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婭萍不在乎時間,只是雙臂張開,可以配合任何動作但只是安靜的躺着。她已足夠悲慘,不想再違背自己的內心做一些不想做的事。但她不做,夏蕭也不會主動,他的嘴脣一直沒有和她的肌膚挨在一起,不像汪祈神那樣貪婪的吮吸她每一寸肌膚。
夏蕭支撐起身子,忍着漲意用手捏住汪婭萍的下巴,不斷將其擺動,調整着角度,想讓它對準自己的臉。這並不是個簡單事,汪婭萍僵硬的像個死人,只是美貌絕倫。夏蕭向來不會吝嗇自己的讚美和肯定,此時更是深情款款的說:
“你很漂亮。”
夏蕭沒有得到回答,這是意料當中的事,她暗淡麻木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陰暗,像極重的霧霾環繞在她四周,令其與世隔絕,孤獨的當起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可夏蕭有辦法令其融化,也有辦法讓雲國雞犬不寧。
黑煌沒來,夏蕭便走不掉,但不用着急,反正只有他自己知道。還是得做些什麼,好不容易接近雲國的蟻后,他得發揮出自己所有的聰明才智,比如此時這等有趣的動作。
夏蕭的手指點在汪婭萍光潔的額頭,極爲溫柔的從其高鼻樑上劃過,又碰到她的脣。
“你爲何不抵抗?你是一個人,又不是生育工具,地表上的某些女人都被捧到天上了,你在天上還這麼卑微,真是不應該。”
汪婭萍的眸子未動,很少有人對她說話,因爲大多都彎下腰,極少數可以直視她,但那樣的存在只會給她頒佈命令。不過冰封的雪山不會因爲幾句話有任何改變,恰好,夏蕭準備的話很多,非要讓冰山融化出幾滴水來才罷休。
“任人擺佈的感覺肯定不好受吧?你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你沒必要一出生就被嚴格規定自己的命運,誰像你這樣連自己上牀的對象都選擇不了?就連地表受人瞧不起的娼 妓,都可以選擇窮人和富人伺候。”
汪婭萍不想和她們做對比,她狠狠瞪夏蕭一眼,滿是冰冷,以及可化作實質的肅殺。她不介意強迫造神,因此元氣猛地釋放涌出。她掌控着極爲熾熱的火焰,自身卻是最爲堅硬的冰。可無論怎樣的力量都離不開元氣,夏蕭因此以水行元氣及魔氣將其抵擋在外。
看着側殿中的球形火團,汪金龍暗地覺得不好,但未立即干涉。夏蕭雖說一直在廢話,可動搖不了汪婭萍的心智,她是一座矗立許久的冰山,不會因幾點火焰有所改變。但在火球中,又有水有冰有魔氣,令夏蕭絲毫不受影響。
汪婭萍冰冷的身體變得熾熱,像個不折不扣的火爐,可夏蕭緊按她不放。她恨夏蕭這麼羞辱自己,難道從身體上侮辱自己還不夠?
見着汪婭萍有些反應,夏蕭嘴角一勾,笑得詭異,令汪婭萍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她不擅長猜他人心思,恰好夏蕭擅長且愛做。
“作爲一個女人,你應該不喜歡現在這種感覺吧?被別人玩弄於掌控,自己連自己的身體都做不了主,這就是你高貴之處?還有,你不會真覺得雲國能造出神吧?你對神有着怎樣的認知,你又何必助紂爲虐?”
汪婭萍盯着夏蕭,目光不解,其後生出極濃的憎恨。可夏蕭這個悶騷的傢伙一旦開始嘴炮進攻,便不會輕易停下,他要讓汪婭萍心亂,讓其懷疑人生。只有雲國亂套,黑煌未到之前,他才能活着,而不是被榨乾。汪婭萍長得的確不錯,夏蕭作爲一個健康男性不得不再次承認,可他覺得用性命和聲譽去換並不值得。
“你也不是逃脫不得,你只是對自己沒信心,否則雲國人怎能攔住你?還是說你安於現狀,覺得自己一生就該這麼過去?”
夏蕭的聲音越來越高昂,每句話都是直抨靈魂的叩問,每個字都敲打在汪婭萍身上,令其生疼。
“人活着的意義在於實現自己的價值,在於創造出美且感受美,在於擁有感情。你每天冷着張臉,覺得什麼都無所謂,自己是雲國最大的功臣,你以爲這樣就算活着嗎?你給雲國帶不去什麼貢獻,你只是在折磨自己,等你將死之時,你纔會發現你這一生沒有半點美好的回憶!”
“你可曾和家人歡快的吃過一頓飯?你可曾給長輩倒過一杯酒,得到他們的誇獎?你可曾和朋友一起玩耍,跑到林子屋檐下?你可曾摘下春日的一朵花,夏日的一片葉?秋天的漫山紅葉和冬日的雪花你見過嗎?你連大雨都沒見過吧?那些從你腳下雲朵裡落下的水珠,可以將乾坤洗遍,但你什麼都沒見過,你甚至沒有愛過一個人,連友情親情這種最基本的感情都沒有得到,你註定失敗,到最後也只是白活!”
