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城隍廟

但凡村廟神龕,多爲靈異妖邪所居,以神位仙名,食人之信仰,取人之精神,得以長存;更有甚者,索地方靈氣,使萬物皆難;雖偶有爲善者,亦不多也。然上天神靈悠悠,對其少有管制。常有各廟邪物,或新起之妖,爲爭地奪廟,互相爭鬥不息,害人甚衆。

————選自《靈脩記》

楊辰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這從楊辰一出生,便註定了。

楊辰上面還有一個大他兩歲的姐姐,所以楊辰一出生,便被送到了鄉下姨父母家,與表妹充雙胞胎養着,不是楊辰的父母不愛楊辰,原因很簡單,當時是計劃生育抓的最緊的時候,楊辰恰好是應當被計劃掉的一個。

楊辰本來的父母變成了姨父母,姨父母變成了父母,這樣的情況,整整持續了十八年。

但這並不是楊辰特別的地方。楊辰最特別的地方,就是在楊辰很小的時候開始,特別愛哭:小的時候,本來玩的好好的楊辰,會忽然號啕大哭,而且哭起來還沒完沒了。好在楊辰的姨父母很愛楊辰,每次楊辰哭個不停的時候,楊辰的姨媽就會將自己的女兒放在一邊,將楊辰摟在懷裡,哄楊辰,逗楊辰。

這份愛,讓愛哭的楊辰在哭泣中快樂的成長着,只可惜,愛,不能代表一切,楊辰愛哭的原因,只憑愛,是無法知道的。

當然,楊辰愛哭的表現,在慢慢長大的情況下,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楊辰會在夜裡,盯着一處空間發愣,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吸引着楊辰一樣,別人看過去,明明什麼東西也沒有。

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爲楊辰有一雙很奇特的眼睛:天生的天眼。楊辰的這雙眼睛,能看到很多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楊辰曾經很奇怪,也想與別人討論一下,可是,經過楊辰的觀察後,楊辰並沒有將這個秘密告訴別人,楊辰不想自己是一個奇怪的人。

這一年,楊辰十八歲,高二的暑假,楊辰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楊學濱張茹接回了城裡:鄰省的省會城市,長安。

楊辰的父親楊學濱有點老封建:重男輕女。當初,第一胎是個女兒後,楊學濱非常想要個兒子,然後就有了楊辰。只不過計劃生育嚴打,吃商品糧的人,若是無辜要第二胎,那是要丟掉鐵飯碗的,爲了保住飯碗,這纔將楊辰寄養到了自己“挑擔”家裡,這一寄養,就是十八年。

後來趕上改革開放,不安分的楊學濱毅然辭了公職,下海經商,別人都是南下廣州,他卻是西進長安。在長安摸爬滾打了十幾年,楊學濱也算是小有成就。如今事業有成,楊學濱自然是要將兒子接回身邊了。

楊辰到長安的十多天,先是由於天氣炎熱,一直未曾出門。父親忙着工作,母親忙着給楊辰聯繫學校,畢竟過了暑假,楊辰就要高三了,給楊辰找個好學校,再好好的考個大學,可是件人生大事。後來連下了七天的大雨,天氣稍涼,楊辰的姐姐楊星才帶着楊辰在長安城內外遊玩。

長安號稱中國的十三朝古都,名勝古蹟甚多,城市四周散落着衆多的帝王陵墓,城內也有着衆多的名勝古蹟。就說位於長安西大街上的都城隍廟,乃是中國現存的城隍廟中,級別最高、影響最大的,距今已經有六七百年曆史了。

城隍,是指城市的保護神,道教中稱城隍爲剪兇除惡、保城護民之神,並且統管着屬於本城的亡魂遊鬼。長安的城隍廟,乃是由明太祖朱元璋親自敕建、其次子秦王朱樉負責監修的,乃是當時全天下最大的三座城隍廟之一。修建之初,就被朱元璋敕封爲都城隍廟,統轄西北諸省大小城隍,甲於關中,成爲當時在人間享受香火最高的三大神靈之一。

六百多年的時間,風雨滄桑,自元朝定都北平以來,長安就失去了做爲國都的優勢與輝煌,連同着秦川省一起,淪爲了落後地區。但是長安的都城隍廟,做爲整個西北地區的信仰,威嚴依舊,雄偉依然。

只是經歷了“**”十年浩劫,現在的長安城隍廟雖說繁榮依然,但城隍廟主殿前面的廂房,早被各商販佔據,變成了小商小販們賣一些小手工藝品的聚集地。只留下了玉皇閣、大殿等兩三個地方,做爲信徒拜神之地。楊辰姐弟兩人此次前來,自然不是來拜神,而是因着楊辰的要求,前來遊玩的。

長安城隍廟雖然有名,但比起大雁塔、鐘樓等地的名聲,還是要差那麼一點的,楊星不明白弟弟遊玩的第一站,爲什麼單單指名要到城隍廟。

楊辰站在大殿中,看着城隍手執大刀,居中而立,楊辰笑着對楊星說道:“姐姐,這城隍,確是要比我們村中奶奶廟裡供的那個什麼奶奶要威嚴氣派的多。你說他這是泥塑的,還是木刻的?”

