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亭,是整個馬鞍谷的最高處。
八角亭臺,座落在一處斷懸上,背對深澗,面朝羣山,花開絕壁,地涌清泉。
“白馬嘯西風,紅妝伴山亭,一腔英雄志,盡付柔懷中!”
龍林一字一字吟哦着臨景所賦的清詩一首,隨着風韻一步一步走上西風亭來。
西風亭中,一襲白衣的馬秀女站起來,春腮含笑,一雙點漆鳳目看向龍林,說道:“龍寨主真是好文采,一腔英雄志,盡付柔懷中,秀女怎能當得起這樣的美譽?”
“白寨主 紅顏金戈,紗袍銅戟,玉指撫琴間不知己有多少人頭落地,剛纔龍某的詩還算是小氣了!請白寨主 不要怪罪!”
龍林聲音清朗,落落大方,一見面,讓馬秀女對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寨主,韻兒先退下了!”
風韻這時候柔聲說道。
“好吧,你去吧!就在鳳羽坡擺宴,我要款待貴客!”
馬秀女吩咐道。
“是,寨主!”
風韻答應着,卻向龍林眨眨眼睛,徑自向後退去。
龍林自然明白風韻的意思,是讓他好好表現搏mei女寨主一片芳心,當下也就笑笑,目送風韻離開。
“龍寨主,山路難行,你們辛苦了!”
馬秀女說道,請龍林等人就在亭中石臺邊坐座,自己卻親自執壺在玉質石杯中滿斟了三杯清茶。
“白寨主 不必客氣,白馬寨風景奇麗,這一路走來真是大飽眼福,哪裡又覺得累呢?”
龍林客氣道。
“龍寨主真會說話,嗯,寨主寨主聽着太生份了,我們不如兄妹相稱如何?”
白秀女說道。
“當然,秀女妹子真是豪爽,愚兄自愧不如!”
龍林說道。
兩人四目相對,忽然哈哈笑起來。
鷹瞳和常天霸在一旁坐着,也附和着笑,常天霸看龍林和白秀女你捧我敬的樣子,有些肉麻,向鷹瞳使個眼色,便起身請示龍林和白秀女,說要四下走走。
白秀女欣然答應,當即派身邊侍女陪同,走下亭去。
一時間,亭中就僅剩了龍林與白秀女兩人。
“龍兄,小妹看您氣宇不凡,談吐非俗,相必也是出身名門貴族吧?”
白秀女玉指撫杯,沉吟了一下道。
龍林哂然一笑,“哪裡,我本是沛縣人士,原來做些小生意,遊zu四方,後來隨劉邦大哥任公職,被逼無奈在這山中落草,怎麼敢提名門貴族!”
“英雄不問出處,聽說龍大哥在飛龍谷以數十人大敗五百官兵,秀女真是敬佩不己啊!”
白秀女又道。
龍林呵呵笑道:“不值一提,僥倖而己。不過秀女妹子多年經營這白馬寨,如今氣勢非常,倒更是令人仰慕啊!”
“唉!”
聞聽龍林此言,白秀女卻嘆一口氣,“這白馬寨看上去風光,但如今也不過要快成爲別人的板之魚肉了!”
“秀女妹妹別這樣說,若是白馬寨都要守不住,那我們小小火龍寨還不得全都死光了?”
龍林笑道。他知道白秀女指的是勢力日大,準備一統碭山的青松寨。
“龍兄不知,這兩天秀女又去了一趟天洪寨,卻沒想到天洪寨當家竟然與青松寨達成不兩不相犯的約定,既然天洪寨都不願起爭執,那我們這些小寨還能有什麼選擇?”
白秀女眉頭微蹙,幽幽說道。
龍林也不jin暗自心驚,碭山較大的三寨六洞,青松寨野心勃勃,而且聯絡了六洞中的南四洞,意圖霸佔整碭山,讓所有人都成爲他的嘍羅,聽他的號令。這次天洪寨不知爲什麼原因竟然保持中立。勢力較弱的白馬寨顯然己經成爲青松寨首當其衝的目標。
“唉,我們白馬寨都是女子,那青松寨其實早就對我們打上了壞主意。這次他們更不會放過我們!”
白秀女微嘆一口氣,說道。
龍林當然明白,這些如花似玉的女人對一個全是光棍漢子的邪惡山匪來說,是多麼大的yu惑,況且白馬寨的地理位置也讓那些山垂涎。
“秀女妹妹放心,我在這裡代表劉大哥,我們火龍寨絕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賊匪,這次與白馬寨一起,就算是拼個魚死網破,也不能讓青松寨的陰謀得逞。”
龍林眼中jing光閃爍,額頭上的傷疤微微泛紅。
白秀女兩目溼潤,顯然被龍林一腔義正言辭的話語打動,看龍林的眼神又多了一絲依賴的柔情。
一陣山風吹來,白秀女咳嗽一聲,嫣然一笑道:“多謝龍兄堅持,其實我本薄命,縱是舍了此身又如何?只是卻不願看到這些姐妹們好容易跳出狼窩,又入虎穴!”
她雖然滿帶笑意,但話語之中卻是濃濃的感傷。不過龍林卻敏gn的察覺到,這白秀女似乎還有難言之隱。
“秀女妹妹,何必擔憂。雖然火龍寨只有區區百十號人,但就算是那青松寨兩千人馬齊至,我們也未必輸給他!”
龍林哈哈笑道,聲音激越,一片豪氣隨山風飄蕩。
白秀女撩一撩額前秀髮,站起身來。一襲白衣似水,伸手玉腕爲龍斟滿茶侍奉到龍林面前,道:“龍兄如此厚愛小妹,小妹代全寨姐妹謝謝你了!”
