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玉摸出打火機,側頭點上一支菸,他很少在白小米家中抽菸,看來又遇到煩心的事情。
“是不是金融危機影響到了爸爸的公司?”白小米沉默了幾秒後,突然問道。
她這幾天斷斷續續的和子非魚聊過天,記得子非魚說什麼美國的金融風暴來臨,會影響到股市。
她不懂什麼金融,但是知道美國已經很多公司爲此倒閉,聯想到最近家裡的反常,心裡很擔心。
“你也知道金融危機?”秦懷玉扯出一個笑容來,故意問道。
“我雖然足不出戶,但是……有個朋友是股票高手,對時政經濟非常瞭解,他對我說,金融風暴要來了,股票很可能在六千多點的頂端開始狂跌……”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厲害的朋友?”秦懷玉打斷白小米的話。
“你……從來沒問過。”白小米覺得他的語氣怪怪的,好像在懷疑什麼,立刻解釋。
“你的言下之意,是我平時不夠關心你?”秦懷玉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沒有在樓下時的柔情,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我知道你平時工作很忙……”白小米有種受審的感覺,尤其是秦懷玉的表情,讓周圍的空氣凝結住一樣。
“還是怪我對你不夠關心。”秦懷玉平靜的打斷她的話,“所以,你就在網上找男人宣泄?”
“啊?”白小米像是沒聽懂,專注看着他的表情露出更多的迷茫疑惑。
“還記得那天我幫你修電腦嗎?你設置的自動登陸聊天工具,讓我不小心看到有人給你發的信息,我知道不該好奇的去看你們的聊天記錄,因爲那是你的隱私,可是我還是忍不住看了……你很喜歡那個叫子非魚的網友?”秦懷玉一反常態的逼問着,他想在離開之前,製造一些矛盾,因爲時間不多了,必須讓白小米對他心灰意冷。
白小米抿起了脣,低下頭,那副模樣,不知道是認罪還是懶得理會。
“我知道不能滿足你,所以我提出了離婚,讓你在合約上簽字……只要三個月,三個月我沒有恢復,你想跟哪個男人,我都不會管你……”
“秦、懷、玉!”白小米突然擡起眼,盯着他的臉,嫩生生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
秦懷玉要的就是她生氣,見她動了怒,繼續說道:“我也沒奢望你能陪我走一輩子,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找到了相好,明天我陪爸爸去美國,回來之後,我們再商量離婚的事情。我雖然無能,但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你父母添麻煩。”
“我和子非魚只是網友,曾經對他確實有好感,但是……”
“你承認了?”
“能不能聽我說完?”白小米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雖然房間的隔音效果好,但是也不願讓爸爸媽媽聽到不該聽到的話。
“不用說了, 我對你的情史不感興趣。”秦懷玉揚起眉,淡淡的說道,“而且,我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合約上的指紋,我替你印了。”
白小米從來不知道自己
什麼時候按下的指紋。
她的臉色一變再變,突然撲過去,想把這臭男人掐死:“秦懷玉,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你這個混蛋,把合約給我!”
太過分了,太令人傷心!
白小米自從嫁給他之後,再也沒想過其他男人,每天蹭過來要個抱抱親親,作爲夫妻也沒什麼出格的吧?
