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蕭面色冷峻,可有一絲等待許久,終於能做自己想做之事的喜意。那所謂的聯盟,他已等待許久,現在終於能去會一會他們。
“要出發了?”
曉冉背起椅子上的包,跟着夏蕭出門。門外清晨的烈陽高照,夏蕭卻直視它,點頭道:
“對!該出發了!”
他們投身到光中,準備面對扭曲的黑色影子。雖說自身的力量不足以將其衝碎瓦解,可也要爲之一搏。
“半個時辰後,小鎮南邊集合!”
笛木利的聲音這才傳進曉冉耳中,可在小白樓的各個寢室開始忙碌,夏蕭已以極快的步伐走出。他就知道會是今天,因爲川連師哥昨晚半夜將滿是符陣的卷軸交給了自己。那將成爲他的神兵利器,爲其助力,而教員那麼着急,是因爲今天,就要出征!
謝毅到現在都沒醒,教員說,那道符陣的威力可瞬間摧毀尊境生果者的軀體,若不是教員反應快,謝毅可能會在那股沉重的金行符陣下化作肉泥。這等危險,令一百一十二位學子和一百一十一位教員一同出發。
小鎮外的草甸上,笛木利站在教員的隊伍前,看着學子們走到自己的特定教員身邊,像孩子站在父親身旁。這支隊伍意氣風發,將中年男人的沉穩和年輕人的蓬勃朝氣展現的淋漓盡致。
“等了這麼多天,都急了吧?”
笛木利嘴角含笑,掃視衆人,不說他們,就連他都等急了。詆譭學院的人,是該受到應有的懲罰。若那些人沒有來過學院,他們暫且能理解,也可以不管,可受到過學院的教育還這樣,真是一種恥辱。
聯盟中的那些人還在世上蹦躂一天,笛木利心裡就不好受一天。那些人雖然一直都存在,可以前只是製造些流言蜚語,現在卻在大肆的言語後發起實質性的進攻。雖然先前只有謝毅一人重傷,可這已是極爲惡劣的現象。
整體而言,學院不存在護短一說,誰在外面做錯了事,便要懲罰。可謝毅什麼都沒做錯,該受到懲罰的,是那些自詡爲聯盟的雜碎!
“昨晚沒告訴你們,是想讓你們睡個好覺,想必很多人也有所察覺。過去四天中,我們一直在尋找聯盟的落腳點,可沒有結果,他們是羣連聚集地都沒有的流浪漢。但在我們宣戰後,主動聚集了一支隊伍,現在正在南部的荒原,我們將一起過去,是戰還是讓他們道歉,大家說了算!但有一點,我必須提前說明。”
百十位學子和教員都很專心,看向笛木利時,聽其道:
“不管他們說什麼,都別忘了自己的理念,世間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可無論如何,我們都得爲受傷的謝毅討個公道。你們也記住,不管是未來的那一天,只要你們還在學院,一人受欺負,其餘人都得站出來。你們雖說會離開,會分道揚鑣,有的甚至時代有仇恨,可在學院一天,你們就是學院一員,學院從不拋棄自己的同伴!”
“我們在學堂,是尊師守律的學生和爲人師表的教員,可出了這通天峰,便不用隱藏自己的獠牙。這次戰鬥,是清理門戶!是告知天下!真正能上山腰的人,是像你們一樣,有上進心,即便失敗也不甘結束,不甘放棄。不是空有一腔幻想和歪理的人,所以都做好準備,在他們面前,展現你們最真實的一面!”
