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的消息一傳開,離隊伍最近的忠武將軍和夏驚鴻立即趕來。後者都沒有感覺到敵軍,怎麼可能有敵襲?這可是極爲嚴重的擾亂軍心,需以軍法處置。可聽到說這話的是夏蕭,他們當即改變態度,從隊伍末端向西方而去。
兩人和從夏蕭身邊退回的修行者撞個正着,隨着他們手指的方向看到夏蕭。他和阿燭站在逐漸明亮的天地間,面朝西方,似等待着某種東西的降臨。那種靜候是胸有成竹,即便只有一道背影,夏驚鴻也看到夏蕭的信心。可身爲父親,擔心自己的子女是一種本能。
“他說什麼了?”
“三少爺讓我們走,說他和阿燭能應付。”
“那就趕緊走,前兩天走得太慢,今日必須提速!”
夏驚鴻說罷,當即調轉馬頭,就要離去。身邊的忠武將軍見着,問一句是否要接應,可夏驚鴻極爲堅定的搖頭,告訴他不用。
“敵軍未知,三少爺恐有危險。”
“我瞭解他,他不會丟掉自己的性命,按他說的做!”
夏驚鴻揚鞭,忠武將軍和修行者緊隨其後。夏蕭在他們心中,則再多一些神秘。
清晨,天地晴朗,夏蕭和阿燭站在清新氣十足的草地上,可呼吸間多了些沉重。阿燭有些好奇,問夏蕭:
“我們的敵人有多少個?”
“一百。”
夏蕭順口而出,阿燭一聽,臉色當即變了。她一瞬沒了先前的底氣,那股站於天地,可敵天地的氣概也被撕成極小的碎片,散於各處。
“他們都走了,你怎麼不早說啊?這下怎麼辦,你能應付得過來嗎?他們強不強,如果實力一般的話,我可以幫你分擔幾個。真是的,知道人多還要逞強。我感覺早晚會被你害死,我死你也逃不了。”
“別慌,我一個人就可以。”
“我纔不信呢。”
阿燭小聲嘟囔,見夏蕭扭過頭,又怯生生的低頭。她的慌亂有些多餘,面對這些傢伙,雖說難以做到一息碾壓所有人,可只要他在,他們便別想從自己身邊經過。
夏蕭扭了扭脖子,手腕腳踝也都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而當他們的氣息逐漸靠近,甚至停下時,阿燭什麼都沒看見,但夏蕭發聲,道:
“都到眼皮底下了,還藏着不好吧?”
瞳孔中雷霆閃動,它們一霎突破眼眶,進了空氣,且在劈打四周時迅速朝向遠處。草地上有青草成了焦炭,且有電芒不斷扭動,似一條條劇毒的小蛇,皆朝幾團樹蔭下爬去。閃電拍打空氣,發出嗤嗤聲,其下百人狼狽,散成一團,從陰影中暴露出身形。
三棵樹下躲了百人?雖說阿燭沒有看到他們是以怎樣的姿態躲藏,可光是想想就覺得狼狽。
百人散於四處,或立或趴地,做着即將衝出的動作準備。而他們目光的另一端,夏蕭以先前一樣的姿勢未動,只是掃視一圈,找尋這羣人的領袖。和渣滓對話沒什麼效果,更套不出話,所以必須找對人。
夏蕭的目光很快在人羣裡鎖定一人,他有着一頭極爲簡單的黑髮,臉上的面具沒有任何裝飾,更沒有故作姿態的紋路,光滑如一初始的人,不喜不嗔,沒有任何情緒,夏蕭都難以看透。而且從他身上,夏蕭察覺到了一股別樣的氣息,似矛盾似相生,像極爲炎熱與極爲寒冷之物共存,且生出另一股奇異的力量。
夏蕭在學院瞭解過特殊的修行者,其中便有同時掌握多種五行之力的人。那等存在少之又少,比他這個遠道而來者多不了幾個,可所能運用的力量也很神奇,超越自身表面的修爲等級,越級挑戰更是家常便飯。
這等存在,估計和南商那支神秘的軍隊有關。此處百人皆爲修行者,算不得驚奇,可配合默契,且在悄無聲息中將夏蕭包圍。這等堪稱天衣無縫的操作極爲耀眼,令夏蕭一陣咂舌,可語氣依舊極淡,道:
“這麼點人,既撕不下我們的血肉,也耽誤不了我們的行程,說不定還會留下幾個,何必呢?”
“我們南商下的決定,誰給你的權力評判?”
男子手指修長,抵着臉上面具的邊緣,眼中顯露出的光極爲狡詐和狠毒,似夏蕭熟悉的***,只要刺中身體,便會引得鮮血流不停。不過他一反駁,夏蕭反而來了勁。
“就你們這些人還想代表南商,未免太自大了吧?”