楊辰說完,楊星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正跪在城隍神像前磕頭燒香的老太太不滿的叨叨楊辰道:“城隍老爺管着人間所有的神靈呢,不拘是山神土地,都歸城隍老爺管。你這小夥子說的話,是對城隍老爺大不敬,還不快給城隍老爺磕頭認錯,要不然城隍老爺降罪下來,那可是不得了。”

馬上要上大四的楊星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不相信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她陪弟弟來這裡遊玩,只是把這城隍廟當做了一個遊玩之地罷了,聽完老太太的話,輕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而楊辰卻是皺眉盯着大殿中的城隍,好似在出神,一動不動。

老太太看見這兩人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又好像對自己的信仰甚是不敬,心中生氣,站起來就要再對這兩個不敬神靈的年輕人說道說道。楊星知道這時候若是被老太太纏上,只怕會夾雜不清,連忙伸手一拉楊辰,說道:“沒什麼看的,我們走吧。”

楊星這一拉,卻沒有拉動楊辰,回頭見楊辰指着殿中的城隍神像驚叫道:“姐姐,他……”

老太太見楊辰手指城隍,其狀甚是不敬,更是惱怒,正要責罵,忽的感覺到殿中好似平地生出一股陰風來,回頭一看,只見城隍神像之側的幔帳輕輕擺動,大熱天的竟然生出一陣子涼意出來。再見楊辰一把拉住楊星向殿外跑去,邊跑邊喊道:“姐姐快走,城隍真的發怒了。”

楊星被楊辰一拉,跌跌撞撞的隨着楊辰跑到殿外,纔算穩住身子。楊星甩開楊辰的手,說道:“說什麼胡話呢,小辰你不會也相信也些亂七八遭的東西吧。”

楊辰沒有回答楊星的話,擡頭看了看天,喃喃說道:“變天了。”楊星聞言擡頭一看,發現自己進殿時,還晴的好好的天,這會子已經陰沉沉的了。楊星忙對楊辰說道:“要下雨了,小辰我們回去吧。”

楊星話剛說完,就見城隍廟中狂風大作,颳得人站立不住,幾乎睜不開眼來,楊星上前拉住楊辰說道:“小辰,我們快走吧,要下雨了,看這形勢,會是一場大暴雨呢。”說完就想拉着楊辰向外奔去,想找個地方避雨。姐弟二人是爲了避開燒香老太太的絮叨,自然不會返回大殿避雨的。

令楊星沒想到的是,楊辰站在那裡,直愣愣的呆住了,一動不動,楊星連拉了幾把,楊辰都是紋絲不動。楊星大急,以爲楊辰被那老太太唬住,正要趴到楊辰耳邊大叫幾聲將楊辰喚回神來,卻注意到楊辰擡頭看着大殿之上,微微張着嘴,好似看到了令他驚奇的事情一般。

楊星愣了一下,擡眼向殿上看去,卻是風聲呼嘯,令楊星幾乎睜不開眼睛,縱是勉強看去,大殿之上,也是空無一物。楊星轉回頭,遲疑的問楊辰道:“小辰,怎麼了?”

楊辰並不回答,還是死死的的盯着大殿之上。楊星只覺得四周越來越涼,竟至陰冷一片,大夏天的,縱是狂風暴雨,也不應有如此的冷法,看看城隍廟四周,竟然再無一人,楊星只覺到甚是詭異,心中“通通”亂跳,不由的伸手抓緊了楊辰的手,顫聲道:“小辰,你在看什麼呢,我們快走吧。”

楊星說完,忐忑的看着楊辰,令楊星安心的時,楊辰終於轉動身子,與楊星一起,向着廟外走去。令楊星更驚恐的,是弟弟楊辰雖然是向外走動,眼睛卻是盯着半空不放,那情形,竟好似小時候看飛機飛過一般。楊星順着楊辰的目光看去,半空中陰沉沉的一片,空無一物。

楊星只覺得情形甚是詭異,顫聲道:“小辰,怎麼了,不要嚇姐姐。”

楊辰並不回答,忽然間放開楊星的手,雙眼看着半空,向廟外跑去,就好像在追趕空中什麼東西一樣。楊星見楊辰跑出廟去,向四周看下,只見城隍廟中,再無一人,就連方纔燒香老太太的人影,也看不到。

女孩子的膽子,向來就小,再加上這詭異的情況,楊星“啊——”的一聲尖叫,就向城隍廟外跑去,邊跑口中邊喊到:“小辰,小辰……”

楊星剛驚恐不已的奔到廟門口,就見廟門處出突然伸出一條手臂,一把抓住了楊星的胳膊。楊星只駭的體軟筋麻,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啊……”遠遠的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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