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極爲寬廣,其上島嶼無數,海盜們熟知。而這處雙子島,乃最好的躲避場所!
所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無數想要圍剿他們的人都死在此處,成了島嶼的養分。而現在,它會被大風揭穿真面目,被海浪衝掉僞裝,然後在金屬的狂潮和叱吼的雷電中消亡,不留絲毫殘剩。
雙子島中心有一船骸,近乎被燒成木炭,其上立着海鷗,紅色的眼睛四處張望,可被突然到來的三人驚擾,飛上了天。
四處海鷗成羣,嘰叫聲不斷,似責罵着突然到來的三人。
曉冉一道氣息,令它們屁滾尿流的離開,不敢有任何怨言,不敢唧唧歪歪。
夏蕭一邊爲曉冉和阿燭講解自己的計劃,一邊結印,句芒出現時,帶着曉冉和阿燭飛到高空,遠離即將形成的戰場。
看着身影逐漸變小的夏蕭,阿燭嘟囔道:
“師父的意思明明是讓我們進攻另一座島嶼,他又擅作主張。”
“其實都一樣,我們到來的這一瞬間,海盜們已有所察覺。與其在地形險峻的地方作戰,不如到一個平坦地。”
“你就只會幫夏蕭。”
阿燭撅起嘴,責怪曉冉時還有些委屈,她每次都支持夏蕭做任何決定,令其越來越肆無忌憚。這麼危險的事,應該按師父說得做,她想阻止,可夏蕭又不聽,曉冉也不幫自己,真是氣死個人。
曉冉見之,抿着一絲笑,安慰道:
“他會沒事的。”
“夏蕭你還不放心?”
句芒的語氣極爲輕鬆,看着飛到平緩島嶼上的夏蕭,打趣道:
“要不送你下去陪他?”
阿燭搖頭,她纔不要下去打打殺殺。而且她很相信夏蕭,甚至有些盲目相信。即便一同在外的那三個月已過去半年多,可阿燭還記得夏蕭戰無不敗的記錄。
岸邊四處飄流着戰船的殘骸,被燒成炭黑色的木板一半泡在水裡,一半露在海面。和其同色的是島嶼上的土地。平緩的島嶼上漆黑一片,夏蕭走在上面,看到幾棵焦黑的樹,大概能想到這裡應該有着綠草和椰子樹,只是在王陵的火焰下成了灰燼和黑炭。
腳掌踩出一道清脆聲,沒有半點水分的樹葉和泥土隨着小風四處飄蕩。夏蕭朝向島嶼中心而去,沒等走到一半,便停了下來。這個距離,已可以收起埋伏,可暗處的海盜們還在等,他們想讓夏蕭再深入一些。
這裡的埋伏一天二十四小時輪班倒,即便海盜性情再放蕩,這一點也必須遵守且按時執行。若有違反者,就和那些被燒焦的屍體一樣,扔到海里餵魚。
手掌攤開,夏蕭手中冒出一道黑紫色的光。金色元氣沉重而鋒利,挑起地上的捕獸夾時,即便彈簧的聲音很響,他的睫毛也未曾移動絲毫。
“這就是你們的把戲?”
夏蕭聲音不大,可四周立即有黑色的木板被翻起。木板上黑色的泥土和草芥被倒到一起,其下有全副武裝的海盜,齊刷刷的扣動扳機。
無數箭矢一瞬朝夏蕭而來,有遠有近,可他沒出手,他在統計四周的人數。
朝向夏蕭身體各個部位的箭矢快速而來,這等強弩射出的箭,可穿人身,可夏蕭不慌不忙,只是暗自呢喃:
“二十一個人。”
箭矢離夏蕭極近,可後者手中的朴刀冒起一道柔和如水團的黑紫色光。朴刀橫掃而出時,所有的箭矢都停在空中,落地時成了兩截。
很快,又有下一輪箭矢射來,海盜們都見過世面,知道面對修行者這樣的方式殺不死,可必須將其拖住,頭頂竄起的黑色煙花,是他們的救援信號。
第二輪箭矢還沒離開強弩多遠,夏蕭手中的朴刀,已刺穿一個海盜的喉嚨。這個位置比胸膛薄,比頭顱脆弱,一刀下去,不是修行者的海盜便沒了任何抵抗力,只有等死。在逐漸模糊的眼裡,夏蕭身形拖起一道大風,將地面的黑色泥土和草芥掀起,撲到其他幾位海盜的臉上。
第一個死亡的海盜眼前沒有狂風和黑色的草芥,可也漆黑。但他並不孤獨,很快就有海盜去找他,他們一個接着一個,可都上不了天堂。
眨眼,十人已沒生機。夏蕭身形鬼魅,一瞬射出原地數十米,可身體如撞牆壁,猛地停下。
凝眸,夏蕭眼前的空氣中浮現一道符陣,大概爲萬紋。其上元氣凝出龜甲樣,看似堅不可摧,可夏蕭先前的衝擊,已令其急速晃動,似要潰散。
所剩海盜從未見過龜甲陣出現這般狀態,心中剛準備歡喜的勁,一瞬消失。
隨着龜甲陣的催動,四周的符陣如呈一個巨大的正方體,從四面八方出現,將夏蕭關在裡面。可後者面容冷靜的誇張,一刀將龜甲陣砍碎,輕鬆脫離符陣的包圍。沒有五行上的壓制,這些符陣根本什麼都不算。
擡頭,一記眼神令十一人轉身逃竄,他們離夏蕭的位置比較遠,可即便速度再快,夏蕭也能輕易追上。他沒有離開原地,但追人不一定要用腿,也能用手中的刀。朴刀在身前甩過一個極大的弧度,當即,一道氣浪將十一人攔腰斬斷。
鮮血濺出,量極多,這種鮮豔的顏色,一瞬嚇到空中的阿燭。後者反胃了好一陣,所幸沒有吐出來,不過沒有跟夏蕭在地上戰鬥是明智的選擇。
“看來我們得再高些。”
句芒說時,曉冉與其上升百米,阿燭不知爲何,下一刻才知道原因。從高空來看,島嶼兩側的海面都泛着漣漪,且有海浪重疊,很快成了一道黑線。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高,將島嶼籠罩成黑色。
夏蕭站在島上,站在捲起海浪的陰影下,聽着轟隆浪聲,高聲道:
“小語,浪再大些!”
