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阿燭醒了。
四周依舊很暗,她四處去摸,同時叫着夏蕭的名字,可沒找到他。雪白的胳膊上有元氣出現,照亮四周,令其成爲一個裝滿星辰的土坑。星光照亮空蕩蕩的四周,可一邊藤蔓所成的通道,既有人那麼高,當即吸引阿燭的目光。
看着半截還在土坑下面的藤蔓通道,阿燭朝其探過頭。其中滿是螢火蟲般的光點,令其眼前一亮,覺得新奇而震撼,極爲神奇。
這樣的藤蔓小屋她見到過一次,可上次那逼仄的小旮沓顯然沒有此時這麼氣派。在夢境般熒光的那一頭,一位青年還在忙碌,製造一個簡單的地下世界並不難。可他擡着頭,手指繞動,頭頂鑽出的細小藤蔓開出無數精緻的小花。
元氣所成的花朵照亮這個特殊的房間,阿燭身後的土坑則悄無聲息的被擡起的石塊堵住。而在阿燭滿眼絢爛時,夏蕭回頭看她,四目對視時滿是溫柔。
“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好漂亮。”
她捂着小嘴,不知夏蕭在弄哪出,這個常常在高空走鋼絲的人,總在每一次驚險中死裡逃生,又在每一次劫難後帶給她溫柔。明亮的房間裡,還擺着一些瓜果和食物,阿燭先前說自己餓了,夏蕭都記着。
出於感動也出於慶幸,阿燭張開柔軟的懷抱,上前抱住夏蕭,乾柴瞬間投進烈火的懷抱,與其親吻,恨不得將他佔爲己有。
夏蕭積極的迴應着,想將阿燭的每一寸肌膚都嚐遍。他們緊抱在一起,纏綿時雙手伸進衣衫。如果繼續這麼下去,夏蕭和阿燭今日,或將試魚水之歡。可夏蕭最終還是停下,和先前的激情顯得極爲突兀。
額頭靠在一起,夏蕭粗重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阿燭問他怎麼了,之前的動作戛然而止,很不應景。她不是第一次將自己送上門,不出於某種目的,只是單純覺得夏蕭值得。
世間情愛難以啓齒,可她一直想將自己交給夏蕭。她相信夏蕭,也試探過。可夏蕭總是將其放過,後來她不再試探,甘願頂着滿臉羞紅,將光滑肌膚外的最後一根系帶解開,可夏蕭又停住了。
搖了搖頭,夏蕭逐漸冷靜,甚至有些嚴肅。他何嘗不想做那種事,可他覺得他和阿燭的第一次不該在這種地方。夏蕭還是覺得阿燭不適合這種地方,再漂亮的裝飾和僞裝都抵不過這裡是地洞的狼狽現實。這種普通而簡陋的地方,不該換取最寶貴的東西。
夏蕭懂得的禮節不多,可想給阿燭足夠安穩的生活。他將自己的想法完全道出,阿燭一邊聽一邊笑他傻,嚷嚷着你再不動手別人就捷足先登了,這樣的情況若再發生怎麼辦?
坐在阿燭身邊,夏蕭一邊爲其剝水果一邊沉默,最後說不可能。夏蕭這次沒有再發誓言,連句承諾都沒有,可慢慢用完晚餐,他們選擇在這個滿是熒光的玄天洞內修行。
這種做法像在鬧市讀經,可夏蕭和阿燭都不想在雲國久待。夏蕭是因爲想早點知道答案,阿燭是因爲不舒服,這樣的房間雖說舒適,可誰都不想一直心驚膽戰,隱藏着生活。
換上夏蕭不知從哪弄來的衣服,那身好看的秀禾服被掛在一邊,其下的阿燭始終陪着夏蕭,後者結印,她也結印,吸納元氣以養自身。等夏蕭撤印,出去觀月,阿燭也跟着,坐在樹枝上看着樹梢頂端的夏蕭一待就是半晚。
自從離開勾龍邦氏的魔鬼平原,夏蕭和阿燭就一直這樣隱藏在暗處,有時他們自己都厭惡,可因爲彼此的情緒,每次積攢的負面情緒總會在一記笑容和一口肉中消散。然後他們繼續投入於觀月,比參拜神靈的信徒更加虔誠。
阿燭一有空暇時間,腦中便會不由自主的祈禱,她希望夏蕭順順利利的找到答案,然後和自己回學院。
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他們就要結束在學院的生活,大部分走,小部分留。那時,學院將有新的來客,他們不再是主體。阿燭想在那之前回去,那座有着桃花花海的山,有着油炸鴨腿飯和大混沌肉丸子的學院成了她心裡堪比小山村,甚至超越小山村的特殊存在。
奇妙的感情總令她對學院極爲思念,每一個清晨,觀月結束後,夏蕭帶阿燭回地下洞天,她在睡着時都會念叨學院。雖說不是什麼深情的話,只是又一次唸叨着油炸鴨腿飯,但可見她對學院的想念和執着。
夏蕭聽着,看着她酣睡的小臉,不由心醉。夏蕭何嘗不想回學院,那裡衣食無憂,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累了去桃林喝酒,玩夠了去山路修行。那裡極爲簡單,無論那個方面都有着極大的便捷,因此令世代人牽掛。
還沒到分別之時,夏蕭已有離別之愁。他覺得自己回不去了,已離開三個多月的他們,又將迎來世界的冬日。冬天與深秋緊連,顯得格外漫長,是春日夏天的好幾倍,這段時間最難度過。
每一年的冬日對夏蕭而言都是一種歷練,可是否能將歷練變成新生,還看涅槃的成功與否。
深吸一口氣,因爲怕打擾到阿燭,夏蕭呼出的聲音很輕。他覺得自己該向阿燭道歉,甚至覺得當初的自己是混蛋。他不該拉上阿燭的,就算氣息不能隱匿,也該找黑煌而不是阿燭,夏蕭的自私,害了一個本該在這個年齡盡享恬靜美好的女孩。
阿燭就算在小山村,也沒爲吃飯發過愁。就像姥姥說的,他們世代爲農,吃得不好很正常,但肯定不會餓着。但現在,爲了填飽肚子,夏蕭兩天就要去城鎮一次。因爲怕暴露,次數不能多。
小戶人家暫且不說,大戶人家的幾個瓜,幾張餅都是夏蕭的常拿物,偶爾有些水果已算不錯。夏蕭從未失手,可心裡難免失落,若他一人還好,可帶着阿燭這麼落魄,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嗓子眼裡像塞着個東西,吐不出也咽不下。
“怎麼不吃?”
