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此時斬龍城,北宮家駐地內一間密室。
裡面靜靜的坐着三名老者,桌前都擺着一杯靈茶,茶香四溢,嫋嫋生煙。
上首坐着的正是北宮家家主,北宮沖虛。
他旁邊左手邊坐着一名老者,這老者年紀已然不小,但只是他被白眉覆蓋下的一雙眼睛,卻是明亮如星,臉色偏偏又焦黃如土。這人卻是北宮家的二長老,北宮沖和,只看他一臉風塵僕僕,似乎也是剛回來沒多久一般。
北宮沖虛向着自己右手邊看去,臉帶一絲無奈之色,說道:“三弟,你確定之前與那白紫陽交手時,並未使用出我們北宮家秘典?”
若林陽在此聞言,必定要嚇上一跳,難不成這北宮衝元正是那位陳老?
北宮衝元仍舊瞑目枯坐,聞言也只是略略睜開眼,沙啞着聲音道:“這是自然,有大兄你青冥丹相助,這白紫陽不可能看出我之根腳,大哥你也可放下心來。”
北宮沖虛點點頭,心裡卻是有些半信半疑,白紫陽成名已久,也是白家的一大高手,自己這三弟猶善鬥戰,平日若是交手相信能穩壓其一頭,但是若完全不用處北宮家功法,如何能重創白紫陽,再安然離去,這其中實在讓人難以確信。
不過北宮衝元既然這麼說了,那自己也只能認下。
旁邊北宮沖和此時也緩緩開口,聲音猶如金石交錯,卻又不帶多少感情,道:“大哥,此事老三已經完成的相當不錯,就算有些波折也不足爲慮。此次拿回了玉樓宗鈞天子的遺骸,還有那件寶物,玉樓宗仰星觀一脈必然會承我們的情。”
又擡手喝了口茶,接着道:“此次我去玉樓宗,和仰星觀的長老桑竹道人見了一面,他也言稱只要等下次玉樓金闕宴開啓,便可考慮收取我們北宮家一位弟子入仰星觀門下。”
“若此次我們能順利護送鈞天子遺骸和那寶物回玉樓宗,仰星觀別說一人,我看至少可以推薦三名弟子前去!”
北宮沖虛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陰骨竹林一役,雖然是由北宮衝元操刀,但其整盤謀劃、佈局卻全部出自北宮沖虛之手。
從一開始探聽到鈞天子可能隕落在東洲國境內,北宮沖虛便開始着手佈置此局。無論是隕落的地點,以及那件可能被陰氣孕育而出的寶物,之前無一不做過周翔推演。
而最大的關隘,反而是白家對北宮家的態度,之前自己也曾經試探過是否可以派人去陰骨竹林行事,但都被白家一口回絕。如今藉着北宮家和屈家聯姻一事,終於讓白家鬆了口。這等天賜良機,三弟北宮衝元也沒讓自己失望,一舉拿回了最重要的兩件事物。
再加上之前安排自己二弟北宮沖和前往玉樓宗,做前期試探接觸,也讓事情變得越來越清晰。
只要北宮家有嫡系子弟能順利拜入玉樓宗,成爲玉樓宗內門弟子,那麼北宮家後續當可高枕無憂,即便東洲國容不下了,這退路卻是已經鋪好。
正所謂,未戰先言敗,北宮沖虛爲了這北宮家的後路,也是煞費苦心。
想到這裡,北宮沖虛不由露出幾分自得之色,呵呵一笑,舉起杯子道:“雖然略有波折,但三弟此次的確勞苦功高,我們以茶代酒,先飲一杯!”
三人相視一眼,俱都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焦慮之極的聲音:“族長,成卓有要事求見!”
