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商夏還在那座用來守護本源光柱的大陣外圍徘徊的時候,載着燕素娥祖孫二人的祥雲披風,已經在步驚霜和劉繼坤二人的帶領下,悄然返回了通幽駐地。
“一別經年,老夫人別來無恙否?”
駐地的守護大陣之外,早早等候在這裡的雲菁和商博二人一見到燕老太太,便也一副熟人的口吻向她打着招呼。
不提尚略有些懵懂的燕茗,在見到商博出現在這裡的時候,燕素娥則難以掩飾神情間的驚愕,忍不住道:“你怎麼……哦,是了,其實你根本就一直在駐地當中隱修!”
商博淡淡的笑了笑,卻並沒有開口否認。
感受着商博身上隱隱的氣機變化,燕素娥突然冷笑道:“只是聽聞幾個月前這裡遭了本土武者的突襲,險些被夷爲平地,就連人都死了幾個,難道你當是就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而無動於衷?”
商博聞言臉色微變,周身的氣息都有些收攝不住,隱隱間外泄了出來。
燕素娥目光微微一凝,臉上譏誚之意漸漸隱去。
一旁的雲菁這時淡淡一笑,開口解釋道:“這件事情老夫人有所不知,當時商副山長潛修正值緊要關頭,是妾身以陣幕靈光收縮凝聚,最大限度的封閉了他的一切對外感知,因此,除非當時的守護陣幕徹底崩潰,否則他是不可能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的。”
事實上,燕素娥在剛剛感知到商博身上的氣機外泄之際,其實便已經無須雲菁再開口解釋什麼。
因爲早已經領悟了四重天神通,將自身修爲推升到了四階大圓滿境界的商博,到現在甚至連自身氣機都難以收攝把控了。
這隻能說明他已經將自身修爲推升到了四重天的極致,在最終進階武罡境之前,已經臻至進無可進待得地步。
燕素娥半是感嘆半是豔羨的開口道:“通幽學院何其幸也,區區一隅之地竟然要出三位五重天老祖!”
商博搖頭道:“衝擊五重天何其難,何其險也!老夫雖只差臨門一腳,可這最後一步便是天差地別,不到最後一步,誰也難言自己必然能過。”
說到這裡,商博話鋒一轉,笑道:“不過在商某看來,老夫人如今本領煞元已然融會貫通,顯然已經跨過了大圓滿的門檻,日後|進階五重天同樣大有希望。”
燕老太太聞言卻是搖頭苦笑道:“老身恐怕不成了,此番與人爭鋒雖在生死關頭跨過了本源靈煞相融那一關,卻也因此而傷及丹田本源,日後若非有逆天機緣,老身餘生的修爲恐怕就要永遠困在四重大圓滿的境界了。”
“竟有此事?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商博與雲菁二人目光不經意間對視了一眼,同時面露遺憾之色。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這卻是強求不來的。與大多數武者相比,老身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然是極其幸運的了。”
燕素娥的言語之間聽上去倒是看得很開。
“老夫人能這樣想,便是豁達之人,日後未必就沒有那‘逆天的機緣’!”
雲菁還是本能的安慰了一句。
見得燕素娥“呵呵”一笑,雲菁目光一掃正在將祥雲重新化爲披風
並收起來的步驚霜一眼,便岔開了話題道:“怎得不見我們的大符師一同歸來?”
步驚霜與劉繼坤相互看了一眼,最終便由步驚霜將商夏想要殺一個回馬槍的心思同二人說了。
商博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斥道:“簡直胡鬧!”
雲菁的神情看上去似乎也不大好,沉聲道:“太莽撞了!”
燕素娥這時卻斟酌道:“請恕老身直言,貴方的那位小商公子,其自身戰力恐怕遠超諸位所估算!在老身看來,便是真正遇上四重天大圓滿境界的高手,他縱使不敵,也有實力全身而退。更兼此子機敏靈動,故而兩位大可不必太過擔心。”
燕素娥的話雖然令雲菁與商博齊齊感到有些意外,但二人卻並不會懷疑她所言。
“難道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這小子的修爲又有所提升?”
雲菁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商博則搖頭道:“近來蠻裕洲陸形勢大變,老夫人剛從潛修之地出關,可能對於外界之事尚無瞭解……”
雲菁這時忽然開口打斷商博的話,笑道:“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裡聊吧,還是先請老夫人入內奉茶,我等慢慢詳談便是。”
商博一拍自己的腦門,笑道:“正該如此,請,快請!”
燕素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道:“老身還需稍作休整,稍後詳談如何?”
