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發牢騷呢,突然從頭頂傳來一陣陰陰冷笑。
“小子,你也不看看你追到哪裡了,你還想活着回去麼?”
我猛然擡頭,哎呀,不好!
就見一道黑影從大樹上急速落下,一張慘白卻微笑的臉直衝我的眼簾。
我急忙撤身後退,狠狠的後跨了四五步才穩住身形。
一個比我高半頭的人站在我剛纔站的位置。
看衣着,這傢伙穿一身的黑色運動服,還是名牌。
而就在這傢伙臉上,卻帶着一個慘白的面具。
微笑的面具,流血的眼睛,甚是恐怖。
在手裡,拿着一把紙扇。
裝神弄鬼,顯見不是什麼好人,打扮的跟日本歌姬似的。
戴面具的傢伙悽悽冷笑:“本想放你一條活路,你卻不知道好歹,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冒犯本神君,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聽他說話是個男人,聲音並不蒼老,卻不知道那詭異的面具下隱藏一張怎麼樣的臉。
我在嘴上可是從來沒有吃過虧的,況且現在裝啞巴說害怕已經都於事無補了。
我哼道:“穿的跟武滕蘭似的,在老子面前裝神弄鬼?你還神君?你若是神君,滿天下就沒有壞人了,真鬼真怪的我也沒少見,我倒要看看你這神君有什麼本事!”
面具笑了,把手裡的扇子刷一聲打開:“小子,那你就把命留下吧。”
說完扇子左右一搖,猛然間平地起了一股旋風,把樹林間的這些枯枝碎葉草根全捲起來,呼呼作響,然後就見這些枯枝碎葉草根在旋風裡瞬間拼合成了人的形狀,等到旋風散去,在我和麪具之間,赫然多了三具草葉之人。
我暗道,好厲害的法術,看來我真遇到高手了,夜童她們用紙人招魂已經夠厲害,現在這個傢伙居然揮扇生風,聚葉爲人,可見功力之高。
面具道:“好久沒有人跟我玩這樣的遊戲了,今天有你送上門來,我也正好溫習溫習功課,小子,我可是喜歡慢慢的折磨人。”
說完,這傢伙猛然從手裡抖出三張黃符,貼在了草人的額頭,說了聲,殺!
殺字出口,三具草人搖搖晃晃的居然活動了。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撒豆成兵麼?
三具草人分三個方向撲了過來,我這才後悔沒有和夜童學了點什麼破解之法。
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肉到減時才覺多。
我也不能坐以待斃,迎面一個草人撲過來,我左邊一閃,舉起金錢劍對準了草人的腦袋就削過去,我心說,畢竟你是草根樹葉拼起來的,能有多結實,先劈了你腦袋再說。
金錢劍掛定了風聲就落在了草人的腦袋上。
果不出我所料,劍落腦袋散,呼的一下,枯葉,草棍飛的到處都是。
我一擊得中心裡大喜,這時候,又一個草人從側面撲來,我扭身反手,金錢劍正捅在草人的胸口,穿胸而過,我手腕一翻,擡腿蹬去,這個草人也成了零碎了。緊接着第三個草人就撲過來,我倒退了兩步,躍身跳起,輪圓了胳膊,這時候夜童那吐血的一幕就浮現在我腦海,這一劍從草人的頭劈下去,嘩啦一聲,生生的把草人就破身劈開!
我說過,玩劍術,我玩的絕對比鼠哥要好的多。
三個草人又成了一堆枯枝碎葉雜草根了。
我呼呼的喘氣,自己還納悶,我什麼時候變這麼厲害了?
面具嘖嘖道:“看不出,小子還挺厲害的,我喜歡。”
我擦擦汗:“你丫挺的就這麼點本事麼?也不過如此吧?”
面具道:“別將我,沒有你什麼好下場,你再看看我這招!”
說完,又把手裡的扇子揮了幾下,我就覺得周圍這些樹圍着我開始做旋轉運動。
面具哪裡去了?這些樹木越轉越快,我正遲疑,眼前黑影一閃,面具的扇子已經抵在了我的脖子處:“小子,去死吧!”
好快的速度,紙扇抵在我的脖子下,竟然是冰涼的。
這時候我想躲,那就真躲不開了,畢竟我是凡人一個。
面具的扇子已經把我的脖子拉開了一條小縫,再往裡,我腦袋就跟剛纔那草人一樣了。
我心說,完了,我還以爲我是什麼大英雄呢,幻覺老在腦子裡想,就把幻覺當真的。
到了關鍵時候,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狗屁的大英雄。
我閉了眼等死,突然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了一陣幽幽的呼喚聲。
聽所以像是一個老女人,隱約傳來這麼幾句。
“吾兒何去,吾兒何往,吾兒何從,吾兒在哪裡……。”
這一陣幽幽的呼喚如泣如訴,時高時低,貌似很遠,確乎又很近,整個樹林裡一聲聲的都是這樣的迴響,像極了我兒時外婆幫我喚魂的腔調。
面具似乎對這樣的呼喚很有懼怕,我也沒有看明白這傢伙怎麼離開的,就感覺抵在我脖子上那冰一樣的扇子抽走了,我喘口氣,摸了摸脖子,有血從小傷口流出。
一聲陰陰的留言盪漾在空中:“擅闖幽村者,殺無赦!”
