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類人?”星寒不解地看向弗拉德,他卻一臉不在意地看着直升機外的景色。
螺旋槳的聲音傳入耳中,機艙裡似乎安靜地過了頭,星寒環視了一下衆人,只有茱利歐一個人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和伊芙妮洛都和自己坐的很開,像是被孤立出來了一樣。
“星寒,回去之後趕緊洗澡,臭死了!”不知過了多久,忍了一路的伊芙妮洛終於大聲地發泄了出來,R有些驚奇地看着站起身的伊芙妮洛,和星寒相視了一眼,紛紛笑了起來。
“喂,R……你說過要我訓練他的吧,爲什麼你們都要跟過來?”弗拉德不滿道。
R漸漸停下笑意,道:“難道你的訓練還沒結束嗎?”
“哼,我可不記得跟你說過這個訓練有時限,新來的,下了飛機跟我走。”弗拉德說話時的樣子很讓人不爽,他的目光總是不在對方的身上,語氣又傲慢無比,時常惹得其他人一肚子火。
“我知道了。”
“星寒?”R費勁地瞟了一眼星寒,這個和他如此合不來的傢伙,星寒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弗拉德,現在總要告訴我要訓練他多長時間了吧?”
“看來你挺在意他的嘛,聽清楚了,今天下午四點在我那裡接他,否則我就讓他睡在馬路上。”弗拉德掏出手機,不知道給什麼人發了一條信息,之後便翹着腿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R似乎還是有些放不下心,於是徵求了一下星寒的意見:“星寒,可以嗎?”
“嗯,今天晚上按弗拉德說的做吧。伊芙妮洛,記得幫我燒好洗澡水。”
“嗯,包在我身上啦!”伊芙妮洛捏着鼻子胸有成竹地說道。
直升機漸漸停穩,這裡是一片停機坪,周圍的環境和古堡不太像,R和伊芙妮洛跟自己簡單的道了別,帶着茱利歐離開這裡。
“這是什麼地方?”星寒張望着四周的建築物,像是古代的帝國一樣。
“你總是那麼多問題……”弗拉德不爽地在前面走着,但這次他回答了星寒的問題:“這裡是老闆分配給我的,儘管放心的待着。”
兩人來到一間別墅,弗拉德像是到了家一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並示意星寒也坐下來:“好了,你可以問了。”
“什麼?不是說好的訓練嗎?”星寒看了一眼擺在茶几上的茶,像是弗拉德特意讓什麼人準備好的。
“沒錯這就是最後的訓練,晚上R會來接你回去。”
星寒半信半疑地端起茶杯,在那種鬼地方待了那麼長時間,口乾舌燥的,戰場中只有喝敵人的鮮血這一條道路,但他終究沒有這麼做。
“這杯子裡是有毒的。”弗拉德突然輕聲道。
送到嘴邊的杯子猛地停了下來,星寒緊張地皺起眉頭,打量着杯子裡的紅茶。
“看來還保持着人類的心態啊……”弗拉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星寒的動作。
“切,就算不是人,聽到你剛纔那種話也會喝不下去的吧?”星寒放下杯子,端起另一隻茶杯,“那麼,你想讓我問你什麼問題?”
弗拉德把腳翹到茶几上,緩緩道:“問什麼取決於你,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現在就讓R回來接你。”
星寒喝了一口紅茶後,腦袋裡沉積的渾濁終於散開,這是個不錯的機會,能從他這裡問出不少的答案。
“你爲什麼對暴怒血統的預咒師有那麼大的偏見?”
弗拉德稍稍一驚,摸着額頭笑道:“呵,一上來就是這種問題嗎?不過……也像是做出那個決定的傢伙才能問出來的啊~”
“這個問題我暫時不會告訴你,你只要知道,我在對伊芙妮洛或者是R動手之前,會對你發出警告,放心,這是我一貫的原則,否則她們死的就沒有意義了。”
“你什麼意思……”
“好了,下一個問題。”弗拉德把腿放下來,後背離開了沙發,靠近星寒問道:“你一定還有很多問題吧?今天直到你把所有問題問完,我纔會讓你離開這裡。”
“哈?問完?要問到什麼程度?”
弗拉德道:“我說過了吧,這個取決於你,我只是解答你的問題而已。”
星寒遲疑了一下,細細品來,這杯茶和在古堡那邊瑪利亞泡的差不多,既然她的主人是弗拉德,大概這杯子裡面的也是出自她的手。
“在剛纔那個訓練場的時候,你說有人和我做過一樣的訓練,他的選擇是殺了所有人。這個人,是你對吧?”
弗拉德點了點頭,道:“是我。”
“你是如何做到殺了那麼多人的?”
