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咳……咳……咳……”
自從左臂被那個不知道來歷的巫妖侵蝕後,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或者……應該說,我已經忘記上一次安穩的入睡是什麼時候了。
我不知道巫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附在我的左臂上的,如果讓我猜,我想應該是山賊闖進我家那次。
那時我年紀還很小,只見那些山賊用刀威脅我父親,但我父親並沒有屈服,反而拼死地抵抗,最後肩膀被那個山賊狠狠地捅了一刀,鮮血也隨之四濺開來。當時的我被嚇呆了,驚叫一聲後就暈死過去。
醒來後,我發現我的胳膊開始出現變化,我能夠看見它在一點一點的變成黑色……後來父親發現後,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粗鐵環鎖住了我的胳膊,當時他說用鐵環鎖住胳膊可以增強臂力,所以即使那個鐵環對年幼的我來說過於沉重,我也還是很樂意地帶上了。那時候的我天真的只想要比其他孩子更有力量,根本不知道原來戴鐵環是爲了阻止胳膊裡的巫妖侵蝕心臟。反正因爲鐵環是父親給我帶的,我自然相信我的父親,所以也從來沒有卸過鐵環,讓它一直鎖着我的胳膊,直到那一天……
那天,我忘了因爲什麼事而感到非常委屈。反正自從我的胳膊帶上鐵環後,就一直被村裡的其他孩子笑話,所以那次我就下定決心要把鐵環給卸下來,但是鐵環太牢固了,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鐵鏈有點鬆動。有了希望之後,我又繼續堅持着撬動鐵鎖,終於鐵環被我成功地卸下來了。卸完之後,我就一身輕鬆地回家了。當時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舉動會給我們家帶來那樣的厄運……
回家的路上,我感覺有點喘不過氣來,但我總覺得是因爲玩得太累了,只要休息一下就會好的。唉,當時那個年紀,正是拼命玩的時候,所以玩瘋了、有點累也是正常的。想着,我就繼續往家裡走。到家的時候,我明顯地感覺到身體變得好像不是我自己的,它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般,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正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我的左手竟然直直地刺向了正在做料理的母親。我看着它穿過我母親的身體,然後鮮血一點點地滲出,染紅了母親胸前的圍裙,接着是我的父親……就這樣,我親眼看見自己的手殺死了我的家人。當時,我還不知道,是巫妖控制了我的身體。
反正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我把能看見的東西都破壞掉之後就暈倒了。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胳膊又被鐵環鎖住了,同時眼前還多了一個陌生的面孔。他的左臂和我一樣,甚至比我的還要更黑,而且也帶着和我一樣的鐵環。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跟隨他,並且從他那裡瞭解到了侵入我體內的巫妖,以及如何去控制住這種可怕的力量。就連我現在的劍術,也是從他那裡學到的。
“現在的我,可以說已經離不開這個鐵環了。因爲每個夜晚,我都會從那個噩夢中驚醒……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多虧了有它在,我纔沒有感覺自己是孤獨的一個人。而且啊,在我需要力量的時候,它還會出來幫忙呢。哈哈……總之,該怎麼形容我們之間的關係呢?呃,其實我……我也不知道……”
“咔嚓”一聲,葉靈楓捏碎手中的玉簡,一揚手,隨風散去。
“有用的東西不多!”黑衣女人靠在岩石上虛弱的問道。
“你說呢?”不知道爲什麼,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葉靈楓的脾氣會變得異常暴躁,甚至連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了,也許,那些事情始終是不能忘記吧!
“你是怎麼知道儒家有問題的,公孫應該是你的合作伙伴,這樣懷疑他不怕你們的合作關係崩潰!”黑衣女人隨手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子,學着葉靈楓的樣子,手一揚,伴隨着威風,細小的沙粒不由自主的飄散,消失,最終和地面混在一起,然後歸於沉寂。
“因爲儒家幫了我太多的東西!”葉靈楓看了一眼黑衣女人,把手上的兔子撕開了一般扔給她。
“有什麼事情說吧!半隻兔子收買不了我!”
“哦!不吃的話還給我,就算不給你着半隻兔子,我的話你敢不聽麼?”
“你說呢?”
黑衣女人仰起頭,一雙明亮的眸子傲然的對視這葉靈楓,這個主宰了她命運的男人卻絲毫沒有退卻。
“你的藥確定有效果,竹兒會睡上半個月!”
葉靈楓想要板起臉來,卻發現此刻無論如何對着面前這個女人也不能像白天那樣瘋狂,殘忍只好換了個話題。
“你在懷疑我的能力,還是對你自己不自信!”
“那倒是,反正我是沒什麼了,落在他們手裡最多不過是一死,你可就不一樣了,這麼標緻的女人怕是會不眠不休的狂歡三天吧!”
“葉靈楓,你還是不是人,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女人了!”
“何詩情,問題的重點在於他們不是人,而且,如果你承認是我的女人就把東西交出來吧!”
“你!”
“怎麼樣!”