笛木利說完,轉身下山,毫不拖沓。
當學員教員離開這,將徹底成爲一支戰鬥力極強的隊伍。所有人擰着眉,對那些思想反常的傢伙異常期待。該用怎樣的言語來懟弄他們?他們都在想足夠氣人的話,夏蕭已想好。若是給他機會,他會毫不客氣的令那些人感受到自己的惡意。
走不上山腰不代表什麼,只是不適合學院的教學方式,和天賦也沒有完全掛鉤。
教員們一直都這麼說,事實也確實如此。可像那些詆譭學院的人,是真的垃圾,街邊堆積成山,滿是蒼蠅,還冒着惡臭,淌着臭水的那種垃圾。
一支兩百餘人的隊伍從學院到達荒獸尾角中的荒原,爲這片天地增添一些異色。這裡的荒草足有一米多高,其中不知隱藏着什麼,可每當有半點風動,都像隱藏着難以言喻的驚天招式。所有人的眼睛都在荒草中掃視,似有所提防,似有人隱藏在裡面。
蒼穹呈着異樣的深褐色,爲這片淒涼的荒原和其中的兩百餘人渲染出足夠詭異的氣氛。彷彿他們要面對的,是陰暗面的自己。
“成功者們,你們終於到了。”
這是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令學院學子們一一鎖住眉頭。這便是他們的對手嗎?
夏蕭的第一反應是尋找擴大聲音的元氣,並判斷它的五行,可沒有成功。這道微微有些嘶啞的聲音中,只有調侃。成功那三個字,極爲諷刺人,可夏蕭他們,本身就是成功者!
笛木利沒有凝眸沒有擡起手指,更沒有元氣釋放於體外,只是輕描淡寫的動了動神思。一道極爲迅捷的氣浪,便如龍獸般將四周的荒草壓倒。這股氣浪猛地向四處蔓延,令這些礙人眼目的荒草盡數倒在地上,爲其鋪上棉衣。
方圓三公里頓時成了平地,可依舊只有他們站在這片無邊無垠的荒原上。這裡已有數萬年沒有改變模樣,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千萬年不變的荒草。這片大地已經死了,死掉的人,穿上衣服也不會感覺到溫暖。
“久等了,現身吧!”
沒有任何聲音迴應笛木利,安靜的空中只有幾道冰冷入骨的小風,令夏蕭懷疑現在不是夏天,而是寒冬。這並非對手作怪,夏蕭一直想來這,便提前在小西樓做過功課,這片荒原向來如此,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存在。
“知道沒臉見人,就不要再說有損學院的話。”
“我的臉,在沒有走上山腰的那一刻便丟光了。幾十年過去,雖見了不少人,可還真沒了臉。”
聲音嘶啞駭人,有些裝神弄鬼,胡不歸擼起袖子,露出長袍下的乾枯手掌時,遠處出現一隻龍爪。
龍爪彎於雲天,伸入地面之下,將地皮表面輕而易舉的犁出五道土溝。溝有近十米深,冰冷的土壤倒不是胡不歸的目的,而是其上的人。蒼老卻滿是傷痕的龍爪光澤黯淡,粗糙的鱗片沒有天命的油亮,可其中元氣將數百人如磁鐵吸鐵渣般全部帶出荒原。
這片天地瞬間不再冷寂,因爲該出現的人都已出現。學院這邊的教員統一服飾,學子們的色彩要豐富一些,可主要也是暗色調,像送葬人般注視起此時出現的人。他們東倒西歪,趴在地上,模樣狼狽,這和他們先前想的不一樣。誰也沒有想到自己既然還會吃癟,可他們慌忙站直,想要挽回形象的急促樣子,更顯得驚慌。
三百人中,只有一人站着,他漂浮於空,等着身邊人在自己身後擺出不輸氣勢的陣型。
這是個中年男人,體型消瘦,頭髮稀疏,像得了某種怪病。可仔細觀察能發現,他頭皮上有傷,大概都是自己扯下來的頭髮。更值得人注意的,還不是他的頭髮,而是臉。
這個男人沒有臉皮,直接露出一張滿是鮮紅肌肉的臉,令人毛骨悚然。男人見到衆學子的驚訝,得意起來,可笛木利和胡不歸的目光,他皆敵不過。不說他們,就連一些教員的氣息,都在他之上。
“這便是學院的作風嗎?原來山腰上的學子都是躲在教員身後的娃娃,哼!難怪說不適合我!”
“別來這套,這裡隨便一個,就夠你受的!”
笛木利雙臂抱胸,身後學子的本事,他清楚的很。
“是嗎?那今天這場戰鬥,是否該有個開場白?離開學院都幾十年了,我都沒見過上了山腰的人,今天可否讓我開開眼?”
“滿足你!”
這次說話的,不再是笛木利和胡不歸了,而是夏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