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夏凱感覺到的是周圍空氣溫度明顯的層次變化,以火焰晶石爲中心,呈階梯狀的往外降低,夏凱突然發現,不用眼睛去看,只用精神力去感知反而能夠看清楚平常注意不到的細節。
接着,夏凱嘗試着把精神力往藥鼎內部引導,這個過程並不容易,藥鼎周圍的高溫很大程度地干擾了夏凱的感知。他不得不將自己的精神力再分拆,一部分用來關注溫度的變化,另一部分空閒的精神力才得以透過藥鼎旁邊的圓孔,進入了正在灼燒的紫木龍鼎內部。
彷彿是突然闖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夏凱心中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他開始控制着那道精神牽引,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從內部觀望紫木龍鼎的感覺,比它的外表看起來要大上許多,裡面並不是漆黑一片,反而四處都散發出紅亮的光芒。
夏凱很快找到了那顆被扔進去的三葉草,此時它並不是停留在藥鼎的底部,而是被老媽小心的控制着懸浮在半空之中,更讓夏凱驚訝的是,他發現紫木龍鼎內部所有地方的溫度都是一模一樣的,不管是內壁還是接觸火焰的底端甚至是藥鼎內部的空氣,全都保持着同樣的恆溫。
這就是煉藥師必須具備的控制力嗎?夏凱在心中再次發出了驚歎,三葉草在穩定的高溫中漸漸發生了變化,藥草內的水分逐漸被蒸發乾淨排出,而三葉草本身則在烘焙之中,漸漸萎縮,最終竟然變成了一團綠色的粉末。
在提煉三葉草的過程中,夏凱發現老媽始終能將藥鼎內的溫度控制穩定,就算是水分蒸發的時候,三葉草周圍的溫差也沒有超過一度。
接着,一聲清脆的拍響,夏凱發現藥鼎內多出了第二樣東西,白蘭果。由三葉草提煉出的綠色粉末被楊麗芬運到了藥鼎的高處,而白蘭果則出現在藥鼎的中部位置,自顧旋轉不止。
同樣的提煉方式,同樣的穩定高溫,白蘭果的形態也很快發生了變化,最終變成了一團紅色的粘稠物。
忽然,聽到楊麗芬輕喝了一聲,藥鼎內的溫度迅速升高,與此同時,由三葉草提煉出的綠色粉末迅速下降,和紅色粘稠物融合在了一起。
兩者相觸,在劇烈的高溫中瘋狂的翻滾着,夏凱發現三葉草和白蘭果本來的特性在融合之中漸漸消失,而另外一種更強烈的特質卻不斷散發出來。就像是兩種不同元素在高溫之中進行了一個化學反應。
融合的時間很短,不到一分鐘便聽到再次一聲脆響,藥鼎內已經空無一物,溫度也在急劇的下降,而夏凱睜開雙眼的時候,一片白光飛過,將半空中的藥物均勻的裝下,下一秒,不多不少整整十五個小瓷瓶出現在了地面上。
“好了,成功了。”楊麗芬拍了拍手說道,小倉庫裡面也隨之佈滿了幽幽的藥香。
夏凱拿起一個瓷瓶,往裡面看去,三葉草和白蘭果融合之後,生出了淡黃色的粉末,只是輕輕一聞,藥香入鼻,夏凱竟然感覺到自己的火靈根出現了一絲躁動,彷彿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一般。
“這就是益氣散了?!”夏凱又驚訝又興奮,沒想到靈脩界傳說中的一品丹藥,真的就出現在了自己的手中。
楊麗芬呵呵一笑,“這十五瓶益氣散夠你用一段時間了,剩下的九份藥草就給你自己練習吧。想必,你剛纔也感覺到了,益氣散煉製的難度並不高,提煉兩種藥草都只需要恆定的溫度而已,而最後的融合是通過瞬間的高溫,老媽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楊麗芬說完便自顧走到了樓下,畢竟家裡的藥店還是需要經營的。
