蝌蚪已經開始了,就見寧心雙手平伸指像湖面,大喝一聲:“頭來!”
蝌蚪這一聲呼喚彷佛黎明鐘聲,渾厚迴響,湖面水波嗡嗡共鳴,湖水波瀾起伏間,一隻只苦煞蟲應聲飛出水面,寧心手腕一翻,地上的還願圈驀然泛起一圈光華,急迅脹大,苦煞蟲嗚嗚亂叫爭先恐後向還願圈裡墜去……。
夜童見蝌蚪做法成功,不在怠慢,拉起我的手念道:“水有痕,心無界,一心潛龍咒,身比流水瘦,落!”
我感覺腳下被什麼東西彈了一下,身子已經飛起,在空中我還能看見從水裡跳出的苦煞蟲,緊接着眼前水色一蒙,已然落入湖中。
本來我還自持水性比較好,落水之前運氣在胸,以備入水之後憋氣不夠,無料在水中居然能暢快呼吸,同岸上無異,且一眼望去,景色清晰,甚是明透,我想張嘴說話,卻是發不出聲音,只好作罷,看來咒法果是奧妙,夜童牽着我分水而行,向湖底沉去,一路只有淡藍水色,並無旁物,我還奇怪剛纔聚集的水屍蟲怎麼也一條不見,莫非真的讓苦煞蟲吃了個乾淨?而隨着光線漸漸微弱,湖底顯現。
本來我以爲到了湖底找冰塊也該費一番周折,結果夜童順手一指,就在前面不遠處,有一大塊藍色水晶般的物體反射瑩瑩光芒,在陰暗的湖底煞是醒目。
湖底水溫也不是很低,略微發涼,就別說結冰了,那這湖底的冰塊又是從何而來呢?
我們兩個緊走幾步來到這塊藍色物體面前,才驚奇的發現,這塊竟然千真萬確的是冰塊,而就在這些冰塊裡,凍結着一具屍體。
看到這具屍體,我和夜童都是大吃一驚,相對無言。
裡面凝結的那個人,竟然是宋思玉苦尋而不得的林可嬋!
林可嬋怎麼會凍結在這塊巨冰裡?這塊冰又怎麼出現在湖底呢?這個湖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我伸手碰了碰這塊冰,透骨的寒意,推了推,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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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林可嬋,我們倒是驚喜萬分,先不去想她是如何被凝在冰塊之中的,起碼對宋思玉也有了一個交代,而且還是保存的如何完好,看來果然是天意要還宋思玉一個公道了。
可是如此巨大的冰塊,怎麼能搬到湖面上呢?
夜童似乎想到了辦法,她把手放在冰塊上,不知道唸了個什麼咒語,冰塊上留下了她一個手掌印記,然後她拖起我藏在了冰塊的後面。
我正在奇怪間,突然感覺到水波洶涌,水聲轟隆,扭臉望去,暗道不好,幾羣足足有幾百條大小各異的水屍蟲衝冰塊遊了過來,嘶啞咧嘴的形狀甚恐。雖然蝌蚪說這些水屍蟲並無害人之心,可看它們滑膩的身體和鋒利的牙齒,而且還有這麼多條,心中難免有打怵之意。
而這些水屍蟲竟然開始對冰塊發起了攻擊。
水屍蟲用的是最笨拙的攻擊方式,前赴後繼的用頭狠狠的撞擊冰塊。
冰塊明顯的要比水屍蟲的頭硬很多,眼看着水屍蟲一條一條的撞到頭破血流,而其他的卻還一往無前,似乎對冰塊有深仇大恨,繼續發動猛烈攻勢。
剛纔還清澈的湖底眨眼間就變的渾濁,血水,冰碴,泥土,四處飄蕩。
更多的是水屍蟲翻白的屍體,有的腦袋都撞爛了,卻還沒有死,一扭一扭的在水裡翻滾。
冰塊在這樣輪番的攻擊下很快的就縮小了,林可嬋的屍體也越來越明顯。
再撞下去,林可嬋估計也會被撞個稀爛的。
夜童看到時機差不多多了,推手唸咒,就見一陣泛黃的法芒籠罩在冰塊之上,而那些瘋狂的水屍蟲也似乎一下安靜了許多,各自扭身遊走。
剩下的冰塊也就有一人多高,我和夜童一人抱了一頭,向湖面升去。
光線越來越強,湖水的溫度也越來越高,我的手卻在漸漸發麻。
這冰塊太冷了。
很快我們露頭在湖面,看見了就要落山的太陽,我長吁一口氣,冰塊似乎也沒有那麼沉重了,手腳加緊,到了湖邊,夜童先上了岸,四處張望,這時候寧心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跳出來:“我看見湖水直冒水花,就知道你倆從這出來拉,喲,你們還真找到冰塊了?”
