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一處街邊大排檔。
沾染油漬的桌椅隨意擺放，地上可見諸多垃圾，不遠處還有一條發臭的水溝，能看見一隻只肥碩的老鼠在那裡跑來跑去。
大排檔老闆站在一輛缺了輪子的餐車後，掌着鍋勺炒出陣陣煙火氣。
那被餐車排風扇捲走的煙氣之中，竟是散發着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與這糟糕的用餐環境格格不入。
在凌亂餐桌的中央處，有一臺放在破舊桌櫃上的老式電視，興許是年限久了，電視播放畫面時會發出滋滋的聲音。
此時，電視正在播放天空競技場的比賽直播畫面。
一羣不修邊幅的食客或坐或蹲，圍在老式電視前，看得津津有味。
有的食客還在手裡捧着一把瓜子，也有的食客手裡拎着一瓶啤酒，甚至還有在啃雞爪的。
赫赫有名的二星級遺蹟獵人金·富力士就在其中。
同樣是不修邊幅的他，和周圍食客蹲在一起，看上去非常和諧。
“在挑戰風險嗎……”
金饒有興致看着電視屏幕裡的莫尤，很是自然的從旁邊一個大叔手中掏走幾粒瓜子，也不在意大叔捧瓜子的手髒得可以搓出泥丸，就那樣將掏過來的瓜子塞到嘴巴里。
周圍正在觀看直播的食客們，肯定也不會想到，身旁這個比他們年輕的滿嘴鬍渣的男人是一個大人物。
“那三個人哪去了？”
有個酒糟鼻大叔盯着電視屏幕，很是好奇的問道。
他問的是進入放逐之地念空間的庫洛洛、窩金、樂芙三人。
大活人憑空消失，本身就給人一種挺震撼的觀感，而後回來的人只有莫尤一個，也就感到一陣疑惑。
普通人不清楚「念」的存在，但他們知道世上有諸如「異能者」、「超人」、「魔術師」、「除靈師」等一些奇人異士。
對於經常關注天空競技場比賽的普通人觀衆來說，那些樓主在他們眼中基本都是一些擁有奇特能力的人。
所以大變活人什麼的，其實在他們看來並不算稀奇。
只是會產生庫洛洛三人被變去了哪裡，怎麼還沒回來之類的疑惑。
“下地獄去了唄。”
有個拎着酒瓶的邋遢中年男人隨口回了一句。
他當然也不知道庫洛洛三人去了哪裡，現編出「地獄」這個去處，倒也不是他有多麼嫉惡如仇，只是單純覺得「地獄」這個去處很適合作惡多端的幻影旅團。
“哈哈……”
有食客笑着附和了幾句，之後就簡單的略過這個話題。
而唯一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金，並沒有介入這個話題，反而是這邊薅幾粒瓜子，那邊順手撈來幾根串，然後一邊吃一邊看着直播。
食客們早已經和他打成一團，所以不介意他的這種蹭吃舉止。
此時，街道不遠處。
有一個戴着帽子的長髮男人沿着街邊走來，目光直指略顯吵鬧的大排檔。
他緩緩放緩腳步，先是看了眼正在炒菜的老闆，隨後掃視了一圈電視前的食客們，很快就將目光鎖定在金的身上。
“……”
男人沉默凝視着金的後背，數息後微微一嘆，走了過去。
金似是聽到了男人的腳步聲，有所察覺，但是沒有回頭去看朝這邊走來的長髮男人，而是將手裡啃了一半的雞爪往身後探去。
“來一口？”
“……”
男人看了眼金遞過來的雞爪，搖頭道：“不了。”
“好吧。”
金聞言將雞爪收回來塞到嘴巴里，含糊不清道：“有什麼事等我看完這場‘比賽’再說。”
“好。”
男人從善如流，安靜的站在一旁，等所謂的比賽結束。
金盯着電視屏幕裡的直播畫面，忽然道：“凱特，他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個人。”
說着，他指了指剛出現在直播鏡頭裡的莫尤。
“嗯？”
被金喚作凱特的男人微微挑眉，循聲望向電視，便看到了畫面中手握一把漆黑長刀的莫尤。
只是這個鏡頭才停留了兩三秒時間就挪移到他處，集中在一個名爲華石鬥郎的男人身上。
聽着畫面之外的解說員的介紹，這個男人在天空競技場很有名氣。
不過凱特此刻的注意力反而是在剛纔一晃而過的鏡頭上。
他分明在那個鏡頭裡看到了一道描繪於擂臺之上的神字，但由於鏡頭速度太快，他一時半會也難以篤定。
