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節後忽然下了場雨,人們在驚訝欣喜之餘感覺到了雨水帶來的變化,周圍青草個頭一天一個樣,樹上的葉子也努力伸展着,泛出綠油油的光芒。
魏東把車(他賣掉尼桑新換的凌志)停好,拿上途中在星巴克買的榛果咖啡走進電梯。
昨晚許靜告訴他,邢亮反饋來的情況,那個賈林好像確實在和藍總鬧彆扭。
原因是藍總沒有兌現對平臺開發的支持,導致傑克的計劃無法實現,同時傑克去主持開發之後便脫離一線沒有了做單權,因此經濟上遭受了不小的損失,所以他現在對藍總意見很大。
這是邢亮去瑞森後第一次送回來消息,多少對賈林想找下家這個事有了佐證。
嗯,這個徒弟還是蠻上道的。魏東對許靜的工作感到高興。
他知道自己給許靜找了不少雜七雜八的“非業務性工作”,這丫頭嘴上總是嘰嘰咕咕,但做事還是認真有成效的。
小女生嘛,有點脾氣、牢騷在所難免。
電梯鈴聲“鐺”地一響,隨着門向一側打開。
一個臉上蒙着紗巾只露出眼睛的女子走進來,看到他楞了下,一把抓住魏東的左臂:“大魏,我可找到你了,你幫幫我、救救我呀!”
說着臉放在魏東胸口放聲哭起來,眼淚瞬間打溼了傑尼亞領帶。
魏東尷尬地舉着咖啡,稍稍低頭看去,吃了一驚:“琳達是你,怎麼了?先別哭,到我公司找個會客間慢慢說。”
琳達這才抽抽嗒嗒擡起頭來。這梨花帶雨的怎麼躲過公司那麼多眼睛啊?想到這個問題,魏東不由地呲牙。
竇天瀅正在門口給綠植澆水,瞧見魏東後面跟着個紗巾女嚇了一跳,差點脫口而出:魏總,您怎麼惹人家了,還帶到公司來?
“豆豆,找間會客室領這位女士去休息,我放下東西就過來。”魏東使個眼色,竇天瀅立即會意,引着琳達去最隱秘的會客室坐了,又給她倒杯水。
出門就看見魏東已經急匆匆趕來,到她身邊附下身輕聲囑咐說:“保密啊!”
“知道。”竇天瀅做了個OK的手勢。
“琳達,你這大早上的演哪出啊?”魏東關好門拉張椅子坐到琳達身邊。
他們自去年咖啡館一別只有微信上的聯繫再沒見過,後來事情多也沒顧上,不知道這大半年過去,她身上都發生了些什麼。
琳達是他高中時代的……算是初戀吧。不過很短,只有一年光陰便畢業兩分了,直到大學畢業後的一次校慶才重新聚首。
後來魏東有個圖舍建工集團主管審計總監崗位,正好琳達負責企業內審工作,魏東便介紹了她過去就職。
中途琳達幾次提出來想看其他機會,說不喜歡團隊男尊女卑的氛圍,包括大魏撿到許靜那次其實也是這個起因。
可圖舍董事長湯總和他認識七八年了,他不想丟掉這個知名的客戶,所以一直勸琳達再忍忍,不要着急離開。
但是這次……他暗自搖頭,看來事情鬧得有點大呀!
事情果然鬧大,而且有點出格了。
琳達摘下紗巾,露出青紫的顴骨和破裂的嘴角,讓魏東不由地抽了口冷氣。
他瞬間以爲這位遇到家暴,但細琢磨不對啊,琳達不是沒有結婚嗎?“這,怎麼回事,誰幹的?”他吃驚地問。
聽琳達把事情經過大致一說,魏東就怒了。打人的是湯總起家時的老兄弟姓汪。這個人魏東早有耳聞是個在公司很霸道的傢伙。
事情起因是汪某有筆不大的款去向說不清楚,數目也就十幾萬。
被查出來以後琳達要報湯總知曉,但汪某一直阻攔甚至發展到下班路上跟蹤騷擾,這樣就激化了矛盾。
琳達曾經到湯總那裡投訴,但幾次湯總都是把人叫過來道歉,抹稀泥了事。可矛盾並未化解,反而兩人在公司裡越發針鋒相對。
最後發展到汪某今天一早滿嘴酒氣攔住琳達,不但髒話謾罵,而且左右開弓將她打倒……。
魏東咬着牙看琳達那張本該粉裡透紅,現在卻傷痕累累的臉,忽然抓起手機開始撥號碼。鈴聲一響,對方几乎沒怎麼猶豫就接了。
“湯總,你的人好威風啊,今天早上真是太牛了,你沒給他發獎金嗎?”魏東一上來就語帶譏刺。
“哎呀老弟,我都聽說了。真不好意思,你看就爲這點事情,鬧出那麼大動靜,真是。琳達……沒事吧?”
