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樣報復夏婉寧就可以撫平我所受的那些折磨纔好呢!
我回答他道:“我當然不會滿足,但至少,不會添堵!”
突然想起神鵰俠女裡面,李莫愁說那句‘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時的恨,因爲自己得不到,所以纔想全部毀掉!但她毀掉的時候會開心嗎?我不這樣覺得,她也許是最難過的人吧?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過她?”束安沉聲問我,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叫做真愛的感情,如果我是一個像秦幽幽這樣的旁觀者,一定會爲了他的執着而感動吧?
我曾以爲,自己再也不會爲這個男人所作所爲難過了,但看到他爲夏婉寧執着的來求我的時候,我的心,還是好難受。
怎麼能不難受呢,曾經真正愛過的人,爲了那個賤人,如此來求我?
我問他:“束安,夏婉寧就是你的一切嗎?你若對我是真的歉疚,就不應該再來求我,難道你在我身上拿走的還不夠嗎?”
我不能理解的望着他,既然他們都在一起了,爲何還要用這種方式在我面前秀恩愛呢?讓我難受,越難受就越恨,越恨就越想毀掉所有!
只有恨一個人纔會如此痛苦,那會讓我無時無刻不感覺自己狹隘,惡毒,我真的不想繼續做這樣一個人,爲什麼,他們都不給我這個機會呢?
終於,他給了我一個類似證明的回答:“她對於我來說,和你不一樣,小仙!”
他的聲音很淡,略帶苦澀,有苦衷的人,都是這樣說話的吧?
可我不想爲了他的苦衷動搖任何,這太對不起我曾經受過的那些折磨了,我冷絕的出聲:“我自然和她不一樣,我一直就是你用來救她的工具,我連替代品都不算是!”
他眉頭一緊,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對婉寧的感情和你的不一樣,小仙,你也絕不是她的替代品,我只是欠了她太多需要還,而且,她原本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她曾經……”
“你欠了她太多?就要用我去還嗎?她原本是什麼樣子我纔不在乎,我他媽原本也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狗眼瞎了嗎?”這次我是真的動氣了,因爲這一怒吼,周圍立刻起了大風,我藏在大衣帽子裡的白色頭髮飛了出來。
在風中飄舞的白髮,像一面記憶的旗子,它時刻告訴着我,自己這一路都遇見了些什麼。
束安看到這白髮,眸波閃動了一下,告訴我說:“是我害你變成了這樣,我知道,但是如果你一再動怒,你的頭髮就會越白越多……”
“你這樣說,好像多麼關心我似的,不就是頭髮嗎,我纔不在乎!”
真是惡性,我爲何要跟他在這裡說這麼多呢?好像我多麼捨不得他似的?我搖搖頭,罷了,就讓他們生死不渝吧,轉身,要走。
“你是不是要去救殷祁?”他猜到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在背後這樣問我,我只看見面前的秦幽幽一臉的擔心,她在擔心什麼呢?不會是在爲我擔心吧?嚇得我差點沒尿了!
我沒有理會束安的話,繼續朝前走。
我救不救殷祁,與他何干?
他又對我用一種苦口婆心的語氣強調道:“以你現在的能力,你是救不回殷祁的!”
我這才停了下來,束安在這裡說了這麼一大堆廢話,這句話才說道了點子上。
我去孤鳳存,僅僅遇見個殷母,就被困在那裡那麼多天,差點性命不保,如果現在去,再多一個煉萬魂大法的教主,我這去,無疑又是一場死戰啊,連個退路都沒有。
甚至,他們早有可能算到我還會去孤鳳村救殷祁,早就設下埋伏等我呢!
這時,緩緩轉身,目光落到束安身上。
“想我放過夏婉寧也可以,你幫我把殷祁救出來!”雖然搞死夏婉寧讓我十分嚮往,但我答應了殷祁一定會去救他的,如果一定要在這兩者間選一個的話,我必定會選後者。
我不會爲了恨放棄所有,絕不會!
束安聽我改變主意,臉上不由得一愣,他一定沒有想到,我繞了這麼大個圈子以後,竟然會因爲殷祁而留給他餘地吧?
“殷祁是在他媽媽那裡,如果他想要出來,你根本就不用再進去!”真是難爲他了,都這步田地了還在爲我着想,他是在怕,我這次死在孤鳳村了,就沒人解開夏婉寧的死咒了嗎?
“這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說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束安有點猶豫的看着我,我猜不透他爲何要猶豫?這對於他來說,應該是求之不得的吧?
我等待答覆的耐心有限,看他久久不回答,我狠聲說:“那你就等着夏婉寧死吧!”
“好,我帶你去!”他很堅持的說:“但是,你可以先去看看婉寧嗎?”
我眼中恨意又起,說來說去,他的所有重心都圍繞着那個賤人!
看我沒有答覆,他眉頭緊皺,補充道:“只要你救了她,我什麼都會答應你!”
我冷冷的看着他,一直以爲這個男人,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猛然發現,他只是僅僅對我冷血無情而已。
“我真想知道,自己前世欠了你什麼?”我搖了搖頭,再也不願多看那張臉半秒了!