葉靈楓和黑衣女人像兩頭高傲的獅子,互相對視着,卻誰也不肯讓步。
“什麼時候走!”
“明天!”
被葉靈楓稱作何詩情的黑衣女人站起來,下身一疼,拆一點栽倒,她惡狠狠的瞪了葉靈楓一眼,轉身朝着天河走去。
“喂!”
葉靈楓突然在後面喊道!
“小心點!“
突然,何詩情停住腳步回頭看着葉靈楓:“不殺我,你忍心麼?”
“我不想再提起這件事情!”
看着何詩情明亮的眼眸,葉靈楓莫名的心裡一痛,曾經有人說過,千萬別拿感情當做遊戲,因爲,玩着玩着就會當真。
“是麼?可是我還是會想起這件事情,我哥哥死的時候那不甘心的眼神。”
何詩情捋了捋被封吹散的頭髮,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手指停在了半空。
月下,一道白色的身影閃過,下一個瞬間何詩情被葉靈楓摟在懷裡,葉靈楓修長的手指劃過何詩情的頭髮,然後輕輕整理到耳邊,烏黑的秀髮在葉靈楓的指尖被梳理的整整齊齊。
“好了,時間不早了,走吧!”
下一刻,葉靈楓鬆開了雙手。
“有件事情想問你!”
何詩情轉過身來,背對着葉靈楓說道!
葉靈楓一愣,道:“什麼事情!”
“被我蹂躪的那半年你是怎麼想的!”
帶着一抹得意的微笑,何詩情說出了恐怕葉靈楓這一生最痛恨的事情。
隨着何詩情的話音落下,葉靈楓的眼神陡然一愣,兩個人之間爆發出無形的氣場,周圍一下子暗了下來,月亮悄悄躲進了雲裡。
忽的,葉靈楓突然笑了,累積起來的氣勢瞬間散盡,葉靈楓輕輕伸手來開自己的上衣,左肩的肩膀下面一點,一隻如同泣血的鳳凰栩栩如生的可在上面。逼真的彷彿下一刻就要展翅高飛一樣。
看到這隻鳳凰,何詩情一愣。
“不是說要弄掉它麼?”
葉靈楓看着何詩情道:
“爲了你哥哥的事情,你蹂躪了我半年,足夠自豪了,我生平唯一一次失敗就是在你手裡,不過,代價麼。你的後半輩子就註定被我欺負了!”
“咯咯咯!”
聽了葉靈楓的話,何詩情笑起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轉身。
“喂!”
就在葉靈楓即將邁步離開的時候,何詩情突然叫住他!
“其實,我挺你的話把菊花洗乾淨了纔來的!咯咯咯!”
留下一臉錯愕的葉靈楓,何詩情飄然離開!
在何詩情離開不久之後,葉靈楓將昏睡不醒的竹兒從冰層裡放出來,現在葉靈楓對於空間能力的運用雖然還沒有到達巔峰,不能像白狐小卿一樣自由出入另一個空間,不過,這種把冰封在冰層裡的人變沒還是能做到的。捏碎手上的玉簡,天河中央一道黑影激射而來,隨着一大片水花落下,那道身影也出現在葉靈楓面前。
“王老頭,你再敢這樣我打死你!”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些天那個天河之上出手就走了假面的那個艄公,一個滿口黃牙的萎縮老頭。
王老頭一聽葉靈楓的話,趕忙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哎呦,老頭子我這一身老骨頭可經不起公子折騰,再說了,打死了老頭子,公子上哪再找這麼個能幹的管家是不!”說道最後,王老頭已經變回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看着王老頭的樣子,葉靈楓也沒辦法,這王老頭本就是自己還是幼年的時候在葉家照顧自己的老管家,這麼些年了,老人家本來該是想想清福的年紀了,可是自己一紙書信,王老頭便從隱居的地方出來,直接變成了吟霜閣的大管家,這份感情葉靈楓說什麼也報答不了的:“王老頭,她就交給你了。”
王老頭接過昏迷不醒的竹兒呵呵一笑:“公子放心,老頭子就是死了也保證竹兒姑娘沒事!”
“哎!”葉靈楓伸手攔住王老頭:“都要好好活着!”
關於吟霜閣發生的事情,葉靈楓的到消息已經是三天之後了。葉靈楓很氣惱,但是也無能爲力。
女孩站在門口等待着葉靈楓的到來,沒有想象中暴風雨前的寧靜,也沒有不可思議的憤怒,葉靈楓平靜的就好像一潭死水一樣。
“哥!”
女孩低聲喚了一聲,葉靈楓點點頭問道:“她怎麼樣了!”