身後的海浪即將到來,浪後海中,是小臉凝重的美人魚。她聽到夏蕭的聲音,帶着蹼的雙手抓住海水,拉扯時令其跟上前方還未撲下的海浪。突然從海中上流的海水令海浪更提一個高度,令暗中的海盜吃驚。
只見,先前平分秋色,還可分庭抗禮的駭浪瞬間出現差距。夏蕭這邊的浪,比右邊明顯要高,它如深淵大口般沒有選擇對撞,而是將其一口吞噬。再大的麪包,也有胖子一口能將其吞下。既然存在,便有技高一籌者!
毫無懸念的對碰令島嶼右側的駭浪瞬間改變方向,它在大嘴下朝先前所來方向退去,將島嶼上的黑色泥土和草芥變成海水的一部分。島嶼被一瞬掩蓋,極重的海浪落在地面時,發出轟隆大作的濤聲,比雷聲還響。
急速的水流近乎將島嶼夷平,其中一切生物都順着水流而動,除了它的造勢主。小語在水流中擺動有力的鯊魚尾,跟上夏蕭時,並無兇戾氣的豎瞳與其對視。
夏蕭在水中的速度,不及小語快,甚至不如她的二分之一。無論怎樣的故事和世界,人魚都是大海的主人,是極強的存在。但因爲性格原因,小語一直怯怯的,即便來到大海這種只屬於她的主場,也不敢單獨上前。因此,夏蕭帶着她進退。
雙眼中有淡藍色的元氣流出,在其於水中拖出一道流光時,夏蕭已成兇猛且敏捷的小魚。他的眼睛在水裡鎖定三人,他們身上的衣服已在急湍的流水中破碎,面孔和身體近乎變形。若不是他們也擁有水行的元氣,此時早就被衝飛,不知死在何處。
死是早晚的事,可有的話,得說清楚,學院的臉面,不能白丟。
一手揪住三人,夏蕭如躍出海面的海豚,將三人扔在光禿禿的島嶼上。小語緊隨其後,帶來四人。
七人都是擁有水行元氣的武者,但實力在凝種的兩個,雖說被小語帶回,可已沒了氣息。在真正的自然大海面前,人類比魚渺小。活着的五人三個都迷迷糊糊的,翻着白眼,只有幾道氣息還證明他們或者。實力最強的兩個眨了眨眼,意識暫且還算清晰。
夏蕭連續落下握着朴刀的手掌,出了四刀,得了八個血洞。鮮血從血洞裡不停外流,成了血泊。
少了隻眼睛的海盜慢慢在血泊裡坐起,手掌中都是血的溫熱。見到夏蕭時,他眼裡既沒了畏懼,反而有股尊敬。
那是弱者對強者的敬畏,也是一種臣服,他用滿是鮮血的手將一頭糟亂的長髮梳到腦後,像一個流氓紳士。他用同伴的血當自己的髮膠,在死前做着最後的心理反抗,想捍衛自己的尊嚴。他咳了幾聲,聲音沙啞,道:
“不愧是學院學子,實力一個比一個強。”
“你冒犯到了學院。”
夏蕭手中的朴刀指在海盜喉間,可後者視死如歸,只是故作高深的說道:
“你以爲學院作爲五大勢力就能高枕無憂?”
“你覺得自己的實力和身份,配得上談論學院?”
夏蕭手中的朴刀深入幾分,令獨眼男人喉間流出幾道鮮血。可他笑容猙獰,臨死前似要下狠毒的詛咒。
“學院的歷史太短,只有三百多年,可你知道數萬年來,大荒還有別的勢力?它們被學院頂替,成了世人眼中的二流勢力,所有人擠破頭想進學院,可不知道它們的存在。現在,它們回來復仇了。所有被學院拋棄的人,也組成聯盟,即將開始反攻。我實力太低,即便跪求他們也不讓我加入,可那些自以爲清高的傢伙,正要來殺你。”
獨眼男人露出滿嘴黃牙,大笑不過一聲,便被夏蕭用朴刀刺穿喉嚨。現在得抓緊時間離開,至於情報的收集,問不出什麼。
這海盜作爲一個局外人,以爲自己知道了些事就了不得?夏蕭不屑嘲笑他,因爲這獨眼男人說的,學院學子都知道,只是暫且沒遇到那些人。不過很快,他們就將見面,還將進行一場生死間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