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辰看着自己纏着一圈又一圈白紗布的腿,腦中又翻起沐雲帆開那一槍時冷絕透頂的樣子,一股寒氣從背後升起直透心底。
沐雲帆那一槍雖不致命傷了神經。醫生說了,腿還能保住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以後肯定會留下後遺症,言下之意就是瘸子。
想他安逸辰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又身價不菲,可現在成了個瘸子,叫他以後怎麼見人?尤其是這事要傳出去,他這腿是被沐雲帆一槍打成這樣的,那他更沒有顏面再活下去了。
一想到出去就要面對衆人異樣的眼光,安逸辰就恨的擡手狠狠的砸了一下牀沿,哪知道身體幅度太大又牽扯到了腿上的傷,疼的呲牙咧嘴。手邊有沒有東西可扔出來發泄,便抽出了枕頭砸向傑克,罵道:“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去想辦法?”
“想……想什麼辦法?”傑克沒覺得砸到身上這個軟綿綿的枕頭有多疼,倒是被安逸辰這句話給砸蒙了。讓他想辦法。他想什麼辦法?除了殺人他可什麼都不會啊,可關鍵是,打傷安逸辰腿的是沐雲帆,讓他去殺沐雲帆?他自認沒這個膽也沒這個把握。
傑克一臉茫然的看着安逸辰,安逸辰火氣更大,張口就罵道:“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關鍵時刻屁用都不頂。你說想什麼辦法?當然是想對付那二個賤人的辦法。”
“二個?”傑克心裡揣摩起了安逸辰的話。一個肯定是沐雲帆。另一個呢?秦歌?安逸辰不是應該很喜歡那個秦小姐纔對的嗎?
心裡疑惑不解,傑克也沒敢再冒冒失失的問什麼,省的惹了安逸辰的不快。
安逸辰瞪了他一眼,也知道他不明白自己剛纔說的意思,想了想,半是解釋,半是發泄的道:“秦歌那個賤人。給她臉她不要臉。既然我得不到,那麼沐雲帆也別想得到。我要毀了她。毀了她……”
話到了最後成了嘶吼,那張臉更是猙獰的讓傑克看了都膽寒。
“安少,要不然,我立即派人去把那娘們給辦了?”自認想到了好辦法的傑克討好問道。
哪知安逸辰又剜了他一眼:“辦,你辦的了嗎?依沐雲帆對她的保護,你覺得你現在還有機會近她的身?”
這是連想都不用想的事實。之前沐雲帆或許只是擔心她的安危派人跟着她。那麼現在,安逸辰可以肯定發生了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跟在秦歌身邊的人會更多更強,傑克恐怕是連近身都無法近身的。到時候別打草驚蛇,讓事情更難辦了。
安逸辰眸色晦暗,夾雜着點點殺氣,他全身散出來的冷氣把整個病房的溫度都降到了零度以下。
傑克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悶着頭不敢吭聲。安逸辰黑着臉,想了一會,擡手衝傑克打了一個手勢。
“過來。”
傑克硬着頭皮上千,安逸辰扳過他的腦袋:“聽着,現在有一件事你必須馬上去做。而且必須又快又好。你要是再敢出點紕漏,這次我一定會扒了你的皮。”
安逸辰陰森森的威脅道。傑克也不管他到底要讓他去幹什麼,猛地一陣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一定辦妥。”
秦歌這幾天的時間內絕大部分是在飛機上度過的。所以當她下了飛機的時候,整個人疲憊的連站都站不住了。
沐雲帆伸手把搖搖擺擺的秦歌給抱起來,秦歌臉一紅,下意識的伸手推他:“這裡人多。”
飛機場是人來人往的地方,何況現在又已經到了申城,她可不想今天剛回來明天就登了頭條。
“放我下來,別再被記者拍到。”她小聲的提醒。
沐雲帆挑挑眉,不以爲然的道:“拍到又如何?我們是夫妻,合法的。”
他好像心情極好,臉上恨不得笑開了花。他的目光專注的凝在她的臉上,秦歌的臉又紅了。她總也改不了這個毛病,不管多熟悉,她見他這樣看着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臉紅。
“我不想上頭條。”
秦歌紅着臉繼續抗議。沐雲帆微微低頭,故意露出一個很失望的表情:“看來不行。這次你非上頭條不可。”
“那爲什麼?”
