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時間，我從辦公桌抽屜裡掏出小零食，正打算上線，電話響了。
“水天。”姬語鋒聲音不大，還是一如既往的聽不出情緒。他總是這樣，深不可測，我猜其實是悶。
“恩？”
“他們在計劃去香港。”
許久後我才冒出一句：“哦。”
將打開的零食袋扔在桌上，我握着手機的手有些抖，我承認是被氣的。雖然我其實已經有過許多心理準備了，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我結婚時本來打算和鄭希元一起去香港度蜜月，但他突然工作忙便取消了，這一取消就再也沒有了蜜月這一說，細說起來我和鄭希元幾乎沒有出去旅行過，本來覺得結婚後來日方長，如今看來，來日遠沒有我想象中長。
要說去香港的機會，年初的時候我們公司還組織了一次，只有我沒去，主要是家裡那會兒正籌劃着買車，我怕去香港亂花錢就放棄了，想來女人就是這樣，很少會及時享樂。
姬語鋒見我半天不吭聲，便問了一聲：“你打算去麼？”
我聽出他話裡的一些其餘因素，大理回來之後我們之間的氣氛變了很多，雖然我們倆都沒有再正面提及。
我力爭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很中肯：“你去麼？”
“我們有過Deal。”
對，Deal，我們說好以後任何一次都不會再讓對方孤軍奮鬥，這本來是合作伙伴之間最好的承諾。可如果僅僅是去抓證據，那我一定很樂意攜手，但如今我們倆都很清楚，這不可能。
不接觸就不會擦出感情的火花，就能規避很多風險。
對於兩個心受重傷，感同身受的人來說，不停見面，互相安慰，是很危險的事，乾柴烈火也不過如此。
“姬語鋒，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談談。”我聲音很小，沒有任何底氣。
他答的很平靜：“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不去，只是你自己一個人去香港，可能會不太安全。”
我手指煩躁的在桌面上畫圈，無法反駁他的話。
我不會說粵語，英語說的也不好，抓證據不可能報旅行團，自己去趟西安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香港……確實不太可能。
“所以，讓我陪你一起去。”
我聽出他語氣中帶有的懇求，還有懇求中透着的真誠。
我願意相信他不會給我多添煩惱，可我不願意相信自己。我怕我會管不住自己的心，它纔剛剛被鄭希元蹂躪過，我怎麼捨得再將它置於感情的風浪之中？
差不多有五分鐘時間，我都在努力摳着桌面上翹起來的一小塊漆，直到它被我完全揭開，露出內部的木紋，我才終於嘆了口氣低聲問：“什麼時候？”
我聽到他也鬆了一口氣，很柔和的說：“你儘快申請港澳通行證。具體時間元爽還沒確定，但看得出來她很着急。”
“姬語鋒，我還想再問你一次，你愛你老婆麼？”
“不愛了。”
我握着電話愣住，腦袋像是被一聲驚雷炸醒般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