“等你死後,你覺得有多少人會記得你?汪金龍不會,汪銀龍也不會,汪石杏汪祈神,還有你雲國諸多神使和家族都不會記得。他們只知道有個女人,是造神計劃的工具,併爲之獻身,但在史書在他們的記憶裡,你只是第多少代工具,只是握住了接力棒並一直奔跑的人,可他們不會記得你愛吃什麼,也不會記得你喜歡將頭髮梳成什麼樣式,甚至不會記得你的頭髮有多長。”
毀掉一個人莫過於一直否定她,夏蕭其實並不知道汪婭萍的過去。可他就是一直否定,像分手之後的男女,對彼此只剩不好的印象,並反覆不斷的變差。他盯着汪婭萍,和她一樣雙目瞪得極大,因用力太猛額上的青筋冒起,按住汪婭萍的手掌也不斷用力,令其熾熱的肌膚失了些顏色,開始發黑。
轟!
牀塌了,絕美的花朵在火焰下被燒焦,陰暗的側殿變得明亮起來。這裡生起一團火,開始以最原始的方式炙烤冰山。比起冰山,這堆火焰太小,可夏蕭的言語是柴,令其更旺,且不停息。
“你這渾渾噩噩的一生,終究什麼都沒留下,沒有一個人爲你哀悼,現在汪金龍汪銀龍汪石杏那三個混蛋正看着你,希望你趕緊主動的把我撲倒,然後和我做魚水之歡的事。說白了,他們恨不得你馬上死,你的死去,纔是他們最想要的。他們只想要孕育神,你汪婭萍根本無關緊要,誰都不會在意!”
夏蕭吼累了,可每當汪婭萍的眼裡生出淚珠,就會被火焰蒸發,像提醒着她不要被眼前事物迷惑。她大腦混亂,始終懷疑着自己,不止現在,可從未有人說起,令其心懷僥倖,覺得自己有價值。可就像夏蕭所說,她連娼 妓都不如,活着的意義既是被人盼着死。
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因爲汪婭萍這座冰山終於聽進去些話,並下意識覺得夏蕭說得對。可長期以來的洗腦,令其在夏蕭放鬆警惕的一瞬猛地翻身,將其壓在身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無比順暢,彷彿一種本能。
蓬——
火焰乍起,將側殿掀翻盡毀。巨響聲後,空曠的土地中上演一場宏觀的爭鬥。火球和水行元氣不斷糾纏,魔氣於其中見孔就入,不斷吞噬火焰,令水行元氣輕鬆佔據優勢,將火焰壓了下去。
龐大的能量球體隨時會爆炸,可其中的汪婭萍依舊捏住夏蕭的脖子,恨不得將他掐死,既忘記自己的任務。等其冷靜下來,卻不知如何做,她實在沒想到夏蕭既然會在側殿和自己講道理而不是做些男人該做的事。但看夏蕭,他臉上笑意極濃,因爲奸計得逞。
“人有七情六慾,剛纔你表現出的就是憤怒。現在知道了吧?被人責罵和否定是會生氣的,你也是個人,只是被雲國壓抑成了怪物。你該解放自己,去其他地方看看,而不是始終待在這個小地方。”
夏蕭的語氣變得極爲溫柔,似打罵孩子後的父母,之前下手有多狠,現在就有多心疼。他不顧衣袍被燒燬,也不顧汪婭萍手上的力度,甚至脖子上出現些焦煙也不顧。這些疼痛忍過去,就該是汪婭萍心裡難受,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出好戲,於是想了想,在汪婭萍只是瞪着他時火上澆油。
“雲國並不是整個世界,大荒地表比它寬廣很多倍,我帶你下去看看吧,我爲活命,你爲自己,我們各取所需。”
現在是比拼演技的時候,夏蕭眼眸中生出無數情愫,令汪婭萍看着奇怪,因爲理解不了。她覺得夏蕭是個危險人物,因爲和她一直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這樣思維的男人,難道不會受到抵制?她不敢相信,更不知道夏蕭向來想做什麼就敢去做,且能做到。
轉身走向他處的黑暗,今晚的雲國,因汪婭萍心裡發慌而難被星光覆蓋。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火焰緊跟熄滅,只在她一絲不掛的胴 體上化作一條深藍色的長裙。
隨着她身影的消失,空曠之地徹底安靜起來。之前火焰燃燒的熊熊聲和冰水魔氣流動的聲音皆消逝,變得無比寧靜。焦黑且臭的地上,夏蕭衣衫襤褸,脖子嘴角皆有血跡,可他只是在側殿重建時看着汪婭萍離去的方向,微微聳了聳肩。
梁木磚石從粉末變得和以往一樣,並未消失的結界重新散發出肉眼可見的光,但夏蕭無所謂,只是坐在殿裡,像一位無論什麼都能輕鬆面對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