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淺的心情忽然不美麗了。
從餐廳離開後,慕紹庭問了她一句怎麼了,她便將頭扭到一邊,悶聲道:“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一聽這話就知道,又鬧彆扭了。
慕紹庭很識相的果然沒有再說話。
他打算不管怎麼樣都依她,先把人哄回酒店再說。
進了房間後,他便主動的從她身後纏上來摟住她的腰,溫柔的討好道:“到底怎麼了?又在跟誰鬧脾氣呢?剛纔吃飯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嘛?”
“我一點都不好,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好好的啦?”
提起今晚的這頓飯,她就更來氣了。
她奮力的想要掰開他的手,他卻緊緊的摟住不放。
“哪裡不好了?生氣了?”
“……”
“生什麼氣?”
“你自己知道。”
她不說,他怎麼就知道了?
慕紹庭也是無奈至極,在給她打了二十幾通電話的時候,明明該生氣的人是他,想想那個時候他還多威風,嚴肅的訓斥她幾句,她就連大氣也不敢喘了。
現在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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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才一頓飯的工夫,風水輪流轉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她還生氣了!
他就只能溫聲細語的哄着,問道:“是不是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帶你去跟婉妤一起吃飯,所以不開心了?”
“……”
“那我還不是怕不帶你去的話,你會更不開心嘛!”
事實上,他原本就沒把事情想得太複雜。
他覺得,他已經給了她一個交代,也給了林婉妤一個解釋,只要內心坦蕩蕩,那麼她們在他的心裡並不衝突。
女朋友和朋友,他還不至於弄混淆。
但,他畢竟和林婉妤訂過婚。
他在電話裡告訴她今晚要和林婉妤一起吃飯的時候,儘管覺得她的脾氣來得莫名其妙,但她就是來脾氣了。
他這才忽然意識到,不能用男人單純的心思去揣測女人複雜的心理。
而且,就在今天早晨,她抱着他澀澀發抖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好不容易纔哄好了,若是再因爲林婉妤而讓他們之間起了嫌隙就太不值得了。
他想,他應該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既然已經答應了林婉妤一起吃飯,就這麼放人家鴿子也不是那麼回事兒,那帶她一起去總行了吧?
誰知道,她還是生氣了。
“好了,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不就是吃頓飯而已嘛,婉妤畢竟是我朋友……”
“婉妤婉妤,叫得可真親熱!”
“……”慕紹庭愕了一下,聽着她彆扭的語氣,他終於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心裡像是被一股溫柔的力量軟軟的擊了一下,不禁啞然失笑道,“搞了半天,原來是吃醋了?”
他的心情忽然愉悅起來。
她爲了他小心眼,斤斤計較的樣子太讓人滿足了。
他現在看着她,覺得她的髮絲是可愛的,毛孔也是可愛的,尤其是那精緻小巧的耳垂更可愛。
他微微低頭下去,氣息有些發燙。
江清淺敏感的縮了下脖子,想要避開他,嬌嗔道:“誰說我吃醋了?我……哎呀,你幹嘛?”
“你早上答應我的事兒……”
江清淺被他的鼻尖拱得脖子裡癢癢的,她就知道不能靠他太近,否則一言不和他又想到那回事兒去了。“我什麼都沒答應你。”
可是,他哪裡還會允許她反悔,說話不算數的話是要受到懲罰的,他張了嘴……
江清淺一顫,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急喘了一聲,“你幹嘛?別……話都還沒說清楚,休想佔便宜。”
“不用說,已經很清楚了,我知道你就是在吃醋。”
“我纔沒有!”她反駁了一句,緊接着弱弱的道,“我纔沒有吃醋,我又不是你的誰,爲什麼要吃醋?!”
慕紹庭僵了一下。
他摟在她腰上的手忽然收得更緊了,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看她還敢不敢說,不是他的誰。
“你說你是我的誰,嗯?”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江清淺卻已經感覺到他的咬牙切齒。
老虎不發威的時候,她可以把他當病貓,一旦發威起來,她覺得還是乖乖變成小綿羊更妥當。
她的聲音更弱了,帶着濃濃的委屈。
“我……就算你說我是你女朋友又怎麼樣?那你的婉妤還是你未婚妻呢!孰輕孰重,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不是都和你解釋過了,只是暫時的,而且她心裡也有數。”慕紹庭只能頗爲無奈的又解釋了一遍,“還有,什麼叫做我的婉妤?”
“就是你的,否則人家怎麼會那麼瞭解你?”
慕紹庭不由得好笑,“天地良心,她哪有你瞭解我,你連我的大小長短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可不知道。”
“你……”江清淺彎起手肘往後擂了他一下,頓時面紅耳赤起來,“誰和你說這個了!”
