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圈轉下來,鄭清的酒杯又空了。
“到哪裡添酒。”他拽住興致很好,正在找人碰杯的張季信,問道。
“後面,找那些多臂族人。”張季信睜着朦朧的眼睛,指指大廳兩側的石頭吧檯,咧着嘴笑着:“他們都能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啦!”
酒吧僱傭的酒保是外星球的多臂族。
這是鄭清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外星人。
據他所知,這個種族很早以前就來到了地球。世界歷史中的許多大事件都有他們的身影。因爲同屬脊索動物靈長目人科,而且性格相對溫和,他們與巫師聯盟保持了良好而且穩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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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臂族的外表與人類沒有太多的區別,只是耳朵相對小了些,彷彿兩個圓圓的圍棋子一樣。相應的,他們的聽力極差,與他們敏銳的觸感形成鮮明對比。
就像他們的族名,多臂族最出名的是多隻手臂。
每個多臂族人剛剛出生的時候,都只有一條胳膊,隨着年齡與能力的不斷增長,手臂也會越來越多。
傳說中白丁世界著名的千手觀音就是一位多臂族的大能。
當然,絕大部分的多臂族人並沒有那麼傑出的成就。不過憑藉可以同時進行多項操作的種族天賦,他們在巫師世界大受歡迎。
尤其是實驗室、鍊金坊、酒吧、餐廳之類需要熟練人手的地方。
鄭清面前的這個多臂族酒保就有六條胳膊。
此刻他身前的兩條胳膊正不慌不忙的擦拭着一個酒杯,身側的兩條胳膊正招呼其他客人,身後的兩條胳膊則在整理酒廚中的酒瓶。
“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多手族酒保的聲音很有磁性,彷彿自帶了迴音喇叭。
鄭清不確定這是布吉島上陣法的緣故,還是多手族的聲音就是如此特殊。
布吉島匯聚了世界各地不同種族的巫師,甚至還有許多外星使節、異界旅客。
最初的時候,不同種族、不同來歷的巫師,操着不同語言,溝通異常艱難,使得島上秩序一度陷入混亂。
這是第一大學所無法容忍的事情。
在數位大巫師協作之下,第一大學在布吉島架設了覆蓋全島範圍的‘通識大陣’。大陣中嵌入了每一種在巫師聯盟備案的語言,爲所有在島上交流的人員提供主動式翻譯功能。使得島上巫師們所聽到的每一種語言,都會轉化成自己的母語。
只不過類似多臂族、多堖人之類的外星來客,因爲語言差異性較大,通識大陣在翻譯時會出現一些格式方面的冗餘,造成聲音失真。
這點缺陷在《走進第一大學》中有一小段描述,鄭清記得非常清楚。
面前這位多臂族酒保的聲音也許就是書裡提及的陣法缺陷。
“來一份霧酒!”鄭清來到吧檯前,坐到高腳椅上,扯着嗓子對那個身材高大的多臂族人叫道。
多臂族的酒保溫和的笑了笑,拿出一個乾淨的玻璃杯。
他的身後伸出來兩隻手,一隻手捏着夾子,夾子裡夾着冰塊;另一隻手則端着果盤,盤子裡放着切好的檸檬。
在玻璃杯上架了一個金屬篦子,把冰塊放在篦子上;然後捏着檸檬,給冰塊上滴了幾滴檸檬汁。
接着,酒保從頭頂上方拽下來一根軟皮管子,扳動開關。
一股白色的霧氣順着管口衝過冰塊,穿過金屬篦子,竄進玻璃杯裡,然後打着旋兒,轉成了一團。
架在金屬篦子上的冰塊在白色霧氣經過的一瞬間氣化,融入了玻璃杯中的酒氣中。
鄭清看着眼前的一幕,嘖嘖稱歎。
“您的霧酒,請慢用。”多臂族的酒保笑眯眯的把杯子遞給鄭清。
“我也來一杯!”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鄭清轉過頭,看到一個矮小的身影。
是李萌。
她仍舊梳着羊角辮,穿着與專機上款式一致的連衣裙與小皮鞋。只不過裙子的顏色變成了緋紅色,小皮鞋也變成了橘紅色。
看到鄭清,小丫頭鼻子一皺,翻着白眼,悻悻的哼了一聲:
“騙子!”
鄭清苦笑連連。
從知道自己公費生的身份以後,小丫頭一直沒有給過自己好臉色。
如果不是學校裡那些沒影兒的流言過於誇張,這丫頭也許還會領着一幫娘子軍找他興師問罪呢。
李萌懷裡抱着一個毛絨熊,拉着臉,踮起腳尖趴在吧檯前。
吧檯後的酒保只能看見她半個腦袋。
“未成年人不能飲酒。”酒保笑眯眯的遞給李萌一杯果汁:“我請你喝番石榴汁怎麼樣?”
“不好!”小丫頭拉長聲音,用警告的語氣說道:“你是在歧視矮個子嗎?我可是大學生……小心我投訴你!我看到酒吧門口有意見簿了。”
鄭清噗的一下笑出聲。
李萌威脅的瞅了瞅他,眼睛一轉,指着鄭清,重新對酒保說:“不信你問他,我跟他是同班同學!”
酒保皺着臉,把目光落在鄭清身上。
鄭清沒料到站着喝口酒也會躺槍。
但看着李萌眯着的眼睛,他最終斟酌着,肯定道:“她的確跟我是同班同學。”
“這纔像話!”小丫頭滿意的拍了拍鄭清的後背。
啪啪啪,拍的山響。
鄭清苦笑着補充道:“可以給她度數最低的酒……越低越好。”
酒保嘆口氣,拿出一個玻璃杯,重新架起金屬篦子,向上面放了三塊冰。
然後他猶豫了一下,又加放了兩塊。
給冰塊上滴檸檬的時候也非常賣力的擠了一大灘。
“你怎麼還抱着一個熊來呢?”
眼看着多手族酒保心領神會的舉動,鄭清連忙打岔,想要轉移李萌的注意力。
“它不是熊,它叫李能!”也許因爲有些累了,李萌終於不再踮着腳尖監視酒保給她配酒。
她舉起懷裡的毛絨熊,用力揉着,哼道:“這是我表姐的寵物。”
李萌的表姐就是蔣玉。
鄭清無法想象高冷的蔣大班長會用這麼一個蠢萌的布偶作爲寵物。
“你哪個表姐?”他猶豫着,問了一個自以爲很恰當的問題。
“我就一個表姐!”李萌的臉色重新拉下了:“就是被你壓在下面的第三名!我們班的班長大人,蔣玉!”
鄭清劇烈的咳嗽着,心虛的看了看周圍,臉色漲的通紅。
還好,沒有其他人。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他默默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