“那的確是神字。”
金彷彿感受到了凱特的心理活動，開口幫他確定了判斷。
凱特這時也來了點興趣，問道：“師父，這是什麼比賽？”
“本來是比賽，但現在變成了一場風向未定的狩獵行動。”
金很仔細的啃下雞爪上的最後一點肉，旋即終於回頭看向凱特，笑道：“你來得正好，能趕得上重頭戲，不妨花點心思看看，多少能汲取點臨敵經驗。”
“好。”
凱特很聽話的來到金的身後，隨後半蹲下來，看向人羣所簇擁的老式電視。
他此番過來找金，是爲了一個名爲「瑪門」的魔獸族。
然而正事還沒談到，就要先蹲在這裡一起觀看這場直播。
金撈了一把瓜子放在凱特的手心裡。
凱特低頭看向手心裡的瓜子，能清晰的感受到從皮膚表面傳來的些許油膩感，頓感無語。
金剛啃完雞爪，這會嗑起瓜子，三言兩語爲凱特簡單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隨後道：
“凱特，你學不精的神字，在莫尤手裡卻成了‘戰鬥’的一部分。”
說着，金又回頭瞅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凱特，很是認真的提醒道：“可要看仔細了，今次你要是能學會莫尤那傢伙的一兩分陰險，這趟就算沒白來。”
“……”
凱特又一次無言以對。
他曾從金那裡聽說過莫尤這異軍突起的人物，同時也能看出金非常重視這位後起之秀。
可現在聽金這麼說，總覺得那種「重視」有點稍微變味了。
想是這麼想，凱特還是很順從金的要求，聚精會神觀看起電視屏幕裡的直播畫面。
厲害的職業獵人，往往都喜歡去挑戰一些高風險的目標。
會有所得，也可能丟掉性命……
儘管如此，職業獵人們總是樂此不疲，從不會輕易停下繼續向前的腳步。
凱特從金的解釋中瞭解到這場「比賽」的大致緣由，所以就算沒有接觸過莫尤，也能大概看出莫尤是一個怎麼樣的獵人。
當然。
他現在更在意的，是那一道神字的存在。
在莫尤所熟識的人之中，關注這場比賽的人不止金，還有正在獵人協會大廈摸魚偷懶的尼特羅。
由於這場比賽在開始之前展開了爲期數天的預熱，所以有人選擇通過直播來關注比賽過程，有的人則是在看到預熱通告後就直奔天空競技場所在的古羅伯市。
尼特羅沒有去現場湊熱鬧，只在專屬茶室之內觀看比賽直播。
起初以爲這會是一場能拿來打發些許時間的比賽，沒想到會演變成幻影旅團上門找莫尤麻煩的戲碼。
尼特羅感到意外之餘，很快就同金一樣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並非是幻影旅團去找莫尤麻煩，而是莫尤在那個「舞臺」上專門等着幻影旅團上門。
“嚯嚯……”
尼特羅捋着鬍子，眼眸中浮動着淡淡笑意。
金也好，尼特羅也罷。
從始至終都沒有擔心過莫尤。
也只有像他們這樣的職業獵人，才能深刻明白莫尤正在追求什麼。
這是一場狩獵。
而職業獵人在開始狩獵之前，必然會抱有死亡的覺悟。
尼特羅和金對待這件事如此風輕雲淡，但正在趕赴天空競技場的綺多等人就沒那麼淡定了。
原本是想借着這場比賽和莫尤在古羅伯市聚一下的，誰曾想幻影旅團會突然冒出來找莫尤麻煩。
這讓綺多一衆人感到焦急。
而這種焦急的心情，從莫尤被庫洛洛設計拉進念空間之後，可以說是瞬間達到了極限。
所幸莫尤後面安然無恙的從念空間裡出來，並且還有比司吉和酷拉皮卡等人的入場協助。
儘管如此，綺多一衆人也仍是加快速度往天空競技場趕。
有掛心莫尤安危的人，自然也有隻看熱鬧的人。
比如揍敵客家族的糜稽。
“呃……”
爲了欣賞這場對決，糜稽提前準備了不少零食，其中最多的就是嘎嘣脆的薯片了。
可現在的他根本不敢拆開來吃。
因爲——
他的身後站着席巴和桀諾。
要是拆開薯片來吃的話，指不定會影響到兩位長輩的觀賽體驗。
“爺爺和老爸怎麼會在意這種比賽呢，而且……”
糜稽繃着身體，目不斜視看向正前方的加大型屏幕，在心中弱弱自語道：
“爲什麼非得來我這裡看啊？家裡的電視又不是隻有我這裡有，總不能是因爲我這裡的屏幕比較大吧？！”
