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手機真邪門兒!”
也沒跟陳非客氣,米南特拿到手一看,好想罵人,信號強度竟然滿格。
義軍的電子戰都沒能攔住這臺手機,只攔了個寂寞。
陳非不以爲然地說道:“雙卡雙待的衛星電話,平時都是當作普通手機在用。”
在興都庫什山區,這種手機還真是必需品,不然萬一有點兒事,很容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死在哪兒都沒人知道。
“喂……軍團長……”
順利撥通了號碼,米南特捧着手機走到木屋外面跟自己的軍團長舅舅通話,準確的說,應該是告狀去了。
打了小的,大的怎麼可能依舊無動於衷,哪怕對手是另一個戰區的總司令官。
陳非往窗外看了一眼,轉過視線打量起老老實實蹲在牆角的俘虜,開口問道:“你會做飯嗎?”
聖炎之陽已經西斜,天空漸漸變得昏黃。
如果沒有伐倒原本在當前位置的參天大樹,天色變化恐怕並沒有那麼明顯,樹冠遮天蔽日,地面往往光線昏暗。
“會,會一點兒?”
飛行員尼古一臉的懵逼,他的肚子十分不爭氣的咕嚕了一聲。
既沒有綁着,也沒有銬着,算是給予了人道主義的待遇。
其實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不如乖乖的待着。
“你負責洗菜,切菜,不然晚上就只能吃罐頭泡麪,動手前先洗手。”
很難想像雙方不久前還在打生打死,拼個你死我活,此時此刻卻畫風大變,竟然共同準備晚飯。
陳非拿出了鍋碗瓢盆,還有肉和蔬菜。
空間系鍊金儲物法器是個好東西,只要容量夠大,什麼都能往裡面裝,隨時隨地取用,十分方便,很可惜他手腕上的這支空間系鍊金儲物法器是借自斯蘭皇室的,存儲空間之大,足以配得上國之重器的標準。
水一燒開,進度立刻就加快了,冷水淖肉,熱水淖菜,最後再整一個湯,就等着打了許久電話的米南特從屋外回來。
陳非弄飯菜的本事得自於高盧主廚的真傳,911空勤基地的伙食是戰飯,不整那些虛頭巴腦,全是大葷大素的硬菜,主食直接通過麪包機走起,配方是沈老師的,全程一個半小時,其實和蒸米飯也差不多。
收拾的差不多了,坐等湯和麪包的時候,米南特終於拿着手機進了木屋,結束了與軍團長舅舅的通話。
“打這麼久?”
陳非接過自己的手機。
米南特把陳非拉到一邊,警惕的看了一眼坐等開飯的飛行員尼古,然後這才壓低了嗓子小聲說道:“有些不太妙的樣子,這事兒我只跟你說哈,你一定要保密。”
“你們義軍要涼?”
陳非一點兒都不意外。
造反大業,剛開局就涼的概率往往會很大,或者半道崩殂,功虧一簣,反而鮮有在最後一步掉鏈子的。
“呸呸呸,有你這麼詛咒的嗎?要是涼了,我還能落着好?”
米南特連忙直吐口水,要不是陳非是不相干的局外人,若是換作其他人,他早就一個大耳刮子呼過去了。
“放心,就算涼了,我也能保你平安,不過只有一個例外,你我別在戰場上對陣。”
說到最後一句時,陳非攤開雙手,一旦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有半點兒心慈手軟都是最愚蠢的行爲,既不尊重對手,也不尊重自己。
以陳家門跟斯蘭皇室的關係,保一個小兵拉子的命,還是沒有問題的。
“切!我也不會留手的。”
這會兒米南特已經完全理解了陳非當初第一次說這種話的心態。
打仗不是請客吃飯,是要人命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這會兒自私點兒沒毛病,起碼逢年過節還能給朋友的墳頭拔拔草,添個土什麼的。
“說說具體情況?邊吃邊聊?”
陳非看了看仍然在咕嘟冒泡的湯鍋,麪包機也開始進入了程序化的烘烤階段。
“邊吃邊聊吧!”
米南特向蹲在角落裡的俘虜努了努嘴,說道:“自己盛好了到外面吃去,不許偷聽。”
有些話他不想讓對方聽到,畢竟對方並不是東部戰區的真正自己人。
“……”
苦逼孩子尼古只好老老實實的拿了個餐盤,給自己盛了點食物,乖乖的走到屋外。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剩下身後木屋的那點兒燈光,森林裡面各種嘶吼讓人忍不住雞皮疙瘩直冒。
這會兒往黑燈瞎火的原始森林裡面鑽,絕對是嫌自己活夠了。
晚餐很香,但是心情很糟糕。
“……”
木屋裡,米南特與陳非竊竊私語了好一會兒,時不時將目光投向門外,背對着兩人坐在院子裡,頭也不敢回的飛行員尼古。
後者求生欲滿滿的臉快要貼到木牆,保持着眼觀鼻,鼻觀心,心裡算着奧數題,對後面的任何動靜都保持着充耳不聞。
米南特透露給陳非的內容信息量巨大,但凡有隻言片語流傳出去,恐怕立刻會掀起軒然大波,甚至還會被斯蘭皇朝的輿情部門利用。
泰撒帝國復國軍剛剛起義沒有多久,儘管當下暫時佔據了整個大陸的主動權,但是高層方面卻因爲私心和私利而開始出現裂痕,爲原本就需要齊心協力的大業蒙上了一層陰影。
東南西北和中央,五大戰區總司令中有人不滿足於現狀,謀劃着想要取大首領而代之,說不定甚至還打算更進一步,成爲新泰撒帝國的皇帝,誰說復國後的皇帝就一定是原來的皇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大丈夫當如是也!
