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等衆多強者徹夜難眠,也令一些學徒詫異,去荒殿可是好事,比在這裡一輩子舒服多了,怎麼還鬱鬱寡歡?他們不懂自己這些老前輩的心思,更不瞭解他們的思想境界,究竟已到多高的層次,只是覺得不解,但也正常。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很多患者的家屬皆雙眼泛紅,神情默然。即便藥材有了,醫師也治了,可就是沒有活過來。晚了,晚了,向來都是治病尚晚,行醫略遲,只有那紙錢灑的恰到好處。
夏蕭和阿燭走在街上,爲迎面而來的棺木讓路,可那飛舞到身前的紙錢,總令他們覺得晦氣。涼風紙錢喚起阿燭的思緒,令其很快想到自己的姥姥,回家心切,和夏蕭牽在一起的小手都緊了幾分。
夏蕭看她一眼,滿是心疼,不禁腳步加快,來到濟世堂。前堂還有病人求醫,大廳中卻站滿了人,足有百位。夏蕭見之行禮,不禁暗自讚歎,若語尚言能把握住機會,那荒殿此次就賺大了,整個壯宗的自由人,恐怕都在這。
自由人向來都是搶手貨,很多人爲了逃避其他勢力的邀請,也爲了不得罪他們,便來了此處。前段時間得到庇護,沒人追窮不捨,但現在也得和其一同面對荒殿。不過比起那些對他們死纏難打的人級勢力,荒殿無疑前途光明,進入之後,估計誰都不敢亂說話。
見夏蕭和阿燭彬彬有禮,特別是後者,令他們離開這安全屋的決心又重了些。而後幾句寒暄,見蘇然示明自己的意思,當即施展分身。
“她將帶你們去荒殿。”
“多謝。”
蘇然話音剛落,阿燭的分身已升至空中,她也帶人跟上,當即前往遠處。因爲這些人的實力參差不齊,阿燭便沒有撕裂空間,只是單調的飛行。可這裡離荒殿,並不算遠。
站在空中,見一行人遠去,夏蕭和阿燭當即和這濟世城告別,前往下一處。此次要去之地乃壯宗境內最南端,靠近其下的地級勢力——東嶽武宗!
若一般的壯宗弟子前往,定結隊而行,因爲邊境處有不少東嶽武宗的弟子埋伏,常將人打成重傷,又不取性命,以此打擦邊球。但夏蕭和阿燭倒沒有管那些,只是按地圖的標記而去。
規矩對不守規矩的人而言是嚴厲的,危險對弱者才危險,夏蕭和阿燭不屬於弱者,便在邊境橫着走。可這邊境也乃深山老林,不時有些生鏽的刀劍和損壞的陷阱機關闖進夏蕭和阿燭的視野當中,可就是沒有那位卷軸上記載的小劍仙李撈月。
夏蕭二人又找過幾圈,還是沒找到那人,便對阿燭說:
“可以用神靈之力找找了。”
阿燭點頭,眼中當即閃起血色光澤,一道氣浪朝四周擴散,令這深山老林當即晃動,其中獸鳥驚鳴,就是不見人影。
夏蕭倒沒覺得多奇怪,畢竟標記範圍較寬,說不定那位前輩就坐於某地,正修身養性的喝着茶,準備修行。可阿燭此次的動靜太大,令其自己都察覺到不好,解釋道:
“我之前來的時候就用源氣看過,沒找到他,所以這次施展的範圍更廣些,但都超出標記範圍很多了,就是沒找到十三重的強者。”
“你都找不到,估計是他早就走了,我們去下個地方吧!”
夏蕭對阿燭就是這般信任,後者的實力可連夕曙意識都能喚來,豈會在這等地方出錯?而且僅僅一個十三重,能瞞得過自己,怎能在阿燭眼前隻手遮天?正準備走,阿燭卻拉住夏蕭,說:
“有個奇怪的地方,我們去看看吧?”
“奇怪的地方?”
“嗯嗯,那邊源氣很強,可都是些無主的源氣,不知怎麼回事!”
“走,看看再說!”
說罷,二人已到深山老林的最內側,這裡源氣如瘴,可遮視野,也可隔絕感知。但阿燭帶路,二人得以徑直走入其中,就是他們的身影,被遠處人看到,令這尖嘴猴腮的人心生許多疑惑,當即找來同伴,且將這裡的事告知長老。
阿燭自然也感知到他們的存在,就是沒理會這些背後繡有顯眼武字的人,一心只在濃瘴中。阿燭帶着夏蕭,很快來到無主源氣的釋放中心,且在鬆軟的泥土上留下是個腳印,令這數十年都沒人來過的地方變得不再那麼死寂。
揮了揮手,瘴氣才散開了些,他們的視野也算清晰起來。只見,無主源氣既從一把劍中散發出,這是一把被歲月摧殘,可依舊有着不滅鋒芒的劍,令夏蕭當即想到小劍仙李撈月。他覺得,這絕對不是巧合!