此時,倉庫中只剩下夏凱一人,回想老媽煉製的整個過程,只有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提煉藥材和最後的融合都是一氣呵成,看似簡單,可輪到自己就萬分複雜了。
由於夏凱還不能夠將自己的火焰外放,所以修煉煉藥術目前也只能藉助於火焰晶石的火能。就在夏凱下定決心放手一搏,將一株三葉草投入到了紫木龍鼎之內的時候,他悲催的發現,光是控制火焰晶石的火候就非常困難了。
夏凱記得楊麗芬提煉三葉草時,藥鼎內需要恆定的溫度,可到了自己控制,卻發現要麼火焰晶石的火候太大,導致溫度超過,要麼又在自己的調整過程中,溫度過低,連區區一分鐘的恆定溫度都不能保證。
三葉草在如此溫差巨大的環境中自然得不到有效的提煉,十分鐘過去,夏凱發現自己的藥鼎裡只剩下了一片灰燼,哪有綠色藥粉的影子。
“唉,可惜了。”夏凱將紫木龍鼎中的殘留物全部清空後重重嘆了口氣,那可是長了三十年藥草啊,更不用說還是楊姨和自己的親生父母一起栽種的。
夏凱心裡抽痛了一下,爲了不再浪費藥草,夏凱決定先在空載的情況下,練習控制藥鼎的溫度,只有做到溫差不超過一度的時候,再加入藥草提煉。
夏凱獨自待在小倉庫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裡面待了多久,更記不清楚自己將火焰晶石關閉又開啓了多少遍,直到終於有一次,夏凱發現自己終於能夠保持幾乎恆定的溫度長達二十分鐘,一道無聲的歡呼纔在心中響起。
“小凱,”倉庫的房門被輕輕推開,楊麗芬的臉探了進來。她知道煉藥術的修煉最不能分神,所以只敢輕輕呼喚了一聲。
還好,夏凱彷彿剛剛結束一次的練習,他很快睜開了雙眼,問道,“老媽,怎麼了?”
“修煉再重要也要吃飯啊,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楊麗芬微笑道。
夏凱這才發現自己腹中空空,肚子早已餓扁了,不知不覺竟然已經修煉了一整天。“好,這就來。”
夏凱簡單收拾一下,便走出了倉庫,來到了餐廳飯桌旁。桌上早已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楊麗芬非常清楚,煉藥術的修煉不僅耗費體力,更加耗費心神,一頓大餐才能給夏凱補充足夠多的能量。
和往常不同,今晚的夏凱顯得特別沉默,準確的說是他根本沒有在飯桌上說一句話,兩眼神情專注,彷彿一直在思考什麼東西。
楊麗芬嘴角泛出微微的笑意,她知道夏凱一定在回想今天的修煉過程,此時正是總結和吸取失敗經驗的時候,楊麗芬也就不再多言,只管把大魚大肉夾到夏凱的碗中。
短短五分鐘,夏凱便狼吞虎嚥的吃掉了兩碗飯,二話不說,直接起身又跑進了小倉庫之中。
接下來的修煉對夏凱來說纔是至關重要的,保持恆溫的一步做完了,現在就是考驗自己能不能順利提煉藥草的時候了。
哄的一聲,火焰晶石再次騰起了赤紅的火光,夏凱啪的一下,把紫木龍鼎的方形合蓋拍出,第二次往藥鼎裡投入了一株三葉草。
這一次,夏凱很好的控制住了溫度,在投入三葉草的前後,藥鼎內的溫差沒有超過一度。第二步,就是對三葉草進行提煉了。
藥鼎的中部,三葉草在夏凱的控制之下,懸浮在半空中慢慢的翻滾,它的綠色枝葉開始萎縮,水分逐漸從藥草內部蒸發出來。
不好!夏凱心中急呼一聲,他發現在水分蒸發的時候,三葉草周圍的空氣在急劇的降溫,很快便超出了一度的溫差範圍。
夏凱額頭開始冒出了冷汗,精神牽引卻在控制着火焰晶石快速加大火候,將升高的溫度均勻分佈到三葉草的周圍。
所幸,隨着水分蒸發掉越多,溫度也漸漸穩定下來,在形態逐漸變化之後,夏凱終於發現三葉草變成了類似粉末的狀態,只是成色沒有楊麗芬那麼純淨,綠色之中夾雜着一些灰白。
