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沉重
“唔”
黑暗中，秦問頭腦恍惚的睜開眼，他發現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一個光斑懸浮，只是由於黑暗太過深邃，他分不清那光斑究竟是近在眼前，還是遠在天邊。
“別太着急去死.壽終正寢纔是你的歸宿”
突然間，光斑震顫，傳出一陣聲音，似曾相識。
“什麼意思.你是誰？”
秦問看着光斑，但對方再無反應，他總覺得這聲音在什麼地方聽過，卻想不起來是在那裡。
光斑散發着朦朧的微光，籠罩了秦問的意識。
慢慢的，黑暗變得朦朧，成了灰色，逐漸發白，亮起了光。
“唔”
秦問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感覺無比的疲憊，他的身體此時雖然恢復了大半，但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完全康復甚至精力充沛了，而是很萎靡，彷彿睡前被上百個性感女郎蹂躪過一樣。
“你不用諷刺我，這不是什麼良心發現，我知道自己的罪孽深重，也知道永遠無法彌補，但我有我的苦衷。”
“什麼？？？”
“傳說古時有一個大國的巫師，皇上派他去尋找長生不老的秘密，意圖永生。”
“但他們彷彿被洗了腦，說鬼婆可以賜給他們監控和長壽，說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滿懷熱情的去做那些可怕的事情我想過帶女兒逃.但做不到，不僅我被監控，就連糯糯也被他們從我身邊帶走，不能長時間待在一起。”
“和我一起的另外兩人呢！還有我的學生！他們去哪裡了！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你的兩個朋友，一個被黎川帶走了，應該在園丁休息室，他是個變態，我建議你早點去。另一個還在祭壇，在黎溪手上。至於你的學生.恐怕和我女兒在一起，我會幫你去找他的。”
“呵可以，上車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尋死路我就沒辦法了。”
秦問感覺自己聽錯了，黎嶽的女兒？黎糯糯？那個和山新玩的小女孩？
“呵呵，好地方啊！荒無人煙，有人死在這裡也很難找到，這麼浪費時間跑到這裡幹什麼？怎麼不直接把我扔坑裡算了？”
“朝着這個方向一直走，最多半天就可以回到市區，走吧，很抱歉把你們扯進我家的事情，別再來了。”
黎嶽說完，正要上車，卻被秦問一把揪住衣領，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黎嶽搖了搖頭，目光逐漸的堅定了起來。
秦問一愣，急忙回頭，發現黎嶽正一臉陰沉，手裡拿着刀，以及斷掉的草繩。
“但他逐漸發現，他的靈魂開始衰竭，即使進入了新的身體，新的軀殼也會如同經歷了漫長歲月一般開始快速的腐朽”
此時的他已經不在死人坑前了，而是在一輛車的後座上，他定睛一看，開車的人竟然是當前黎家之主，黎嶽！
一想到自己昏迷前見到的慘狀，秦問就雙眼赤紅，怒火滔天，要不是他被捆住，此時肯定要撲上去咬斷黎嶽的脖子。
“我也嘗試過報警，但那老鬼法力高深，能影響人的五感到現在也什麼都沒查出來。”
秦問聲嘶力竭，每個字都重若萬鈞，看的黎嶽心裡直發毛，最終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混蛋！你他媽做了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你以爲能瞞一輩子嗎！你可是個父親！你女兒知道了會這麼想！”
黎嶽嘆了口氣，看着秦問，他滿臉疲憊，眼神中寫盡了悲苦和倔強，明明才中年，卻顯得如此滄桑。
秦問接過他的東西，一臉錯愕的看着黎嶽。
“地下的深坑和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他命令我的家族去籌辦的，爲的就是修復祂衰弱的靈魂，原本只需要幾個人的生命，但祂越來越弱了，需要的生命也越來越多.”
黎嶽說道這裡，已經淚流滿面，而秦問，也再也說不出話來。
秦問有些驚愕，黎嶽則是直接將草繩扔在了地上。當時秦問昏倒後就像死了一樣，【亂】字訣讓所有人廝殺了好一陣子，不少紅袍人死在了自相殘殺裡，但終究還是沒死完。黎嶽廢了很大功夫才爭取到“處理掉”秦問的權利。
秦問瘋狂的掙扎着，但這繩子綁的無比牢固，根本無法掙脫。
“不是我幫你啊，是你的到來給了我機會，是你在幫我。我會盡可能讓你們都離開這個地方，但我也有一個要求。”
“算了.你的家事我不在乎也懶得聽，地下的坑是做什麼用的？爲什麼要抓那麼多無辜的人？那些人口中的鬼婆又是誰？從頭到尾說給我。”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即將喊出口的前一瞬間，捆着自己的繩子，突然鬆開了。
車輛緩緩的行駛着，最終回到了那個如同地獄的莊園。
秦問顯然不信，但黎嶽卻是聲音更加苦澀。
秦問看着黎嶽的眼神，覺得對方是真的打算豁出一切了，雖然他早已一無所有。
秦問放聲大吼，而黎嶽卻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一言不發，扭過頭繼續開車。
而黎嶽只是苦澀的笑了笑。
“而我的女兒.就是他選擇的下一個軀殼.”
