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對不起！”
在我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殷祁和我同時說出了口。
看到自己連我在什麼時候，要說什麼話都知道，他更加肆無忌憚的嘲弄了起來，他沒好氣的說：“你連抱歉，都這麼的沒創意！”
我無言以對，不禁想起答應過莊君凡的那個承諾，只覺難過。
如果莊君凡知道，我只是敷衍他的，會不會難過呢？
我猜一定會的，這是他對我唯一也是最後的要求，想起來，我都覺得心酸。
這時，碼頭那邊傳來大型貨輪離港的聲音，我心上，如放下了一塊千斤的大石頭，頓時輕吐出一口大氣。
我轉過身去，可以模糊看見貨輪的一些輪廓，從寬闊的江面上駛離。
莊君凡終於離開了，在遠離這片紛爭的土地，去往沒有我的另一個新世界。
他走了，帶走我普通世界裡所有平凡夢想。
這次真的走了，也不知下一次見面，要等多久，只期望不用等到輪迴的時間。
回過身，殷祁還站在原地，眸中全是將我看透的平靜。
他大多數沉默的時候，總能讓人有一種一絲不掛的窘迫感，他沉侵在這之中。
不過我要感謝他，沒有真的去將莊君凡抓回來，我很清楚，如果他想的話，胖子他們所有人甚至包括我，今天也沒辦法阻止他。
但是，他在沉默的嘲諷中，默許了我的選擇。
我知道，他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對某個人妥協過。
他已經說過無數次，對於我的無可奈何，我似乎也在變本加厲，將這種對他的肆無忌憚擴大。
我走到他身邊，輕聲說：“我們回去吧？晚上我和你一起去見方玲珊！”
“我的籌碼都被你放走了！”他依舊責怪我，冰冷的臉上，是被拋棄的失望之色。
站在他的立場，也確實應該責怪我，深知他妹妹對他的重要，我卻還是義無返顧的破壞了當初我們的約定。
“我就是你的籌碼！”
他雙眉一蹙，眸子向我堅定的面頰看來。“你？”
“方玲珊很想要莊君凡，但是她身後的人，應該更想要的是我！”作爲靈巫轉世，我想，自己的價值，應該比一個莊君凡大得多。
殷祁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呢？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往這邊想過吧？也許他前世對我的前世的感情，早就摻進了他的靈魂裡，即便是分身，也不願讓我成爲他手中的工具！
我說：“你不是想救你妹妹嗎？時間已經不多了，走吧！”
他沒有表態，畢竟，就算今天沒有莊君凡，他也會孤身去見方玲珊，恐怕直接殺進邪教中心，他也在所不惜。
這種事他太乾得出來了，更何況，那個邪教的人，抓走的是他最愛的小妹靈魂，他怎會讓那個人善終呢？
我也很清楚，今天晚上，早就不是一場普通的人魂交易了！
我們先回去了家裡，到門口的時候，殷祁的手下抱了一個木頭盒子過來。
“這是剛纔快遞送來的！”
我輕瞄了一眼那個盒子，嘴脣抿起，淺淺一笑，輕嘆道：“這麼說，她也是支持我這樣做的！”
“她？”旁邊不明所以的殷祁看我接過那個盒子。“這是誰送來的！”
我走進房子裡，當他面打開盒子，看到裡面大概有十個裝着透明液體的小藥瓶。
我拿起其中一個，全部喝了下去，然後覺得很輕鬆的攤開手掌，便見藍色光圈從手掌中慢慢浮起。
“這就是復靈水？”殷祁拿起一個小瓶來看，覺得很神奇。
我點頭。“嗯，是先知念月送來的！”
殷祁將瓶子慢慢放下，意味深長的念出了那個名字。“諸葛念月——”
我說：“當初我被困在喬家的密室中，是她指引你找到我的對嗎？”
以前我不相信殷祁的話，是因爲找不到他爲何要救我的動機，更找不到先知爲何要找他來救我的原因，現在知道我與殷祁前世今生的宿命因果，便什麼都想明白了！
“可是，你現在的能力受影響，並非是這樣幾瓶復靈水可以補救的！”殷祁說出了他的顧慮，儘管他臉上沒有表現出來的擔心，我依舊感覺到了！
“只要不拖你後腿就好了！如果方玲珊真的給我們設了局，她應該想不到，我們壓根就沒有帶莊君凡去！”這不是交易，也沒有那麼複雜，此行就是去拿回我們要的東西，殷歡的魂魄！
合上盒子，也許是出於我們兩個人骨子裡的自大，兩個人也沒有商量太多。
夜幕終於降臨，落日從城市邊緣落下時，這座城市安靜了下來。
但是這個夜晚對於我們來說，卻註定不會平靜。
因爲白了一半的頭髮實在刺目，我將它慢慢編起來，這樣從後面看，頭髮就還是白色的。
殷祁已經換好一身行動方便的穿着，看見我在編頭髮，他慢慢走進來說：“夢裡的蘭因，也白了頭髮！”
“嗯，我看見了！”當我第一次死而還魂之後，我的頭髮就開始發生變化，也許這頭髮，便是作爲靈巫的我能量象徵吧！
他沒有再說什麼，給我拿來一件戴帽子黑色披風。
“披上吧，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別讓對方知道你是誰。”
我明白他的顧慮，聽話的披在了身上，微微埋着他站在他旁邊，也沒人能看見我的臉。
準備得差不多了，我陸續將剩下的復靈水全部喝了去。
然後就開車前往與方玲珊約好的地方，那是個在孤鳳村旁邊的河壩上。
目的地還沒有到，我算着時間，對開車的殷祁說：“在這裡停！”
他沒有多問，將車子停在了河邊路邊。
我站在河邊的樹下，從隨身的包裡，摸出幾張符咒來燒掉，不時，就出現了十幾個小鬼。
“說吧！”我命令道。
小婷第一個飄向前來稟告道：“方玲珊已經到了，她一個人！”
另外一個小鬼接過話來說：“那附近我們也找過了，沒有其他人跟着她一起。”
我便問：“她身上帶了什麼東西？”
“她身上有辟邪符咒，我們不敢靠近看！”
我點頭。“好吧！去吧，觀察着孤鳳村那邊的情況！”
遣散小鬼，我在黑夜中，望向河壩的方向。
冬天，河裡的水位下降，導致河壩上面的水全部都幹了！
這地方是方玲珊選的，她就這麼一個人來赴約，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我回到車上，將我小鬼的情報告訴殷祁。
“那不是更好？沒準她真的就一門心思想要與莊君凡長相廝守，根本就沒有我們想的那麼複雜呢？”
聽他說得這麼簡單，我可不覺得他真的這麼想。
這鄉下的夜晚太安靜了，雖然是大冬日，也不應該如此安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