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冥王府邸不同於電視劇裡面般的總統套房,豪華舒適,有海景相伴。
此刻的冥王府和孟婆莊一般模樣,兩層木板樓鋪就,頂部四角飛檐,上面鏤刻着各種珍奇異獸,迎風翻飛,似是爭鬥,又似是遊玩。上鋪紅瓦,風塵微起,迎着陽光飄飛,似乎還泛着微光。而下部,硃紅色的大門緊閉。
慕容正思索間,耳邊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
他擡頭一看,原來是趙吏扣響了那扇硃紅色的大門。
伴隨着吱呀一聲的門開聲,門開了。
門內空無一人,被一股藍色霧氣繚繞着,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屋內狀況,但慕容還是隨着趙吏走了進去。
兩人走了一陣,縈繞眼前的藍色霧氣陡然一散,屋內情形頓時明瞭。
但見這屋內空空蕩蕩,只有大堂中間有一張案几,上面隨意的擺放着一把琴。
看着趙吏一進門就一直盯着那把琴的癡呆模樣,慕容不禁暗歎:“你爲了一把琴敢殺孟婆,我爲了孟婆敢殺你,值得嗎?”
但他隨即堅定自己的念頭:“值得。”
同時他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好好修行,折磨趙吏。自己身體裡那不知名的東西都只能重傷無名,自己任重道遠啊!
念頭百轉,他看向了趙吏。
似是感受到了有人盯着自己,趙吏回了回神,對慕容指了指左側的一間屋子,說道:“去吧!冥王在等你。”接着他又盯着那把琴去了。
慕容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進了那扇門裡。
對於這個爲琴闖冥府的人,慕容可謂是又敬佩又恨。敬佩他的爲愛而殺,恨他殺了和自己前世母親一般的孟婆孟七。但他還是要殺他,或許那一刻,他會哭,但他還是要殺他。
陡然間,慕容感覺自己穿過了一層薄薄的膜,頓時清醒過來。
他四處觀望眼前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藍色海洋,水面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四周也沒有風,給人一種空寂絕望的感覺。
他回頭一看,一扇門戶聳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趙吏那觀琴的癡呆模樣,想來這裡便是網絡小說裡的結界空間了。
“既然來了,便過來吧!”忽然一道清冷縹緲的女聲在他背後響起。
慕容陡然一驚,渾身一陣惡寒,背後居然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他慌忙轉身,同時暗暗心驚--自己由於身體裡的特殊存在感知變得無比恐怖,卻接二連三的被感知規避。上次是趙吏在自己要發狂拍自己的肩,這次是這個女人,看來,自己還是太弱了。
同時,他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想辦法提高自己的實力。
他轉身一看,驀然發現原本死寂的藍海中心突兀的矗立着一個小亭,看其規模,與古時送別時的涼亭一般無二。
而此時,在那小亭里正半躺着一位面具女子,青衣半開,黑絲隨意披散着,一雙玉足伸出那窄窄的小亭邊緣,半浸在水裡,時不時攪動一下,一圈圈波紋漫向四周。
那女子見慕容轉過了身,於是擡起素手,輕輕在空中一輝。接着,變故突起。
只見,自那小亭至自己站的位置間的海水驀然向兩邊擴散,接着一條青石鋪就的小路慢慢出現。
慕容也不驚訝,待到海水散盡後徑直走了過去。
“坐。”不多時慕容到了,那女子見他到了,指了指她對面的圍欄,讓他坐下。
慕容隨即坐下,不言不語,等待着這位冥界之主的下文。
面具女子仍自顧自的在一旁用雙足濯水,不理慕容。
半晌過後,女子似是玩耍夠了,只見她不緊不慢的抽出雙足,穿上涼鞋,正了正自己半漏的青衫。
她仍是半躺着,看着慕容,慢慢道。
“你和他很像那?”她似是懷念,又似是在挑逗慕容。
慕容不爲所動,眼觀鼻,鼻觀心,仍然做老僧入定狀。
“真不知趣。”那女子似是有點生氣,繼而神情嚴肅起來。
“你的先祖曾與我有恩,他死前讓我照顧他後代裡一個叫劉宇的人,本來我欲讓你掌管惡鬼道,可惜你才一到達冥府便大開殺戒,如此,便讓你掌管擺渡人,總司人間鬼怪之事,你可應允?”那女子語氣隨意,似乎是在敘述一件平常至極的事情。
還不待慕容回答,女子接着道。
“對了,女伢被你重傷,想要救她,唯一的方法就是殺鬼煉丹,若是你應允,我便許你殺惡鬼煉丹,孟婆三七那邊我替你解決。”
慕容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了,儘管他十分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事情,但他還是答道:“好!”
冥府鐵令:擺渡人不可殺鬼,違反者,誅。
而阿茶不僅沒有特別追究自己鬧冥府的罪過,反而卻允許慕容去殺鬼煉丹救自己的愛人,雖然是殺惡鬼,殺了無非就是搶了專吃惡鬼的孟婆一部分食物而已,但阿茶卻還要特地去阻止孟婆。一切都有着陰謀的味道。如果說阿茶是想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那麼慕容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一個活了不知多久的古神,見慣了人情冷暖,會在乎人命?
那麼原因就可能只有兩個了,一是自己的先祖和阿茶是同時期的人物,而且關係很好,阿茶照顧自己,十分正常。二便是自己可能就是那位人皇伏羲手下的大將的祭品,阿茶愛屋及烏之下照顧自己。
慕容幾乎是在回答的一瞬間就猜到了這幾種可能,但他無法確認。因爲還有最後一種可能--三界在下一盤大棋,而自己,似乎就是那枚比較重要的棋子。
不等慕容細細思索,他忽然感覺手中一沉,連忙反應過來,細細查看。
原來是一卷竹簡,上面寫着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但卻不是任何慕容所看過的文字。
竹簡古舊,每片竹籤的邊緣處都佈滿裂縫,似是一不小心便會化爲碎片。
“此爲八脈心經,是你先祖曾修習的法門,如此,你便即刻趕往錢塘吧!另外,把女伢留在這裡吧,沒有冥界苦海的滋養,她無法存活。”女子說完也不待慕容同意,小手一揮,慕容手裡那裝着女伢的水晶珠子便瞬間飛到了她手裡。
“錢塘?”慕容也沒有反對,他問了一句。
“冥府擺渡司在錢塘,你需去那裡工作,寧外,除了冥府節假日和特殊情況外,不得歸冥府。”阿茶漫不經心的解釋了一句,接着小手一揮,慕容頓時感覺身子一輕,竟是飛了起來。
他慌忙將竹簡收進懷裡,緊接着又見阿茶揮了一下手,他便感覺一股巨力在拍打自己,接着便飛遠了,化爲了天邊一顆流星。
“你呀!傻丫頭,盡做傻事,如今還是在這裡慢慢修養,隨便陪陪我吧。”阿茶對那水晶珠似是自言自語道,接着小手一揮,把他扔進了面前的苦海。
一圈水花濺起,接着又恢復平靜,似是在述說着這位冥界之主的心情--波瀾的情緒若曇花一現,接着便默默凋零,消失不見。
而阿茶也恢復了慕容初見她時的模樣,青衣半漏,黑髮披散,玉足慢慢在苦海里洗濯着。
長生不老的神們,在漫漫歲月裡磨失了性情,孤寂異常 以至於見一個人也會心起波瀾,不知這長生,是幸,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