龍林接過香茶,笑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從今天起,火龍寨與白馬寨就是盟親之誼!不必見外。”
白秀女莞爾一笑,忽然問道:“剛纔我那侍女韻兒迎接龍兄一路上山,你覺得她怎麼樣?”
“呃……”
龍林差點着喝到嘴裡的茶嗆到,隨即笑着掩飾了一下,點點頭很真誠的道:“很好啊,溫柔不失豪爽,貌美又善解人意。”
“嗯!”
白秀女笑着看龍林,微微沉吟,像在想什麼事情。
“不知秀女妹妹問這做什麼?”
龍林見多識廣,豈能不知白秀女話裡的暖昧?當下裝做不解的樣子問道。
白秀女身形一閃,香軀轉到龍林身側,笑着壓低聲音道:“韻兒雖名爲我的侍女,實際我卻待她像親妹妹一樣,她從小吃了很多苦,如今也到了平常人家女兒出嫁的年齡。我是想,如果龍兄不棄,我們白馬寨與火龍寨聯姻,喜上加喜,豈不是更好?”
龍林微微沉吟,心裡卻在打着算盤,想罷才道:“秀女妹妹,實不相瞞,這兩寨聯姻一事,事關重大,還須秉報劉大哥纔可定奪。何況我龍某終日刀口in血,何才何德,能夠配得上韻兒姑娘?”
白秀女雙頰微紅,遭了龍林的拒絕有些不好意思,當下道:“龍兄莫怪,是小妹唐突了。”
龍林連忙道:“其實韻兒姑娘溫柔可人,若能得其芳心,自然是十分願意。不過當今豪傑無數,完全可以尋一個比在下更好的郎君!”
聽了龍林此言,白秀女反倒不笑了,卻是一本正經的道:“龍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們寨中的姐妹都是紅顏薄命之人,天下豪傑無數,但是有幾個能夠看得上我們這樣的出身?其實我的意思,雖然名爲聯姻,也只是把韻兒送與龍兄做個侍qie,能夠保她下半生平安而己。”
龍林哂然一笑,道:“這怎麼是好?秀女妹妹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女兒自重才最美,剛纔妹妹不也說過嘛,英雄不問出身。”
這時白秀女臉上倒帶了一絲慍意,“龍兄如此說,還是看不起我們姐妹了?”
龍林微皺眉頭,他倒是沒想到這白秀女還會這等手段,典型的美人計加逼宮計,就是想推辭都不成。其實他剛纔推辭也是爲了怕白秀女故意以mei色試探與他,看他是不是也像赤松寨等山匪一樣見色忘命。
“既然秀女妹妹如此說,那龍林我若是不答應就是太不知趣了!只是不知韻兒姑娘是否同意,我看還是秀女妹妹先私下裡與她商量一下才好!”
龍林沉吟一下,鄭重說道。
這兩人真是不知在打什麼主意,剛纔上山的時候風韻提醒他白秀女對他印象頗好,似有一見鍾情之意,到如今白秀女卻在給風韻說媒拉線!自己又不是潘安在世、宋玉重生,難道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龍林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裡卻在苦笑。
“不用了,小妹實話實說吧!”
白秀女喜上眉梢,抿口笑道:“其實上次火龍寨一別,風韻就對龍兄一見鍾情,早己向我暗表心思了。”
“龍林一介草莽,能得風韻姑娘和秀女妹妹賞識,真是受寵若驚。”
龍林當下笑道。mei女送上流氓門,若是不要那就真是愧對流氓這兩個字了。
“龍兄真是謙虛,若不是天命所迫誰會落入這草莽?況且我們不也是草莽之女?”
白秀女倒是不在意,隨後又提出今夜就要留龍林在白馬寨歇宿,與風韻成其好事。
龍林自然不會輕易答應,卻也己nn女婚嫁是大事爲由,提出當由火龍寨於明天吉時攜帶聘禮來迎娶風韻。
“龍兄,我們江湖兒女,哪有那麼多世俗規矩?況且如今碭縣官衙對火龍寨恨之入骨,隨時可能來犯。我們就一切從簡吧!”
白秀女落落大方道。
龍林自然是執意不肯。他倒並不在乎什麼婚娶禮儀,在這亂秦之際,也無心動情,只是就這麼草率的在白馬寨留下,萬一其中有詐倒時候縱是自己有理也說不清了。
火龍寨剛剛成立,爲了以後能引豪傑入夥,自己的流氓本性還是先掩蓋一下,裝得義薄雲天纔好。
正在這時,風韻己經嫋嫋婷婷的走過來,向龍林和白秀女秉報酒宴己經備好,可以請貴客入席。
嘴裡說着話,風韻一雙柳葉美目卻在龍林和風韻臉上瞟來瞟去,似笑非笑。
龍林與白秀女相視一笑,道:“好,那就多有叨擾秀女妹妹了,韻兒姑娘……請吧!”
“龍兄請!”
白秀女爲龍林讓路。
一路下山,白秀女與風韻在後,兩人使個眼色,風韻咯咯笑出聲。
跟兩女在一起時,他體內的真氣就在微微泛動,單獨相處時風韻帶給他的真氣泛動要弱了一些。雖然他不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兩女似乎並不是一般的女人。
龍林當然並不怕她們使什麼陰謀,不過暗自裡還是加強了幾分戒備。她們若是真心實意投懷送抱,那他當然樂得笑納,若是跟他玩陰的,那他龍林當然也不會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