夏蕭展現的極爲自信,因爲他知道這裡不會有曲輪境的強者。那等實力的存在不會加入到追擊的隊伍裡,他猜得不錯,這裡確實沒有那等存在,可這男子的實力也沒有表面那麼簡單,起碼他給夏蕭的感覺正逐漸變強。
“以兩人笑百人,真是可笑,不過你能敵過我們?你擅長的符陣卷軸似已用盡,還有什麼招數可以拿出來?”
“招數多得是,足夠殺你百人且不重樣,也會很快讓你明白,不管你們是出於什麼目的,派這麼點人前來都是錯誤。”
夏蕭說完,雙手已開始結印,他身邊立着阿燭,可並非只有她在。很快句芒、禍鬥、小語及金靈獸一同出現,面朝四方,不給他們露出破綻,也沒有後背空檔可言。隨後,夏蕭開始了。
突然消失在原地的夏蕭猶如鬼魅,一瞬已砍出朴刀,斬一人頭顱於刀下。
第一招斬首!
第二招穿心!
鮮血朝天濺出,身軀還未倒下,身旁修行者已被刺穿心臟。夏蕭動作連貫,猶若風吹落葉般輕鬆,旋即又至另一人背後。他不管這些人是爲了掌握情報還是爲了和大夏打游擊,只要是南商人,便是敵軍,便得將其打敗。對方挑釁,更得嶄露所有實力。
雖說這幾日吃得是幹餅稀粥,可他狀態極好。即便這支百人修行者組成的隊伍有所反應,還是死於各種招數下。
除了朴刀斬首穿心,還有腰斬斷肢,體術碎骨等種種簡單粗暴的方式。而在他們釋放出所有元氣,做着抵擋的準備時,夏蕭身體四周有勁風狂吹,將人困於其中,被分割爲數十塊。緊接雷電從天而降,地下藤蔓荊棘鑽地而出。
“第十八招!”
夏蕭手中朴刀撕出黑紫色的浩然劍氣,且踏地時有熔漿巨柱從地面筆直升起,轉身一吸氣,吐出的是濃郁的火焰,轉身扭脖,又噴出熔漿。腳掌在地面劃過一個半壺,其中有水珠凝聚而出,且浮於身邊。
“第二十二招!”
與眼淚相差無幾的水珠射出,突破元氣護盾,直將其後修行者的血肉之軀洞穿。可還未結束,又有冰雪大風吹起,將人凍成冰塊,曲指一彈便成一地血紅冰滓。
夏蕭換着花樣來,殺人五十一,用招三十二,真的做到招招不同,且用時不過半刻。他矯健的身姿猶如火焰如雷電,在空中極快扭動後立在原地,面帶幾絲邪惡的笑,再次看向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時,挑釁般問:
“爲何不出手?”
這麼長時間,男子自然有做事,可都被禍鬥和金靈獸攔住。甚至不用句芒和小語出手,他已嚐到夏蕭的厲害。
契約獸都這麼強悍,更別說靈契主體。夏蕭和楊靖理解中的存在大有不同,可並不難理解,畢竟他也是那樣的存在。不過這都是他自以爲,夏蕭的特殊,在大荒絕對獨一無二,再無任何人相似。
“我要與你比試。”
“比什麼?”
“就比純粹的肉體,不外用任何元氣。”
“別答應。”
阿燭在夏蕭身後嚷嚷,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又不是閒來無事打擂臺,既然還比試,真是不知廉恥。
夏蕭懂阿燭的擔心,可在楊靖面前點了點頭,答應了他。阿燭不解,可夏蕭想讓大夏聯盟的軍隊走遠些。這些傢伙既然能追上,就說明他們的速度太慢,現在好不容易能攔截他們一會,夏蕭何樂而不爲?
況且殺敵這種事,他可不會介意。殺的還是修行者,更令夏蕭覺得有意義。他殺不光,總有人能全力遁走,那他就立出自己的威,令南商人對自己聞風喪膽。
句芒等人並未歸去,而是護在阿燭身邊,似成了她的護衛。夏蕭攤手,令手中握着的朴刀刺入地中,他們將率先用拳!
沒有任何發號施令,也沒有任何對話,夏蕭的目光只是從楊靖身後的衆人身上飄過,便是一種警告,隨後一步跨出,對碰的是小臂,卻如鋼鐵撞擊。
沉重的金屬聲令夏蕭剛要開口,卻結巴了一下,但並非放在心上,而是繼續與其對碰。
和夏蕭最先感知到的一樣,楊靖能同時催動水火,雖然不知道他的契約獸,可這等罕見的雙重元氣,有着極爲特殊的力量,即便在最簡單的肉搏中都有體現。一拳有熱氣,一拳有寒風,雖說未在空中顯露太多力量,可其上鮮明的溫度變化令夏蕭感覺到有趣。可這等元氣內斂誰不會?
右拳爲火爐,火焰在其中燃燒,其外只有熱氣。左拳爲冰窖,玄冰萬千,寒氣凜然。夏蕭雖說只是模仿楊靖,可轟拳時的威力比後者強了數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