“那你說的是什麼?”
“她,她連你不吃桃子都知道……”
終於,這最關鍵的一句,還是說了出來。
她鬧彆扭,發脾氣,各種的不舒服不痛快,與其說是針對他,還不如說是針對自己對他的不瞭解。
憑什麼林婉妤都知道的事情,她居然不知道。
慕紹庭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原來是爲了這事兒,她知道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能說明她這個人……也許比較細心。”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粗心大意咯?”
“我可沒說……”
“你嘴上沒說,但你心裡是這麼想的。”
“我也沒想……”慕紹庭覺得自己真是無辜極了,他猜想她最介意的應該還是林婉妤,所以馬上又道,“也不只是她知道,我在美國的很多朋友都知道,你不知道只能說明我們在一塊兒的時間太短了,以後你會有時間慢慢了解我。”
他很艱難的圓了回來。
不過,江清淺心裡還真的舒服了不少。
他們雖然是糾葛了這麼多年,但真正相處的時間確實有限,以至於她對他的許多生活習慣都不甚瞭解。
但是……
“你也不能吃桃子?”
“嗯,會過敏。”
“你也過敏?”
江清淺連續用了兩個‘也’字,心裡忽然不平靜的躁動起來,總覺得他的這個習慣和某些事情也許會有某種關聯。
但,她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慕紹庭卻沒想她這麼多。
他雖然也親眼見到過她制止寧寧吃桃子,但當時她也只是隨口說了寧寧吃了桃子之後要打針,並沒有很明確的說清楚是因爲過敏還是其他別的原因,他只當是小孩子在飲食上可能有比較多的禁忌而已。所以,慕紹庭看到她忽然呆愣的模樣,不由得詫異。
“怎麼了?”
江清淺忽然回過神來,連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片段也被攪成了碎片,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她訥訥的道:“既然你過敏,爲什麼不早和我說?”
慕紹庭:“你也沒問我啊!”
江清淺:“那……就算是我知道,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上次……你還吃……”
這麼說起來,她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他們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她曾把寧寧不吃的桃子餵給他吃。
她竟沒留意到他當時是有些遲疑的。
還有今晚,她再次喂他吃桃子,他都已經張了嘴,如果不是林婉妤及時制止的話,他是不是也吃了?
爲什麼呢?
明明知道不能吃……
慕紹庭卻道:“因爲是你給我吃的啊。”
江清淺心裡震動了一下,不知該感到生氣還是該覺得好笑,嘟着脣道:“你傻啊!那我要是給你吃毒藥你也吃啊?”
“吃。”
他竟毫不猶豫,就這一個字。
就當是甜言蜜語吧,但是卻實實在在的甜到她心裡去了。
她怔了一下,轉過身來面對住他,仰起頭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他是在哄她開心的痕跡來。
可是,什麼都沒有。
他也不躲不避的望着她,眼中卻是純粹的認真。
就好像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跟她說一件十分鄭重的事情。
“你……”有一股熱流從心間緩緩的流出來,她忽然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他了,緩緩的,卻無比干脆的吐出兩個字來,“瘋子!”
“你才知道嗎?”
他早就覺得他是瘋了!
否則,又怎麼會在人生跌入谷底的時候,他花了五年的時間讓自己站起來,再慢慢變得強大,只爲還能再擁有她。
不管他有多少的理由,不甘心也好,報復也罷。
最終,都改變不了他還是愛着她的事實。
愛,讓他變成了瘋子!
江清淺更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那股熱流忽然迅猛的涌了上來,直衝鼻頭,她頓時覺得眼睛酸脹不堪。
她已經不想再聽他說話了。
她怕他再多說一句的話,她就會忍不住流淚。
所以,她的雙手攀上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將自己的脣送了上去,迅速的堵住了他的話……
他最好是什麼也別再說了。
她只是頭腦一熱,甚至都沒把這當成一個吻來看待,但她少有的主動卻在瞬間點燃了他的渴望。
他很快就變被動爲主動。
那一刻,江清淺才知道關於男性雄風這個問題,任何男人都是不容挑釁的。
她早上才隨口對他的技術問題提出質疑,甚至不能算是質疑,只不過是在他說她的時候,她氣不過才反駁了一句而已,僅此而已!
他當時倒是面不改色的,還一副謙虛的樣子,實際上他都記在心裡了。
說什麼一起探討技術,他分明就是打着‘共同進步’的幌子,將她往死裡折騰,他低啞的嗓音在反覆迴盪……
他問她,舒服嗎?舒服了吧?
她彷彿被拋上了雲端,渾身顫抖着已經說不出話來。
但是,他肩上和後背多出來的那幾條明顯的抓痕,已經是她最好最直接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