“有事?那就不是我和你打電話那麼簡單了。
湯總我記得上次我就提醒過你,姓汪的路上堵截騷擾琳達是要出問題的,你當時怎麼和我說、怎麼保證的?
現在事情發生了,我做爲她的代理人和委託人,要求你給個說法!”
“大魏,這還要什麼說法?年輕人胡鬧嘛,動動手不是常事?互相道個歉也就算了。”那邊的湯總明顯想要大事化小。
“這是一般胡鬧,道個歉就瞭解的嗎?這都已經屬於職場暴力了,可以報警的你知道不知道?
再說大些,你公司有嚴重的性別歧視傾向。
你還覺得像以前那樣道個歉就能過去?那些道歉有幾次了,到現在管用了嗎?”
“唉,大魏你這麼說可有點不兄弟了。那琳達性子太拗,單反她身段柔軟點……,你也不能偏聽嘛。”
湯總說到一半可能忽然覺得這個話講得不夠好聽,急忙剎住。
果然魏東勃然大怒:“姓湯的我告訴你,琳達我認識十年了,她什麼樣的人品我更清楚不用你說。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兄弟吧,琳達我下午帶她過來辦離職,我不希望這中間再有什麼幺蛾子!”
“你,好好。她要願意走就走吧,反正該給的錢我不差她的就是。”湯總也有點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魏東在門口招招手把竇天瀅叫來,吩咐她:“這是咱們送去的人選,在甲方公司遇到事了。
我下午帶她去解決,你通知法務肯特來我這裡,另外看看小陳或孫主管哪位下午有空可以開車送我們一趟。還有,幫她訂份盒飯。”
小前臺答應一聲,忙問:“要通知沃爾夫嗎?”
魏東想了想搖頭回答:“不用,一會兒我自己去找他。”
說完回到屋裡。琳達已經聽到他的安排,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只想讓你幫着給湯總打電話說幾句,沒想麻煩你那麼多。”
“那樣的公司我不能再爲它提供服務了。”
魏東說完,忍不住罵道:“這是個什麼混賬企業,還知名公司、優秀僱主呢,簡直不知所謂!早離開早好,這種老闆也不值得爲他賣命!”
然後又安慰:“你彆着急,大不了我和沃爾夫說說,乾脆你到我公司來,去金融組做事怎麼樣?只是按規矩你得從助理做起了。”
“我無所謂。只要是你安排的就好。”琳達輕聲說。她現在心裡也不知什麼感受,七上八下地。
以前總是和這傢伙相距遙遠,沒想到現在要做同事,是自己的老闆了。不知還能不能再打趣、開玩笑呢?
魏東不知道她想這些,又安慰了幾句便看到劉坤往這邊快步走來。
他拉劉坤進屋,簡短介紹了琳達和她遇到的情況,和他商量有哪些適用的法律法規。
劉坤提出需要看琳達和湯總公司籤的合同文本,同時自己去打印一份《法律委託書》讓琳達簽字。
因爲涉及用公司車輛,魏東又去見了沃爾夫說明緣由。沃爾夫擔憂地看着他說:“你這樣爲她出頭,這個客戶可就得罪到家了。”
魏東搖頭回答說:“我豁出去不做他家的單子,這種公司沒資格做我大魏的客戶!”
“嗯,說得好!欺負女孩子,還受老闆包庇。我呸!這種公司也不配做智亞的客戶!”
沃爾夫昂首道:“你放心去教訓他們,莎莉要是問起來我幫你說話。”
吃過午飯,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了。
因爲陳師傅載着孫瑤外出,所以是安全主管孫奇開車。
途中他們先去琳達家裡取來《勞動合同》,讓劉坤在車上匆匆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