阿燭用小棍子捯飭着炭火,慶幸自己和夏蕭都是修行者。不然在這種地方生火,得被薰死,能運用風就不一樣,將它們捲起來,通過一邊的小洞洞,直接送到外面去,消散於空。
“再修行一段時間,我就到曲輪了,沒以前那麼大需求。”
“你不吃我吃。”
阿燭憨笑,掰開烤得冒泡的紅薯,夏蕭則摟住她。雖說他沒發聲,只是將臉靠到阿燭背上,可她已吞下紅薯,將臉扭過去,呼出一口氣,滿是紅薯味,但極輕的安慰聲令夏蕭心裡如過暖流。
“沒關係啦,姥姥說過,苦纔是生活常態,要是天天大魚大肉,那多沒意思。等我們出了雲國,就去南國一趟,我們去吃海鮮和魚宴,再加些燒烤。”
“沒問題,到時候一邊喝酒一邊吃。”
很多時候都是男孩安慰女孩,因爲後者情感脆弱一些。等反轉過來,就說明男孩快扛不住了。這個時候,得到寵愛的女孩學着男孩的樣子安慰起他,告訴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夏蕭也抱着那種念頭,一覺睡醒又開始修行。
每每在苦難時,夏蕭對實力的迫切之心才最澎湃。魔氣吸食的元氣和生靈之氣爲他帶來了一些助力,令生果第三輪的果子逐漸長大,從一個青果蛋子慢慢有了些微微紅澀。
每每修行之餘,夏蕭都會去土行空間。無論是句芒還是禍鬥小語,再者是威力無窮的金靈獸,都帶給夏蕭極大的幫助。那這土靈獸會帶來什麼?那條看似石塊的小蛇,是否會長成通天巖蟒?
根據各行靈獸的特徵,夏蕭覺得土靈獸不會那麼簡單,起碼不會單單是一條蛇。正因如此,夏蕭才更加期待,站於石林一待就是許久。他望這石林,若有感悟,心想着五靈獸一同現身的霸氣場景。
各個空間夏蕭都常去,句芒所成的種子還是漂浮在聖壇上,夏蕭疑惑於它爲何還不種下,長出幼苗。可又一想,現在他的狀態不好,或許要等到曲輪,才能驅動那麼多元氣令句芒從種子變成一株幼苗,然後長成一根極粗的藤蔓,攀向雲天。
過程再漫長,也有所期待。夏蕭在等,曉冉也在等。一個等實力增長,一個等句芒重現人間。各自的期待令他們更爲堅毅,不會因眼前的挫折放慢腳步,且雙目永視其前。
曉冉跟在夏蕭的影子裡走,她也安慰着夏蕭不要沮喪。夏蕭會沮喪,但不敢沉淪。阿燭等着他探索明月,離開雲國。曉冉等着他種下句芒,句芒等着他幫自己復活,金靈獸等着他走回正道,小語等着他擺脫恐懼。
最後,夏蕭坐在火山裡,看着自己的老夥計,心裡沉重的不像話。他承認自己曾經很不喜歡禍鬥,可現在後者成了他的又一根支柱,令其敢於面對前方任何。
每次劫難後,夏蕭都會有少許逃避之心,他跳進偌大的火山熔漿,於熱度中朝下潛游。他漫無目的,只想沒有目的,不用那麼累的歇一會。這一遊不知向何處,可夏蕭流出了汗。緊接,後腦瓜子被一隻有力的爪子拍過。
“狗東西,昏沉的時間差不多了!”
夏蕭在苦笑中睜眼,他來雲國雖纔剛過一週。可不是來旅遊的,沒那麼多時間霍霍,於是又在合適的時間出去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