“哦?不問我爲什麼,而是如何做到的嗎……”弗拉德輕聲道,“R應該跟你說過我的事吧?我是睿智血統的預咒師,況且對手是人類,假如裡面有一兩隻天使的話,我恐怕也不會在這裡跟你說話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已經是預咒師了嗎?”
“是的,當時我只有五歲,那些人類萬萬沒想到,最後贏得勝利殺光他們所有人的竟然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爲什麼要殺了他們所有人?”
“戰爭本來就是伴隨犧牲的,雙方的戰爭,獲勝的只可能有一方,而我的加入,讓這整場戰役的參與者變成了三方。如果第三方失敗的話,那麼那個孩子會死在戰場之中,但如果第三方想要贏下來的話,只能殺了所有人,失敗者,往往都是以死人居多。”
“你說的我們是同類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完全只有六個字的回答讓星寒亂了陣腳,在他眼中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問答,R的話還謹記在心中,弗拉德所做的每一個細節都是有他的用意。現在看來確實如此,這個人不會讓自己下出去的每一步棋變成無用功,想突破他的防守問出真正的答案,必須透徹的瞭解他的內心。
“能告訴我你的過去嗎?”
“很簡單,一兩句話就可以完全告訴你。”弗拉德看起來沒有說謊的意思,緩緩道:“我出生在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家庭中,之所以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因爲自從那開始,我都是作爲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大概三歲的時候,睿智血統開始在我的體內覺醒,那時我已經有了正常人二十歲所要學習的知識,不要驚訝,這是每個睿智血統預咒師的必經之路。當我被拋棄在那個戰場中央時,瑪利亞出現了,她和我簽訂了主僕契約,也是在那場戰爭結束之際,我受到了一個老人的邀請。他是歐洲一個很有實力的商人,在戰火結束後找到了我,作爲一個只有五歲的孩子,我能選擇的只有接受他的收養。後來,相繼有很多患上先知症的人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對那些傢伙充耳不聞,他們之中有很多和我一樣的睿智血統。他們組成了一個組織,叫做預咒師,直到十五歲的時候,我才被老闆送來這裡。他給了我這樣一個城市,自己卻作爲局外者停息在世界不知道哪個角落欣賞着自己一手創作的傑作。”
“不好意思,說的有些詳細了,不過大概就是這樣。”
星寒愣了兩秒,弗拉德三歲覺醒了預咒師的睿智血統,五歲時被拋棄在戰場,那麼在那之間他的生活又發生了什麼變動?他沒有說出來,是在害怕什麼?
“既然和朵雅還有伊芙妮洛那麼合不來,爲什麼不離開這裡?以你和老闆的關係,想離開這種地方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吧?”
“哼,你的腦袋還真是不夠靈光呢,我說過,我們是同類人,你心裡所想的,已經在我的身體上實現過了。我們之間唯一的不同,就在於那個訓練中到底選擇了什麼。”弗拉德再次靠在沙發上,長出一口氣。
“那個訓練到底代表着什麼?”
“你所要做的事情。”
星寒頓時停了下來,問道:“我所做的事情……只是殺人嗎?”
“我不能肯定做出那個選擇的人之後會有什麼結果,總之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就對了。”
“那你在懊惱什麼?”
“……”
弗拉德突然停了下來,星寒似乎也找到了突破口,因爲這是他唯一停住的問題,在這裡一定能找到什麼。
“也許相同的人走的會是相反的路。”
“什麼意思?”星寒有些不知所措,無法瞭解弗拉德的他根本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你應該可以理解的……”弗拉德看起來也有些驚訝,而星寒心中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該理解些什麼。
“我知道了,好像快到時間了,我聯繫一下朵雅。”星寒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三點四十五分,記得自己來這裡的時候是下午的一點多,也就是說在和弗拉德的問答中,不知不覺已經度過了兩個多小時。
“已經沒問題了嗎?”弗拉德問道。
星寒回頭一笑:“怎麼可能,只不過有些問題不能現在問出來就是了。”
“哼,希望你的結果是好的……替我告訴R,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住了。”弗拉德站起身,走進裡面的房間。
“她纔不會管你在什麼地方。”
“也是啊,那就等着我給你的警告好了,你是贏不了我的。”弗拉德猛地關上門,消失在星寒的視線之中。
自己也是時候離開這裡了,寬闊的大門前好像出現了一輛亮黃色的跑車,星寒的腦子突然一片混沌:“對啊……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啊。還真是……”
“喂,星寒,不要自顧自的睡着了啊!”剛剛下車的R扶住已經陷入睡夢的星寒,不遠處的教堂傳來整點的鐘聲,她回頭看了一眼別墅,淺笑道:“真是個奇怪的人啊,也只有他能預測出星寒的行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