如果沒有半點兒野心,也不會有今日的揭竿而起。
正因爲這些不爲外人所知的變化,讓陳非的謀劃遇到了巨大的阻礙。
目前除了米南特和他舅舅貝法斯特軍團長所在的東部戰區仍然在慎重考慮中以外,另外幾個戰區的態度依舊不容樂觀。
不得不說那些寄生種們真是挑了個好時機,挑了個好地方。
聽完米南特跟自己咬了半天的耳朵,陳非無可奈何地說道:“哈,你們可真夠作的。”
米南特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只有一個軍團長舅舅,斯蒂芬斯大人還是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才見你一面,你看其他的總司令官會理你不?”
軍團長也是實權派,說的話也會有人聽,若是再低一個級別,恐怕情況就會兩樣了。
關鍵是陳非想要做的事情很容易牽一髮而動全身,復國軍如今正在成就大業,若是因爲精力被分散而造成最終功虧一簣,後果不止是全盤皆輸,更是會被斯蘭皇朝的屠刀給斬得人頭滿地亂滾。
“我現在開始懷疑,復國軍高層裡面已經有人被寄生,甚至膽子更大一些,主動和寄生種合作,與虎謀皮。”撲朔迷離的局面讓陳非不得不做出更大膽的推測。
站在寄生種的立場,叛軍的現場的確非常適合它們趁機混水摸魚。
“放心吧,不是所有人都是鼠目寸光的蠢貨,就算有勾搭,誰算計誰,恐怕還不知道呢!”
米南特拍了拍陳非的肩頭,繼續說道:“明天天一亮,我舅舅就會派人過來接應我們,只要能夠回去,就安全了。”
“那傢伙呢?”
陳非轉過視線,看向木屋門外俘虜飛行員尼古。
幸虧他在第一時間建起了木板圍牆,還在外面挖了一圈壕溝,在森林裡亂竄的各種夜行生物鬼哭狼嚎一聲緊過一聲,一些甚至流竄到木屋和圍牆近前,失足跌進壕溝,發出氣急敗壞的嘶鳴。
吃完自己那一份晚餐,彷彿面壁般遠離木屋,腦袋幾乎快要頂到木牆的飛行員尼古臉色越來越白,外面的動靜讓他心裡有如十五個木桶打水,七上八下,誰知道外面的那些野獸甚至是魔獸會不會突然破牆而入。
生怕陳非和米南特二人不要他了。
瑟瑟發抖.gif
“暫時由‘烈光虎’軍團監管,俘虜也是有人權的。”
米南特從軍團長舅舅那裡得到了對俘虜飛行員尼古的處置結果。
會不會將人移交到東部戰區司令部,那是後面的事情。
“好吧,接下來守夜,你前半夜,我後半夜。”
陳非很快定好守夜方案。
一夜太平。
除了木牆外的壕溝裡面跌進了十幾頭野獸,甚至還彼此廝殺了一宿,最後只剩下渾身是血的寥寥數頭。
早上一起牀,米南特往溝裡扔了一枚手雷,立刻全清靜了。
一陣嗡嗡聲由遠及近,在附近飛掠了幾圈後,迅速確定了在密林中央冉冉升起的煙柱。
沾着清晨露水的枝葉澆上油料一點,就是現成的發煙材料。
“來了來了,我舅舅派來的‘空隼’!”
米南特輕而易舉的分辨出了“空隼”的光翼振動。
至少有16架“空隼”在上空盤旋,陣容相當龐大。
這下子,他們的安全終於有保障。
兩架“空隼”順着被伐倒大樹造成的樹冠羣空洞,緩緩從天而降,先後落在了木圍牆外。
“你們總算來啦?咦?你!特麼?”
一臉笑容正要迎上去的米南特猛然轉身,撲倒了身後的陳非,後者猝不及防的被撞倒,兩人一塊兒滾進了木牆外的壕溝。
經過磁軌加速後的全金屬彈丸撕裂空氣時造成的輕微呼嘯聲不絕於耳,壕溝邊沿和鄰近木牆,乃至於木屋上都出現了許多孔洞。
“我不認識他們!”
米南特驚魂未定的衝着陳非大喊。
雞飛狗跳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