秦懷玉手一揚,推開白小米,脣邊咧出一抹冷冽的笑:“會給你,不過不是今天。”
“你是不是故意想和我吵架?”白小米胸口上下起伏着,站在秦懷玉面前,惡狠狠的質問。
她很少會露出這麼氣急敗壞的表情,彷彿被踩到尾巴的貓,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玉玉,你別這樣,我發誓在結婚後,從沒有想過第二個男人,對你的身上的傷,更沒有任何的怨言,我只是心急了點,盼望着你能早點好起來,真的……”白小米和秦懷玉對峙片刻之後,突然聲音又軟了下來,她不能和病人爭執。
秦懷玉得了這樣難以啓齒的病症,都是她的原因,現在心情差一點也能理解,所以她要冷靜,不要和秦懷玉吵鬧。
而且那份按了指印的合同還不知是真是假,她不能被唬的沒了分寸。
“這些等我回來再說。”秦懷玉懶洋洋的站起身,似乎有些睏意的往浴室走去。
“秦懷玉,現在就得說清楚,你……給我開門!”白小米跟到衛生間的門口,秦懷玉隨手關上門,差點撞到她的鼻子,氣的她伸手拍門。
秦懷玉躺在浴缸裡,閉上眼睛沉思,不理會白小米的話,他知道這一次爲賴家做事,無法全身而退,只能力求一個完美轉機。
白小米在門外好說歹說,軟磨硬泡,又是威脅又是哀求,說的自己嘴巴都幹了,秦懷玉都沒冒個聲,她心裡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明知不該和病人計較,還是怒火攻心,恨不得大吐一口鮮血出來。
等秦懷玉穿着浴袍走出來時,臥室的燈關了,只有書桌上的護眼檯燈亮着光芒,映照着白小米皎潔的側面,她該說的都說完了,現在坐在電腦面前,平靜的敲着字。
無論怎麼生氣,也不能出這個門,白小米心裡很清楚,要是被爸爸媽媽看到她的異常,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所以,她只能坐在電腦面前寫文發泄。
今天秦懷玉情緒不好,她忍一夜,安醫生也說了,秦懷玉的病症引起一點心理扭曲都很正常,只要容忍點就沒事。
而且最近公司的事情好像很多,秦懷玉已經很久沒去原來的投資公司,只有在晚上常給朋友打電話,說着她聽不懂的術語。
可能是工作和生病的雙重壓力,讓他今天這樣失控。
等他去美國後,一天再打兩個電話關心關心,回來後肯定又恢復正常。
白小米是這麼想的,她覺得夫妻倆吵架,就必須有一方先退讓,給點時間和空間,然後小別勝新婚……一切又好了。
秦懷玉伸手關了燈,大喇喇的躺在牀上,也沉默着,玩着手機。
他不是玩遊戲,也不是上網,而是給投資公司下達指令。
金融風暴讓他渾身都處在興奮點——他是個喜歡冒險的人,這次的金融危機如同亂世,亂世出英雄,他要把握住一切機會,披荊斬棘,站到自己想要的高度。
白小米寫寫停停,消磨了兩個多小時,今天完全不在狀態上,她想找個人說話,可是又不知道該和誰訴說。
微微側過身,用眼角的餘光迅速的瞥了牀上一眼,秦懷玉好像睡着了,白小米輕輕的站起身,走到牀邊,伸手在秦懷玉的眼前晃了晃。
隨即她覺得這個舉動很幼稚,立刻收回手,攥成拳頭搖了搖,這個臭男人,今天說話如此傷人心,真想把他揍一頓。
可是,看他熟睡的模樣,那麼寧靜,那麼英俊,又讓她的心變得好軟好軟,彷彿要化成一灘水,願被他喝下去。
這就是愛嗎?
無論多生氣,看見他變得柔和的臉,都忍不住上去想親吻一口,想和他擁抱到永遠。
白小米趴在牀邊,對着這張臉,看的出了神。
有時候覺得這張臉離自己很近,近的嵌進了心窩,可有時候又覺得好遠,遠的怎麼都夠不着。
慢慢的探過臉,白小米在秦懷玉的脣上,落下很輕很輕的一個吻,覺得剛纔所有的怒氣都煙消雲散——她對美男沒有提不起任何的怨氣,就像是看見漂亮的、可愛的東西,就會想到兩個字——“美好”。
白小米覺得人生又美好起來,只不過她的心裡還有着陰影,不知道秦懷玉是不是真的讓她在合同上按了手印。
想到這裡,白小米感覺陰影越來越大,擴散成烏雲,把她的陽光全擋住了……
秦懷玉坐在飛機上,看着紐約時報,一隻手輕輕的撫着脣,昨天晚上故意找茬,可白小米這呆頭鵝,居然半夜示好般的偷親他。
這個女人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看見帥哥就花癡的不知東南西北了嗎?
到了早上,她居然起的比自己還早,跟昨天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手忙腳亂的幫他拿衣服,試圖給他打領帶,甚至在出門時,要給他繫鞋帶——白奇駿在一邊看着,他根本不能發火,只能陪她演戲,在臨走前,吻吻她,囑咐她好好休息。
秦懷玉想起出門前的吻,心裡更煩躁。
已經不知道是誰在套誰,賴家歷時兩年,給白家精心準備一個套,而他作爲下套人,卻在這場遊戲中,被白家的溫情所套……
不得不承認,他喜歡這個溫暖而完整家庭。
比如今天出門之前,擁吻着像小狗一樣渴望被親的白小米,他看見張子妍和白奇駿眼底的笑意,如同最暖的春水,就連白若羽別過眼的不屑,都帶着孩子般的可愛。
他沒有關於母親的記憶,也沒有兄弟姐妹,唯一的父親,並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
他是被賴家撿起來餵養的狗——如果能用這個字眼的話。唯一不同的是,他和其他的狗不同,他身上有着狼的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