兩位長輩的存在，讓糜稽完全沒法放鬆，更別說是沉浸式觀賽了。
與此同時。
身在天空競技場的奇犽和小杰也有所行動……
聚焦於這場「比賽事故」的目光是越來越多，不論最終會迎來一個怎樣的結果，必然都會載入史冊之中。
放逐之地的念空間裡。
空氣中浮蕩着肉眼可見的塵埃，以及瀰漫着一股血腥味。
滿目瘡痍的巖地之上，窩金和樂芙一動不動的躺着。
大量的鮮血從他們的身下淌出，匯聚成一條條流向各個方向的紅色溪流。
離窩金和樂芙不遠處的煙塵前，庫洛洛右手持書，眼簾處佈滿濃重的陰影。
一股死寂般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嘔……”
庫洛洛的喉嚨裡發出一陣乾嘔聲。
他正在除念。
而這個除念能力，是他從一個除念師那裡搶來的名爲「厭食者的食慾」的能力。
啓動這個能力時，嘴巴會變得很小，且除念過程就像是一個重度厭食者在無比艱難的進食。
對他來說，談不上難受，但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原本這個除念能力是要在「棺材計劃」結束之後用來打開念空間的。
現在雖然也在打開念空間，但能活着出去的人，只剩下他一個了……
正常來說，這個念空間是樂芙的念能力。
那麼一旦樂芙死亡，念空間也會隨之消散。
但念空間仍在運行，而且這個現象跟死後之念毫無關係。
庫洛洛認爲念空間之所以還在運行，有可能是念空間本身所具備的特殊制約，也有可能因爲他是這個念空間的使用者之一。
不管是基於何種原因，該慶幸的是念空間的留存跟死後之念無關。
否則「厭食者的食慾」還真不一定能卸除掉因死亡而變得更強的念空間。
相對的……
也因爲這不是死後之念，所以隨着樂芙的死亡，這個念空間的強度受到了比較明顯的削弱。
庫洛洛默默咀嚼着吞到嘴巴里的念。
很快就能出去了……
絕對，
要殺掉莫尤！
比賽會場。
科駭在無人保護的情況下輕易死去。
一方面是因爲瓦爾波被華石鬥郎攔住，另一方面是沙特加在熱身。
「三分鐘熱度」
這是沙特加的念能力，效果是通過熱身的方式來短暫的獲得更強的力量。
這股短暫的力量強度以及持續時長，取決於熱身的態度和時間。
但不管如何熱身，沙特加最多隻能得到三分鐘的增強持續時長。
“我不會讓你白白死去的，科駭。”
沙特加在心中默默自語着。
他根本不會爲科駭的死而傷心自責，只單純認爲科駭的死亡至少能增加他出拳的份量。
莫尤在解決掉科駭之後，就得決定下一個目標了。
是正在熱身蓄力的沙特加，還是目前戰鬥方式單一的派克諾妲呢？
就在莫尤暗自思忖之餘，後方擂臺上突兀間出現一股念力波動。
他第一時間感知到這股念力波動，而心緒震動的派克諾妲亦是如此。
莫尤並沒有回頭去查看擂臺的情況，而派克諾妲面朝擂臺，正好順勢望去。
卻見庫洛洛在一陣半透明化的念力薄幕中憑空出現。
看到庫洛洛毫無徵兆的從念空間裡出來，派克諾妲心中那被莫尤挑動起來的驚懼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驚喜。
她還以爲庫洛洛幾人都死在了念空間裡……
“庫……”
“嘭！”
可派克諾妲還沒來得及喊出庫洛洛的名字，擂臺上卻是陡然間劇烈爆炸。
剛從念空間出來的庫洛洛頓時被炸飛。
在飛出去的時候還帶着一縷黑色的尾煙。
派克諾妲臉上的驚喜之色驟然間凝固，張開的嘴巴似是被膠水固定了一樣，就這麼定格着不動。
莫尤臉上流露出一絲玩味，仍然沒有回頭。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遠處的西索也注意到被炸飛的庫洛洛，似是想到了什麼，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不由得陷入沉思。
大排檔。
凱特通過直播看到這一幕，好似明白了師父剛纔所說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