夜童道:“磨煩什麼,快幫忙吧。”
等太陽差不多落了山,我們在把冰塊徹底的拖到了湖邊的小山坡上。
寧心居然遞給我酒壺:“給,犒勞你的。”
我很是吃驚的看着寧心,寧心聳聳肩:“是阿魯,我把苦煞蟲都招到還願圈裡之後,他就自告奮勇的要下去幫我找揹包,沒想道這丫跟那些水屍蟲還都是朋友,一來二去的,就把我揹包給找到了,嘿嘿,一隻爛手關鍵時候還挺中用。”
這時候阿魯在寧心肩膀上很得意的做了一個V字的手勢。
夜童道:“阿魯那些水屍蟲朋友還真不錯,要不是它們,我們還沒有辦法把那麼大塊的冰撈上來呢,一會兒我去湖邊給它們超度超度。”
蝌蚪道:“這冰不是一般的冰,能在暑天不化,定是被施過法的。”
夜童道:“怪不得宋思玉那麼高的法力也感應不到嬋兒的靈魂,原來是被人施了冷魂咒。”
蝌蚪道:“冷魂咒連宋思玉那樣的法力都不一定用的好,太高深了。”
我說:“宋思玉不是說林南風把嬋兒搶回去了麼?林南風怎麼會這麼高深的咒語呢?而且嬋兒又怎麼會在這個湖底出現呢?”
夜童突然拍了一下腦門:“上次宋思玉讓我們離魂看戲,冥婚之後,你還記得在林家墓地那一個橋段麼?”
我說:“怎麼不記得,宋思玉把林南風從棺材裡刨出來連打帶罵,極盡羞辱之能,想逼林南風說出嬋兒的屍骨所在,後來我們還差點命喪在咒怨貓的爪下。”
夜童道:“現在嬋兒的屍體我們找到了,要想知道誰給她下的冷魂咒,我們只有去問一個人了,我想,他應該會告訴我們的。”
我說:“你的意思是去林家墓地找林南風的亡靈?”
我說道:“不單是林南風的亡靈,只要林家墓地格局沒有變,是不是林涵博的亡靈也能招出來,這樣一來,也許幽村的秘密就有解了。”
夜童道:“林涵博早就投胎轉世了,你以爲林家幾代所有的亡靈都在幽村呢?”
我吐吐舌頭不在發表意見。
蝌蚪道:“這倒真是個辦法,可是你怎麼早沒有想到呢?”
夜童道:“我倒是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那個時候我法力太淺薄,跨界招靈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說:“可是我覺得戴面具那個傢伙肯定不會讓我們接近林家墓地的。”
蝌蚪道:“對,他說他是林家的後人,我們想去他祖墳招靈,也非易事。”
夜童道:“林家在林南風那一族就已經被宋思玉下咒滅族,林南風就一個女兒已經死在了幽村之秤之下,這個戴面具的傢伙怎麼會是林家的後人呢?”
蝌蚪說:“不對,你不是說是林南風發現了林可嬋和宋思玉有姦情纔不惜血脈隔斷動用幽村之秤處死林可嬋的麼?那個時候林可嬋可是身懷有孕的。”
夜童道:“難道嬋兒把孩子生下來了?”
我說:“林可嬋不是在這冰塊裡麼,咱把冰塊弄化了,你把她魂魄拘出來問一問不就真相大白了麼?”
蝌蚪道:“你說的輕巧,你也太小看冷魂咒了,這塊冰凝結的不僅僅是林可嬋的屍身,更凝結的是她的魂魄,若非如此,以宋思玉那般法力能感應不到麼?”
夜童道:“冷魂咒我們破解不了,起碼能把嬋兒姑娘從這冰塊里弄出來,蝌蚪,顯擺顯擺吧?別懶惰?”
蝌蚪道:“行了,我照你的意思做還不成?省得你又憋什麼壞出我的洋相。”
寧心過去把蝌蚪的揹包拿過來:“幸虧我這揹包是超級防水型,我的這些寶貝才得以保全,要不,我什麼也玩不轉了。”一邊嘟囔着一邊抽出一張白紙,又找出一杆筆。
夜童把阿魯招呼到她手上對我說:“好好看看,蝌蚪這傢伙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