搖搖頭,女孩示意葉靈楓自己進去看。
推開房門,古色古香的屋子裡充斥着刺鼻的藥味,雖然已經被女孩點上了香薰,可是還是掩飾不住氣味中那麼淡淡的憂傷。
解語寧靜的躺在牀上,姣好的面容在硃砂帳裡若隱若現,一身淡紫色的長裙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越發完美。
“是她醒着的時候讓我換上的,她說,一定要穿着着個顏色離開。”
葉靈楓擡頭看了一眼女孩,卻發現自己這個妹妹眼裡涌現的除了悲傷之外,還有其他的什麼情緒,說不出,道不明,看不懂。
“老劍神說解語被工天的太阿劍氣入侵心脈,如果不想辦法散去劍氣總有一天解語會被體內的劍氣撕裂的,老劍神雖然壓制住了劍氣卻不是長久之計。”
女孩看了一眼葉靈楓彷彿根本沒有聽見她說什麼一樣,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開。
站起身來,葉靈楓鬆開握着解語手腕的手,和女孩說的沒什麼區別,就算是在體外葉靈楓也能感受到太阿劍氣的霸道,真不知道老劍神用什麼辦法壓制住了這東西。
有心去問問老劍神,可是,那個老頭自己不出來,縱然自己如何問也是枉然,一時間,葉靈楓守着偌大的吟霜閣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
翻開桌子上的第一本書,是解語的日記,很好笑,葉靈楓是從來沒有看過解語的日記的,每次在解語的房間,葉靈楓想要偷看那本厚厚的日記的時候,解語總是搶着拿開,藏在身後。
葉靈楓知道,如果他真的要看,解語不會不讓的,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強迫她!
翻開日記的第一頁,是一片解語自己寫的回憶,那段故事解語曾經和葉靈楓說過。
她曾經是一個孤兒,一個生活在鄭國貧民窟的孤兒。解語說,那段日子她永遠也不想再回去了。
雖然有了解語這個名字之後,我已經和過去的一切徹底擺脫了,我是吟霜閣高高在上的副閣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級高手。
可是,每每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總會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不是有公子的存在,可能,我早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也說不定的。
可能,着和我的成長經歷有關係吧!
從小我便沒有父母,家人,在我記事的時候,我就獨自一人在貧民窟裡生活,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對於我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失去的,當然,我想要的東西也有,就是那羣依照華麗的廢物可以少一點,如果那樣的話世界會乾淨許多的,反正每天都一樣的日子,沒有什麼區別,無聊的很。
我曾經以爲這種無拘無束雖然被人看不起,但是我卻樂在其中的生活會持續下去,可是,最近總有一些白癡很讓我生氣。他們就是鄭國公主身邊的那羣侍衛,就是那羣白癡。聽說流霜公主在和流炎王子爭奪皇儲的位置。
其實,她們哪個成爲帝國的主宰跟我沒什麼關係。反正像我這種人生活在哪裡還不是一樣的。
但是,事情遠遠不會這樣結束的,隨着流霜公主開始施行合縱連橫的政策,越來越多的小國的君主來到了鄭國,可是,最可惡的是,爲了方便那些小國的君主或者是爲了顯示我們鄭國大國的風範,公主竟然下令拆掉了平民窟。下令沒收了我們最後一塊遮風避雨的地方。同時還下令我們不能乞討。貧民窟裡生活的人除了乞討,還能做什麼?我們也想找活幹,靠自己的力量養活自己。但那些有點錢的傢伙把我們當成臭蟲一樣,看見我們就遠遠的躲開。寧願施捨我們幾個錢,也不會找我們幹活。我們呢,爲了維持生存,只能忍辱偷生的拿他們的錢來過日子。
既然你們要剝奪我最後的生存權利,那麼我野不會讓你們好過,最爲貧民窟最傑出的女人,我準備給你們一點教訓。
還記得,我就是這樣對着那些來驅趕我們的侍衛說的。
然後,他們開始笑起來,笑聲是那樣的刺耳,該死的,他們這是什麼眼神,是覺得我在吹牛麼?看來因爲女孩子的關係被小看了,不過,馬上我就會讓他們知道這裡是誰做主的。
我不太清楚我力量的來源,或許這和我生活的地方有關係吧!你知道貧民窟是什麼地方嗎?是一個隨時可能因爲各種原因而死去的煉獄。在這裡沒有過硬的骨頭是無法生存的。在這裡沒有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的區別,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區別,很不走遠,我恰恰是那個活人,在無數死人堆裡活下來的死人。
(~~啪~~!)
嘿,再來一個!
(~~嘣~~!)
(嘣!啪!啪!)
(咔嚓)
隨着我乾淨利落的出手,這羣侍衛都被一個個打到在地了。雖然我野弄不明白有時候我身上這莫名其妙的力量是怎麼回事,不過,反正每次和我動手的人速度都會莫名的變慢就是了。
算了,不管這些了,看來我要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想來流霜公主的護衛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去哪裡好呢?聽說流炎王子的府邸在招人,或許,我可以去碰碰運氣的說。當我懷着莫名的心情朝着流炎王子的府邸走去的時候,我並不知道,這個決定改變了我的一聲,如果沒有遇見流炎,我想我會過的比現在幸福多了,只是,我卻從不後悔遇見了他,因爲,如果沒有流炎,我就不會遇見生命中最正確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