因爲時間太趕,白山鎮我也不能久留了,和爸爸跟張姨都沒有好好說話,心中愧疚十分。
一個人回去家裡的時候,他們兩個都坐在樹下剝花生等我。
看到我一個人回來,我爸臉上惆悵未消,只有張姨熱心的走過來問我:“小仙,那兩個人這兩天一直死皮賴臉的等你醒,是不是又想從你這得到什麼好處啊?你可千萬別答應他們啊!他們有錢了不起啊?給我們再多錢都沒用,之前他給你爸的錢,你爸都通通還回去了!”
這話從張姨口中出來,我還真是驚訝,自來都是財迷的她,竟然不在乎錢了?
她可能也知道我一直以來是如何看待她的,忙嘆道:“姨以前愛賭,一直把錢看得重,但是自從經歷了那些事以後,覺得錢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一個人的命啊,沒了命,啥用都沒用了,所以,那個束安把你害成這樣……”說着她吞了吞口水,又仔細的瞅了瞅我周身:“雖然這身子比你以前漂亮了點,但是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當初那麼誓言坦坦的說要娶你,結果是騙你,騙你爸騙我們全家,哎呀,真是氣得我啊!”
她又是錘胸口又是跺腳的,口水還飛了我一臉!
“翠蘭,你那麼多廢話幹嘛,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我爸繼續剝花生,怕張姨嘮叨煩着我,所以擡頭這樣囑咐了一句。
張姨說:“我怎麼就廢話了,還不是爲了小仙好啊,她自來心軟,我是怕她出去又被那兩個人說動了,又被他們騙!”
“小仙,你別理她,你先回去房間裡再休息會兒!”
“爸,我是回來收拾東西的,馬上就要走!”我聲音有點哽咽,這麼久不見,再見我時,我不但連模樣都換了,還只剩下半條命了,他們連話都沒跟我說上幾句,我就又要走了,我爸怎可能放心我呢?
他們倆都過了半輩子了,所有的希望,也都在我身上。
如果可以的話,多麼想做一個孝順的女兒,留在他們身邊,爲他們送終養老啊!
這時,我爸聽見我要走,把頭微微低了下去,繼續剝着花生,但是他都不知道,他將殼丟進了裝花生籃子裡,將花生扔進了垃圾桶裡。
看見這種場景,我幾步過去,蹲在地上,將殼細細的從籃子裡挑了出來,這之中,張姨和我爸就難過的看着我挑。
“爸,女兒不孝,讓你擔心了……但這次我出去是爲了救一個對女兒來說很重要的人!”
在陣裡的蘭因問我,難道還要走她的路……我想,蘭因確實愛過束連以,所以纔會因爲他毀約娶了別的女人而難過,但那愛,不及她對殷無望的感情,如若不然,她又怎會爲了殷無望融化了望江城所有的冰雪呢?
可是,他們的結局卻是,蘭因爲了阻止奈何而死,殷無望也爲她葬身火海了,我自然不願意再走她這樣的路了!
我也都想好了,等我救到了殷祁,我就放棄所有仇恨與恩怨,和他結婚,然後帶着我爸和張姨遠走高飛,遠離這片被邪惡密佈的土地。
“小仙,你是去救那個姓殷的小夥子吧?”我爸慈眉善目的望着我。
我沒有想要隱瞞他,也早知道,他們在這段時間,早就認識了!
點頭回答:“是的,他叫殷祁!”
我爸也是點頭:“那天晚上,就是那個小夥子帶我們到這裡來的。”
胖子的懷疑是對的,能在一夜之間,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我爸他們和一隻鬼的,只有殷祁。
說着,我爸起身進屋裡,將幾個瓷瓶子拿了出來交給我說:“這是前段時間他教給我的,說讓我替你保管,我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現在你回來了,就交給你!”
我接過來,沒有打開,那裡面是小芯和其他幾隻小鬼。
“爸,他有沒有給你說過其他什麼?”既然是爲了保護他們,爲何選擇了我老家的這座房子,要知道,如果真有人要對他們下手,遲早都會找到這裡的。
我爸回答說:“他多的沒有說,就是叮囑我們,除了這裡哪裡也不要去。”
話音剛落,一隻黑色的鷹停到了我家的圍牆上。
我爸看見我目不轉睛的望着那鷹,輕聲說:“這隻鷹,一直都在我們家裡呢!”
“一直?”
“嗯!”
我瞧那鷹額頭上有一縷白毛,確定是聖鷹!
但這隻聖鷹卻與我之前見的不一樣,它神態不凡,目光如炬,而且那白色的絨毛周圍,似乎還散發着一道道白色淺光。
我記得當初給奶奶守夜的那天晚上,房樑上就莫名其妙的停着一隻鷹,那鷹飛出去的時候,頭頂上也有一道淺光,我當時以爲是月光,現在想來,也許就是這隻鷹吧?
我幾步走到牆角下,伸出一隻手去,那隻鷹立刻輕輕撲騰着翅膀落在了我手臂上。
“小仙……”耳邊突然傳來熟悉又蒼老的聲音。
“奶奶!”我驚喜的來回看,這是奶奶的聲音沒錯。
我爸看到我叫‘奶奶’立刻也看了一下週圍,什麼也沒看見之後,臉色一沉:“小仙,你亂喊什麼?”
我看向他,知道他什麼都聽不見,但是我剛剛分明聽到了奶奶叫我的聲音,這是什麼情況?
緊接着,我目光看向手臂上的這隻鷹,腦海裡突然想起了一句話:相傳巫師死去之後,肉身會幻化成另外一種形態存在!
難道,這隻鷹是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