沐雲帆高深莫測的笑笑:“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一個小時後秦歌就這樣被抱進了家門。他們回來的時候,寶寶還在幼兒園沒有放學。秦歌累癱在了沙發上,沐雲帆卻好像絲毫都不覺得疲倦似的,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簡直把自己降成了專門伺候老佛爺的下人。
“你不累嗎?坐下來休息一下。”秦歌自己覺得累,看着沐雲帆總不停歇的忙着忙那自認也覺得他會累。
沐雲帆正忙着在廚房洗水果,還沒來得及搭腔,一直站在一旁的保姆便打趣道:“我看先生的精神倒是比前幾天還要好很多。秦小姐您不知道,前幾天……”
“好了,多嘴。”沐雲帆轉過身來,輕斥一聲。保姆衝秦歌尷尬的笑笑,不再說什麼。
沐雲帆端着洗好的水果放在秦歌面前:“先吃點東西墊墊,晚上想吃什麼,讓她們現在就去準備。”
秦歌沒接他遞過來的一小塊蘋果,卻只認真的盯着他:“前幾天你怎麼了?”
仔細看去,沐雲帆的精神雖然很好,可是明顯的瘦了很多。秦歌心裡的內疚又翻了起來。這二天,她也只顧着自己疲憊不舒服,倒沒有細問他現在身體覺得怎麼樣了。
一想之下,她的眼中就蒙上了濃濃的擔憂情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身上的毒還沒解,更應該多休息,我怎麼能讓你照顧我?”
秦歌內疚的快要哭出來了。沐雲帆見她這樣就要掉眼淚,好笑之下又有些感動和心疼。
“好了,你怎麼了?出了一趟國,倒學會關心我了。”
他故意打趣,秦歌聽着他這話卻想起自己從前似乎真的是對他一點關心都沒有,想想又更加的內疚。
“雲帆,你告訴我,安逸辰那些解藥是不是真的被毀了?”
她知道她不該報什麼奢望,可她還是希望沐雲帆能說出否定的答案。那樣她也許就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能夠去好好關心他,好好照顧他,彌補之前對他的虧欠。
秦歌目光焦急的盯着沐雲帆的臉,沐雲帆眸光稍稍一沉,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解藥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你騙人,你要能想到辦法早就想到了。是不是那些解藥真的一點不剩了?告訴我真話。”
秦歌提高了聲量,逼問着沐雲帆。他總喜歡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說,可是那有用嗎?他們所剩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了,她希望明明白白的陪着他。
沐雲帆放下手裡的一塊蘋果,轉身坐到秦歌身邊,攬住她的肩膀,讓她輕輕的靠在自己的身上。
“小歌,既然你非要知道不可我也就不瞞着你了。我跟着你到了美國之後,最開始把安逸辰給跟丟了。他非常的狡猾,大概早就在防着我這一招。所以,剛到美國,我就把你跟丟了。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真的特別……特別害怕。”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臉上並沒有什麼難爲情的樣子,只是一臉的緊張,彷彿現在想起那時候的情形他還有些後怕。
秦歌沒作聲,等着沐雲帆繼續說。縱私池才。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沐雲帆才接着道:“後來,我的人發現了傑克。我們就開始跟蹤他。找到他的老巢之後,發現他正在銷燬那些解藥,可是我擔心他不肯跟我合作,不肯告訴我你在什麼地方,所以……”
“所以,你就由着他銷燬那些解藥,然後等他做完了那些事之後來找安逸辰的時候,你纔跟來?”
秦歌驚叫道,沐雲帆苦澀的笑笑:“你真聰明。確實是這樣。”
秦歌猛然擺脫他的手站起來:“你還笑,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意味着什麼?你太傻了,沐雲帆,你傻透頂了。”
此刻,她真的很想很想敲打沐雲帆一頓,他到底在想什麼?他難道不知道解藥毀了,他就沒命了?傻瓜,真是天字第一號傻瓜。
秦歌氣的直髮抖。沐雲帆站起來將她緊緊的摟住,“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小歌,我只知道。如果讓我的餘生都沒有你的存在,我寧願現在就死。現在!”
“你……”秦歌伸手覆上沐雲帆的嘴,眼淚瞬間決堤而下。“不許你說死,不許……”
她的嗓子好像被攥住了似的,什麼都說不下去了。只是拼命的搖頭,拼命的掉眼淚。
沐雲帆輕輕的拿下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我死無所謂,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平安。只有看到你平安無事,我纔會安心。小歌,你不用難過,我並不畏懼死亡,我最怕的是你受到傷害。所以,在那種情況下,我沒有選擇。我能選擇的只有你……只有你……”
他在秦歌耳邊重複着‘只有你’三個字,秦歌的淚在這三個字裡,似連綿不斷的雨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