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麼躺着,目光沉靜。
重獲新生的感覺很好,唐念初這輩子第一次由衷地感覺原來活着這般不易。
雷俊暉還想和她說些什麼,但見她疲憊的樣子也就沒再開口。
他坐在她的身邊陪伴着,卻一度失神。
這幾日經過這麼多的坎坷唐念初雖然是撿回了一條命,可她精神上遭受的創傷恐怕短時間內難以痊癒。雷俊暉很是體貼地在心裡做了一些計劃想帶唐念初去散散心,可又怕她不願意。
想到這裡,雷俊暉這才反應過來,他好像確實對唐念初有着某種超乎尋常的關心。
作爲唐念初的律師,他們之間本該是僱傭關係,也只該僅限於僱傭關係。
到底不是初經情事的青澀少年,雷俊暉只需要微微整理一番,就明白這種好感來自於他的本能。
當初他與唐念初相遇,他對她敞開車門的時候,就代表着他對這個忽然闖入自己視線的陌生女人有一定好感。
歐陽芸端着一碗粥出現,及時打斷了他的思緒,雷俊暉起身讓歐陽芸坐下,喂唐念初喝了些粥。
喝了粥暖胃後,唐念初歇了一陣就疲憊的又睡着了,大約是做了噩夢,她睡着的樣子並不踏實。
歐陽芸回去後,雷俊暉一直就守在她身邊。
在看見唐念初睡着後仍然皺着眉頭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後,雷俊暉默默地將她的手握緊。
像是爲虛弱的她注入一股力量,告訴她身邊有人始終有人在守護着她。
當荊鶴東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見這曖昧的一幕。
唐念初側躺在牀上睡着,雷俊暉在一旁守候,靜靜地握緊了她的手。
這一刻,荊鶴東心中不是滋味。
他沒有多想,立即大步向前,猛然將她的小手從雷俊暉手裡抽走,他深邃的眸子與雷俊暉溫情滿滿的清眸對視,荊鶴東臉色很難看:“她目前還是我老婆,我認爲你這種行爲不妥。”
雷俊暉眉間一蹙,抽手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陪唐若儀嗎?來這裡做什麼?”
聽手下人說,唐若儀今天突發心臟病,光搶救就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後來總算竭盡全力地把人從生死線上拉回來了,爾後,荊鶴東就一直在陪同唐若儀。
雷俊暉本以爲荊鶴東是絕對不會來看唐念初的,所以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
“我和唐念初還沒有離婚,她是我的老婆,所以,我來看她很正常。”荊鶴東說着,自顧自地隨手拽了張椅子坐下,簡單地查看着唐念初的情況。
“雖然沒有離婚,但感情已經破裂,所以我不認爲你會來。”
荊鶴東沒有回答,他臉色很難看。
昨夜因爲擔心唐若儀,所以他一夜未睡。
而今天,接連的變故讓人猝不及防,即使現在已經到了應該休息的時刻,他仍然沒有感到一絲睡意。
唐若儀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仍然躺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他是抽空過來看看唐念初的。
他很疲憊,身心俱累。
救回了唐念初他很高興,可這也意味着唐若儀又一次失去了換心的機會。
荊鶴東就這麼一直坐着,見他不語,只是這麼盯着唐念初,雷俊暉眉梢掠過些許不滿,言語有些諷刺,說:“真沒看出來,荊先生還是一個有良心的人,至少沒有爲了救新歡而傷害舊愛。”
“有些事情,並不一定是你看見的那樣。”
“哦?那這麼說,其實荊先生還是愛着自己的老婆的?”
荊鶴東終於做出了迴應,他側過頭來,看着雷俊暉,深邃的眸中滿是疲憊:“愛,不一定要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在一起,人活在世,總有許多的無奈,不論是你還是我,都有無法掌控的事情。我和唐念初,我們的婚姻原本就存在問題,她也不會是適合我的類型。”
“既然不適合,當初何必結婚?”
“當初,我要娶的人是若儀,結婚之後,才知道她們是孿生姐妹,而我娶錯了人。”
“既然如此,爲何不離婚?”
面對雷俊暉這個問題,荊鶴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固然明白自己的問題所在,正是明白,所以纔不肯輕易放走她。
可好像,他不肯放手也無濟於事。
荊鶴東冷冷地說:“我不想離婚,可我必須信守承諾,娶若儀。”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坦誠地告訴雷俊暉他愛唐念初。
娶她,是個意外。
而意外發生後,他只想將錯就錯下去。
若不是答應要娶唐若儀,且唐若儀如今生命垂危,他寧願就這樣一輩子。
雷俊暉不傻,他聽出了荊鶴東的言外之意。
正如荊鶴東所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荊鶴東是喜歡唐念初的,並且想和她在一起,只不過,因爲許多的問題他們無法走到一起。
“這就是你遲遲不肯應訴的原因?不好意思,我還以爲是你太小氣,不想出那點兒分手費。”雷俊暉沒忍住,揶揄了他一句。
既然荊鶴東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雷俊暉算是明白這場官司會有多棘手了。
不怕當事人小氣,就怕當事人根本不想離。
荊鶴東,擺明就是不想離。
雷俊暉甚至有種覺悟,覺得荊鶴東根本就是在拖,直接拖到唐若儀死了,一切又回到原點。
當然,這是雷俊暉的揣測,並不能代表荊鶴東本人的想法。
“奉勸你一句,如果不能在一起,乾脆早點選擇分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雷俊暉嘆一口氣:“離婚官司我少說接了三十幾起了,這算是過來人的經驗。”
荊鶴東越聽,越覺得雷俊暉這是處心積慮地想要他和唐念初離婚然後好趁虛而入。
如果雷俊暉不是對唐念初有非分之想,他爲什麼會偷偷地在這裡握着唐念初的手?
原本荊鶴東只是想看看唐念初就走的,現在看來,他不能走。
他必須守在這裡,謹防自己的老婆被別的男人偷吃了。
“謝謝你的忠告,雷律師。”荊鶴東立即擺出了送客的架勢,對他說:“時間不早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好,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