雲菁連忙令楚嘉引這祖孫二人前去。
待二人離開之後,雲菁沉聲道:“發秘訊通知他再走一趟吧,同時讓那任百年也在外圍做個接應……算了,我親自走一遭,你且坐鎮駐地與那老狐狸談一談。今日既然請了她來,便沒有讓她反悔的道理,想來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如今不過就是允她多少好處的問題,這個不急於一時。”
不料商博卻搖頭制止了她,道:“放心,這樣大的熱鬧,他不會錯過了去,如果我所料不差,他現在已經趕了過去,說不定兩人暗中已經有了默契。”
“如今蠻裕洲陸的形勢一日三變,隨時都有可能解體,你我二人都輕易離不得駐地,因此必須要儘早將燕素娥和燕氏部族歸屬的問題確定下來。”
“一旦我等引部分陸島迴歸,怕是兩界相融立馬就要強行開啓……”
雲菁最終無奈一嘆,道:“誰又能想到這位面世界居然也分三六九等,蒼宇、蒼靈兩界縱使相融也……不敵那靈裕界!”
…………
商夏並不知道就在他在雪峰山脈當中潛修的這兩個多月的時間當中,整個蠻裕洲陸的形勢又發生了不爲人所知的變化。
雖說每隔一段時間,他與通幽駐地之間都有秘訊往來,可對於蠻裕洲陸的形勢仍舊難以盡知,更何況有些事情是通幽駐地故意沒有告知於他。
此時的商夏正站在那座用來守護本源光柱的大陣之外有些發懵。
“就這樣就混進去了?”
眼瞅着兩人的身影在視線當中消失,心中的錯愕和不解讓商夏忍不住自語道。
但他卻不得不承認,剛剛那“黃宇”出手擋下商夏那一劍之際,所綻放出來的氣機的確是與蘇錦源、流羽、岑禹等人一般無二。
若非已經先一步
從聲音和兵器上確定了他的身份,恐怕就連商夏都無法察覺“黃宇”的真正身份。
這究竟是什麼秘術,居然能夠改變自身氣機,並能夠長時間維持而不被發覺?
同時更讓商夏感到有些錯愕不解的是,兩人進入陣中之後居然誰也不曾做停留,視站在陣外的自己如無物,難道他們就不怕自己伺機打破這座陣法?
想到這裡,商夏隨手一刀便斬在了眼前的虛空當中。
刀芒之下,隨着一層無形的陣幕浮現,一道足以令一人進出的裂口出現在了陣幕之上。
然而原本正待要踏入陣中的商夏卻忽而收住了腳步。
因爲商夏忽然剛剛想起,之前那位自稱“薛長齡”的蒼宇武者,在突入陣中之後卻是再沒有鬧出半點動靜出來。
要知道,那位薛長齡可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四階第四層修爲的武者,論及戰力還要高於流羽之上。
這般修爲實力的高手,在突入本源光柱所在之地後,縱使被人圍攻伏殺,也斷然不可能連一點聲息都沒能發出來。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眼前這陣法並不只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內中定然另有蹊蹺。
難怪無論是流羽還是剛剛那位叫做婁軼的武者,二人在進入陣中之後都走得如此乾脆。
裂開的陣幕在眼前緩緩合攏,商夏想了想,終歸還是不想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只見他身形閃動之際,人已經來到了先前被他強行奪走了一面陣旗的位置所在,直接凝聚出一道元氣巨掌,以四象煞元爲引,緩緩的印在了眼前的陣幕之上。
這裡因爲缺少了一面陣旗,原本就是整座守護大陣的一處薄弱位置。
商夏也不急着突入陣中,而是以四象煞元的侵蝕風化之力,一點點的消磨着這裡的無形陣幕。
自從當年商夏在競秀峰一掌拍碎了護山大陣之後,商夏便已經意識到四象掌,或者說他所修煉的四象煞元,對於一切禁制、陣法的破壞有着極其顯著的作用。
通常來說,一般成型的陣法往往都具備有自行修復的功能。
因此,錯非是直接破壞掉了陣基,阻斷了陣法運行的線路,甚至是耗盡了陣法運行的元氣,否則武者就算是破開了陣幕突入陣中,陣幕也會自行恢復,一個不慎往往還會被關門打狗。
而商夏現在的手段卻是在一點點的消磨着所在位置的陣幕,用得正是損耗陣法運行元氣這一最爲笨拙的辦法。
然而因爲這一位置缺少一面陣旗的緣故,陣法運行本就晦澀,進而使得這裡的陣幕在被消磨掉後恢復的速度大大減慢,以至於這裡被打開一道缺口之後還無法恢復。
商夏便是利用這一方法,從而能夠在陣外一窺內中虛實。
然而隨着這一道缺口越來越大,陣中情形在商夏的神意感知之下暴露的東西越來越多,可偏偏他卻始終站在陣外原地不動,終於令埋伏在陣中之人按捺不住出手。
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鳳翅鏜突兀的於虛空之中出現,徑直破開了元氣所化的四象掌,直奔商夏的胸前而來。
是岑禹……
商夏吃了一驚,幾乎想也不想轉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