聽了黎嶽口中的故事，秦問終於理清了頭緒。難怪黎嶽會盡可能給自己提供幫助，難怪另外兩個黎家人會處處阻撓。
秦問再次坐上車，黎嶽則是回到了駕駛位上，兩人的氣氛劍拔弩張，但卻又隱約能感受到一些同情。
“說來話長.你覺得，葬禮上死去的人，是我的什麼人？”
黎嶽就這麼開着車，秦問見他不理會，也不再浪費體力，準備找機會反撲，直到十幾分鍾後，似乎是他覺得車開的足夠遠了，這才停了下來，從副駕駛儲物箱裡拿出了一把刀子，將秦問拽出了後座。
“我不是我若是的話，也不會連黎川都管不住了，我只是明面上的家主罷了。”
秦問一言不發，黎嶽的確失去了太多，自己的妻子竟然率先白頭死去，如今又輪到了他的女兒，這讓人如何不怒？如何不狂？
“家族.家都沒了，何來的家族？更何況我羞於他們爲伍。”
“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問的眼睛此時彷彿會攝人心魄，像一隻地獄烈焰裡狂嘯的惡魔。
“我已經儘可能的去救我能救出來的人了，你不是唯一一個，我也希望不會是最後一個。”
秦問不敢置信，是這黎嶽好這口？還是別的什麼事情。
秦問看着黎嶽手裡的刀子，冷冷一笑，隨時準備再次發動【言靈】，他發現恢復的力度變低了，但生死關頭，這種事情就不用計較了，再虛弱也比死了好。
黎嶽和秦問一起下車，還將秦問的東西都遞給了他，他的磚頭，圍裙，包括失蹤的雪柔花。
“巫師努力了一輩子，終於在皇上臨終前找到了方法，那就是借軀還魂。”
“什麼？”
“那真正的家主是誰？”
“不是母親麼？”
秦問聽到這裡，突然明白了這次噩夢任務被稱爲【永生咒】的原因。
黎嶽痛苦的搖了搖頭，雙眼通紅。
“話語權不夠？呵，這也算藉口？你都已經是一家之主了！”
“腰疼.”
“你這樣幫我，是已經打算徹底叛出家族了？”
“原本，皇帝本可以就此千秋萬代，卻沒想到，詛咒給了他永生的道路，卻剝奪了其他的一切。”
黎嶽緩緩的說着，秦問眉頭越皺越緊，因爲他已經猜測到發生過什麼了。
黎嶽握着方向盤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很吃驚吧.這還要從一個傳說開始說起了”
秦問率先挑起話題，黎嶽聞言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隨後嘆了口氣。
“我曾勸說過我的家人，放棄祂，脫離祂的掌控，做一個正常的家族，和子女愛人一起白頭偕老，沒什麼不好的。”
黎嶽沒有爲自己辯解，只是看着秦問，指向了一個方向。
秦問哀嚎的坐了起來，剛想站起，卻發現自己被捆的結結實實，他這纔回過神來，定睛看向四周。
“帶！我！回！去！”
或許是【三寸靈舌】發動了，或許是黎嶽早就想找人傾訴了，總而言之，黎嶽透過後視鏡看了眼秦問，最終猶豫了一會，嘆了口氣。
“不那是我的妻子。”
說道這裡，黎嶽已經抽泣的說不出話來，而秦問也明白了，難怪之前總看到小女孩莫名的發呆，恐怕那就是那千年老鬼在適應軀殼的過程。
黎嶽嘆了口氣，抹了把眼淚，強行壓住了悲痛。
“原本是我的妻子現在，是我的女兒”
“我沒有參與那些可怕的事情，也盡力阻止了，但.終歸話語權不夠。”
“爲什麼你的家族要幫祂拒絕不就行了，讓祂自生自滅。”
“老子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什麼狗屁理由，老子的朋友，學生，還在你家的狗屎莊園裡！”
“我的妻子，被那個畜生選做新的軀殼，一年前還是貌美如花如今就已經人老色衰，枯竭而死”
“巫師心中怨恨難平，詛咒了皇帝，咒他殘缺，咒他不死，咒他所愛早衰，咒他往日不再。”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走的，所以就幫你把東西帶上了，這朵花好像很特殊，黎溪很喜歡，還是我冒險偷偷拿出來的。”
“你有什麼苦衷？說來聽聽。”
【鬼瞳】發動，秦問的雙眼變得猙獰血腥，彷彿來自深淵的厲鬼，死瞪着黎嶽。
“王國沒落，衆叛親離，唯他獨活。最終，就連永生的道理也開始分崩離析。原本，他可以一直憑藉更換軀殼活下去，一直擁有健康的身體。”
“因爲我家族的一切都是祂給的活了無數歲月的他積累下了深厚的家底，背後還有一個神秘的組織，可以輕易扶持起一個家族，即使不是我們，也會是別人。”
秦問眉頭一皺，想起葬禮上黎川對待黎嶽那種毫無尊敬可言的態度，好像裡面的確有隱情。
“巫師將方法告訴了皇上，但皇上卻不想世界上有第二個知道永生之法的人，因此，他殺了那個忠心耿耿的巫師，想自己獨活。”
“說，只要不過分，我答應。”
黎嶽見秦問沒有拒絕，微笑着點了點頭。
“我要你盡全力.殺了我女兒不要讓祂繼續害人，然後.”
“讓我死在我女兒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