屋內三人竟皆愕然,北宮沖虛手上一頓,微微蹙眉。北宮成卓素來穩重,自己三人在此秘議他也是知道的,如今貿貿然闖來相必有要事相商。
當下平靜道:“成卓,進來吧,什麼事如此慌張。”
卻見北宮成卓急匆匆而入,臉上焦急之色溢於言表,對着室內三人略一拱手,道:“族長,二長老,三長老,屬下剛接到密報,那白家的白紫陽在陰骨竹林隕落了!”
北宮衝元忽的一下站起,滿臉不可思議,道:“這不可能!我雖傷了紫陽老道,但那點傷不可能讓他致命!”
轉瞬,又似心裡想到了什麼,登時臉色大變。
北宮沖虛臉色凝重,手指慢慢敲擊着椅背,按原來計劃,原本應該悄悄潛入,拿到東西后再悄悄出來。
如今北宮衝元在裡面莫名爆發,擊殺了煞元等一衆散修,此事雖然棘手,但與大局也並無太大妨礙,白家找不到原因,就只能悻悻收手。
但白紫陽死在裡面,此事卻再不能善罷甘休!
白家必定會追查到底,屆時這一切可就不能這麼容易被遮掩過去了。
屋內氣氛瞬間凝固,北宮沖虛吸了一口氣,好半晌纔對着北宮成卓緩緩道:“白家那邊可有消息說紫陽道人是如何身亡的?”
北宮成卓雙眉緊蹙,回道:“消息傳來的匆忙之極,詳情並未說明,倒是提了說當時有白家另一名弟子在場,便是他說是由那名潛入的築基期修士所殺,並將屍骨全部毀去了!”
說罷眼神飄忽,不自覺的往北宮衝元身上瞧去。
北宮衝元聽了心裡一鬆,又看到北宮成卓的眼神,不由大怒,站起身來向北宮沖虛拱手道:“大哥,我剛纔所言句句屬實,我只和那白紫陽對拼了一招,並未下殺手,也更未對其毀屍滅跡!”
北宮沖虛臉色變幻,坐在上首一動未動,過了會才擺擺手道:“老三說的我自然是信的。只是如此看來,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等必不可大意了。”
又看向北宮成卓,吩咐道:“成卓你得跑上一趟,再詳細探明情況,若是我所料不假,那名自稱在場的白家弟子,其中必然有些故事!”
“又或者還另有其他大能修士,潛入其中伺機而動!此人當真可恨,成卓,這不知名的修士,不知是哪位築基真人,又甚至是紫府大能,你定要好生探查出來!至於白家那邊,屆時都推在此人身上便是了!”
北宮衝元心裡一時遊移不定,之前他用出了萬蝶七巧宗的紋裂七殺劍,也不知道是否被那名白家弟子看見,若是被此人說破此事,當真是個大麻煩。要知道此事一直被他視爲絕密,便是連北宮沖虛也是一無所知!
正在他猶豫是否要將此事說出一二時,外面又傳來叫聲。
“成卓大人,屬下有要事來秉!”
屋內四人一陣愕然,北宮沖虛臉上顯出幾分惱意,袖袍一揮,出言道:“進來說話!”
這當真無屋漏偏逢連夜雨,剛纔的幾分得意之情,如今早已煙消雲散。
外面進來一名黑衣弟子,卻是北宮成卓統領的懷月堂下屬,進來後也不敢擡頭,畢恭畢敬行禮道:“啓稟族長,諸位長老,剛纔屬下收到消息,白家白紫陽之子白奉先,正領着人匆匆往廣元殿而去,據說其自稱要北宮堂大人來償命。”
說完後,這黑衣弟子顯得有些戰戰兢兢,頭低的更下了。
北宮成卓霍然站起,臉上一絲焦色飄過,拱手對北宮沖虛道:“族長,這白奉先我知道的,自持武力,素來驕橫霸道,我先過去看看虛實。”
北宮沖虛嘆了一口氣,擺擺手道:“去吧,探查之事也切莫忘記。”
北宮成卓這才恭敬行了一禮,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