呼——,夏凱輕舒了口氣,不管如何,提煉三葉草這一步還是完成了。他按照楊麗芬的方法,把三葉草粉末運到了藥鼎上部的位置,接着方形合蓋開啓關閉之中,第二件藥草白蘭果出現在了藥鼎之中。
好在,白蘭果的提煉只需要維持相同的溫度即可,這時夏凱才體會到,老媽爲什麼說益氣散的煉製算是初級,如果此時白蘭果需要另一個溫度去提煉,夏凱絕對無法在短時間內做到溫度轉換。
完全相同的過程讓白蘭果的提煉要順利的多,在水分蒸發的時候,夏凱也早有預備地提升了溫度。這一次的提煉,夏凱居然完美地控制住了溫差,白蘭果紅色粘稠物的成色竟是和老媽的相差無幾。
心中閃過一絲欣喜,夏凱立即又變得專注起來,因爲最關鍵的一步,藥粉融合的時候到了。
火焰晶石在夏凱的控制下猛然噴出巨大的火苗,藥鼎內的溫度也在急劇的升高,與此同時三葉草和白蘭果提煉物開始接觸到了一起。
兩種年份久遠的藥物在這一瞬間釋放出了大量的能量,夏凱突然發現,最後融合的這一步看似簡單,其實是最難以控制的。因爲,自己不僅要提高藥鼎的溫度,還要估計兩種藥粉因爲融合而釋放的大量能量,在這個時候控制溫差纔是最難的。
好在融合的時間很短,夏凱甚至來不及去調整,就已經到了必須出爐的時候。隨着啪的一聲,藥鼎內瞬間被清空,所有的藥粉漂浮到了外界空氣之中,夏凱拋出準備好的十五隻瓷瓶,將藥粉全部裝了進去。
迫不及待的撿起一隻,夏凱探頭往裡面看去,心中的期待瞬間化爲了泡影,瓷瓶中裝着的哪裡是益氣散,而是一堆黑色的粉末,跟老媽煉製出的相差太遠了。
“又浪費了一株三葉草和一顆白蘭果,”夏凱心疼的說道,不過這一次的收穫也是巨大的,整個益氣散的煉製過程只剩下最後一個融合的步驟還需要加強,夏凱在心裡默默的喊了一聲,加油,火娃...便再一次的開啓了火焰晶石...
只是第三次、第四次夏凱還是失敗了,藥粉最後的融合過程實在太難以控制,如果溫差太大,益氣散便永遠不會煉製成功。
夏凱苦笑着搖了搖頭,顧不上早已被汗水浸溼的衣物,又開始了第五次、第六次的嘗試...
不知不覺,一夜已經過去了,楊麗芬買好早餐,像往常一樣叩響了夏凱的房門,“小凱...小凱...”
輕喚了幾聲,房間內卻沒有迴應,楊麗芬推門而入,卻發現牀上空無一人,不會吧,這小子難道修煉了一整夜?
楊麗芬朝倉庫走去,剛靠近門口便感覺到了一股熱浪從裡面傳出,還真的在這裡啊,楊麗芬在心裡喃喃道,這股倔勁倒是跟當年的老爺有一拼。
楊麗芬正準備推開房門,卻聽到裡面傳來啪的一聲,楊麗芬不由得心中一緊,多年的煉藥經驗告訴她,這是藥粉融合後出爐的聲音。
楊麗芬奪門而入,看到眼前一片白光閃過,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
“小凱,”楊麗芬叫道,卻發現他緊盯着地上的瓷瓶一言不發。
難道是因爲失敗了嗎?楊麗芬心中閃過一絲疑問,她很清楚,煉藥師剛開始修煉的時候,由於還不習慣對溫度的操控,失敗率高的嚇人,常常要經過數百次的失敗,纔能有那麼一兩次的成功。
所以,即使是夏凱廢寢忘食的修煉一整夜,仍舊不能成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楊麗芬朝夏凱走近,心中已經準備好了安慰的話語。
但當她兩眼瞥過地上的瓷瓶時,她的雙腳彷彿觸電一般,一下子就頓住了。
這是什麼?楊麗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上剛剛裝滿的十五個瓷瓶之中,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淡黃色藥粉,鼻尖熟悉的氣味絕對不會錯,那是完全成功的十五份益氣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