這時候,樹林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靠着一棵樹坐下,定定神。
一切都恢復了原生態,好像剛纔發生的那一幕就從來沒有過。
安靜的樹林,大團大團溫暖的陽光,偶爾寬大的樹葉落下。
可是在我眼裡,這每一顆樹木後面都有可能藏着什麼冤魂鬼怪,窺等時機,撲人而噬。
陽光如此繁盛,我卻渾身的冷汗。
就在剛纔,我差點就沒命了。
剛纔呼喚面具的老女人又是誰呢?平靜安寧的幽村到底還藏匿着多少秘密呢?
我想起夜童韓信蝌蚪三個人還生死未卜呢,奶奶的,當初來幽村活生生的七個人,這才短短的沒有幾天,死了三個,傷了三個,註定啊註定,你究竟註定了些什麼?
還好我沒有迷路,原來剛纔我貌似追了很遠,其實只是在附近的一小片樹林裡來回。
我知道,我一定是讓戴面具那傢伙給玩了,以他的法力,縮地成寸,鬼打牆之類的絕對是小菜一碟,他把我當耗子一樣玩,享受各中的樂趣。
我回到帳篷,韓信和蝌蚪已經緩過勁兒來,夜童卻還在昏迷。
我看一幅狼狽的樣子,韓信問:“看見人了麼?”
我點點頭:“看見了,我還跟他交手了。”
韓信顯然沒有想到我還有這樣的膽魄:“那個人的法力比我們都高。”
我說:“恩,他帶一面具,拿一扇子,你們看我脖子上這口子,就是讓他拉的,這傢伙法力就是高,撒豆成兵,聚草爲人,我差些就回不來了。”
蝌蚪說:“那你怎麼……?”
言下之意,我能活着回來,絕對是中獎了。
我嘆口氣:“你們當初騙我說幽村荒敗了幾十年,可以說萬徑人蹤滅,千山鳥飛絕,呸,全是瞎話,剛纔除卻那戴面具的傢伙,我還聽見另外一個老女人的聲音,那老女人把面具給叫回去了,估計也跟你們似的,組團來的。”
韓信皺起了眉毛:“你的意思,幽村外人還很多?”
我說:“拜託老大,興許人家戴面具那傢伙就是幽村的主人呢,剛纔人家走的時候留下一句話,說什麼,來我幽村的必須死,我覺得,幽村族人沒有死光。”
蝌蚪看看韓信:“要是這樣,我們的處境就真的危險了。”
我把金錢劍放在一邊,走過去看了看夜童。
夜童虛脫了一般動也不動,我又過去看了看寧心。
兩個女人全成了植物人了。
我狠狠的跺了跺腳,去寧心的揹包裡找酒喝。
寧心帶着很多酒,卻都便宜了我這個酒鬼。
韓信蹲去了門口自言自語:“難道還有其他人在覬覦宋思玉的秘籍麼?”
韓信的心已經被秘籍塞滿了,似乎除了秘籍他什麼也不關心。
我倒是不以爲然道:“我看不像,剛纔那個傢伙的法力不比宋思玉差。”
蝌蚪道:“能在你我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用法力封了夜童的泥丸宮,定不是等閒之輩。”
韓信道:“那這個人在幽村又是爲了什麼呢?”
我說:“你先別想那麼多了,現在先想辦法把夜童救過來是正事。”
韓信道:“夜童她沒事,她是暫時的昏迷,剛纔離魂的時候受了衝擊,躺會兒就好。”
我對韓信的冷漠深深鄙視:“吐那麼一大口血,你居然說沒有事,虧你還是她男人。”
韓信嘆道:“我實以爲快了一步,哪曾想還是被人家趕了先。”
我暗自思忖,韓信早就感應到了這個人,如此着急讓我和夜童離魂,無非也是想趁早得到宋思玉的秘籍,免得夜長夢多,怪不得夜童吐血昏厥他也不甚着急,想是這個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這個戴面具的傢伙爲什麼要阻攔夜童離魂呢?
看他的法力絕對不是爲了宋思玉的秘籍而來。
夜童離魂失敗,我就無法激活天眼,就無法感應到嬋兒屍骨的埋葬地點。
莫非他已經知道我們和宋思玉之間的交易?他要阻止的是宋思玉找到嬋兒?
如果是這樣,那他和宋思玉又是什麼關係呢?
要按照方纔他突然消失前留下的話,他纔是幽村真正的主人?
幽村的主人,莫非是林家的後代?
那宋思玉是否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呢?按照宋思玉的法力,應該是知道的。
我想起上次在松樹邊的談話,當夜童追問阿魯王熊鼠哥的死因時,宋思玉說不是他做的。
如果宋思玉說的是真的,那阿魯王熊鼠哥的死會不會和這個戴面具的傢伙有關?
他剛纔不是說了麼,擅闖幽村者,殺無赦。
他纔是幽村真正的捍衛者。
那他捍衛的是什麼呢?不會是宋思玉的亡魂,更不會是宋思玉的秘籍。
莫非幽村還有更大的不爲人知的秘密?
那這個秘密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