞬間平復,接着他隨手對着虛空一招,下一刻虛空之中一頂金色的斗篷飛出,瞬間落在了他的身上。
“恭迎大祭司!”看到廣場上那聳立的金色斗篷,無數的人從神廟四面八方涌來,對着大祭司紛紛跪拜。
周昂看到頭頂空間漣漪消失,他也對着餘鸞所化的神鳥一招手。
下一刻神鳥從空中落下,巨大的身軀開始縮小,最後變到只有尋常鳥雀般大小。
神鳥的身上依舊燃燒着火焰,它順勢落在周昂肩頭,那些火焰卻沒有燒灼周昂的衣服和頭髮。
神鳥用頭頂了頂周昂的脖子,又輕輕的啄了啄周昂的耳垂,看起來十分親密和依賴。
“好了好了,玩夠了就回去吧!”周昂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神鳥,而後有些寵溺的說道。
聽到周昂的話,神鳥又順勢用尖嘴點了周昂手心幾下,而後身上火焰漸漸斂去,接着身上爆發出一團劍芒,下一刻劍芒一閃,又成了一柄小巧的飛劍,瞬間落入周昂的衣袖之中。
周昂拉住坐下戰馬的繮繩,戰馬四蹄轉動,在原地轉了一圈,周昂也藉此環顧四周,見兩個白袍祭司也已離去。
忽然周昂開口對着虛空大聲說道:“本君已建成要塞,靜候諸位到來。”
周昂對着天空說了一句,而後便不再理會,也不知道他對着天空說的那句話是對哪些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