語尚言給的卷軸上說,小劍仙李撈月時常一手持中品靈器,一手提酒壺,無比瀟灑,耍的一手好劍。平日裡,更是劍不離身,但現在人找不到,劍卻在此,莫非人已逝去?
當夏蕭將這個想法告訴阿燭,後者旋即搖頭,沒察覺到近處有逝者。若李撈月死在此處,定會形成源氣聚集之妙地,十三重的強者死亡,不再像普通人那樣只會成爲泥土。但這把劍,的確稱得上是中品靈器,因爲散發出的波動,堪比天宮刑殿中的牢籠鐵棘。
夏蕭試着催動這把劍,以此找到李撈月,但沒成功。這把劍有着自己的傲骨,不願被他人所動,夏蕭倒是能強硬些,將其煉化,可沒選擇那麼做,畢竟逝者爲大。
“將他留給有緣人吧!”
阿燭點過頭,給語尚言傳回一道訊息,走出瘴氣。剛走出濃郁瘴氣的二人本要離開,卻因四周包圍而來的數十人停下腳步。
“嚯,還有十一重以上的強者。”
夏蕭看向正前方的三位老者,呢喃一聲,因他們身上的武字判斷這些人肯定是東嶽武宗的長老。但他認識他們,後者卻不認識夏蕭和阿燭,此時怒目圓瞪,沒好氣的喝道:
“看到本長老還不下跪?”
“好大的口氣!”
一把短柄朴刀,當即以奇異姿態出現在夏蕭一側,似要將三人砍翻。但夏蕭只是將其收回,沉聲道:
“你們是東嶽武宗的長老吧?還是少管閒事,免得回去被你們宗主收拾!”
“大膽小兒,報上名來?”
“夏蕭。”
“好一個夏蕭,你可知這是我們看管之地?不過你們怎能進入其中,是有什麼靈器護體?這樣吧,你們幫我將其中靈劍取出,我就不爲難你們,放你們一條生路!”
這絡腮鬍長老心生覬覦,顯然想將剛纔那把奇異的朴刀收入自己囊中,還有就是夏蕭身邊的女子,着實生得漂亮,令人想入非非。後者此時瞧他們一眼,不等夏蕭出手,已將之前那把靈劍握於手中。
嗡——
靈劍上泥塵震落,展露出無比鋒利的劍刃和光滑的劍身,令三位長老當即眼前一亮。
“想要嗎?”
阿燭俏皮問了一句,三位長老當即點頭,阿燭便鬆手,令劍浮於空中,似在等他們來取。
“算你們識相,不過你們得把掩蓋氣息的靈器和那道怪朴刀交出來,不然今天別想走!”
說着,四五十人當即靠近此地一些,令夏蕭和阿燭對視一眼。這年頭,被恐嚇都成了稀奇事,當真令他們激動起來。可在長老伸手,令靈劍靠近自己時,卻被其當即閃過寒光,刺穿手掌。
聽着絡腮鬍長老的慘叫,阿燭連忙覺得好笑,又一揮手,令靈劍進入自己的空戒中。
“你既然耍我們?”
“誰讓你出言不遜!”
“小兔崽子,看來今天必須得教訓教訓你!”
阿燭哼了一聲,一揮手,衆人皆捂着手臂叫喚起來,因爲那突然沒了血液的手臂,已如干屍一般,令他們身體產生劇烈的反應,痛覺直將很多人衝昏。就連三位長老,都有一股難忍的痛楚,令他們直冒冷汗。
“長教訓了吧?”
聽到連續不斷的認錯和央求聲,阿燭纔將鮮血還給他們,緊接做了個鬼臉,與夏蕭揚袖而去。但二人知道,他們還會見面的,但不是在這荒郊野嶺,而是在荒殿。到時,他們可不敢這麼放肆。
見他們沒了身影,絡腮鬍老者問身邊二位長老。
“可曾聽說壯宗有這麼年輕的小輩?”
“那男子剛纔說自己叫什麼?”
“夏蕭……”
絡腮鬍老者這麼一重複,臉色當即大變,想起那女子的實力,不禁問:
“不會是荒殿的夏蕭吧?”
他這麼一問,其餘二位長老皆不敢說話,只是瞪着他,驚愕半天后罵道:
“真是被你害死了!我們這些外宗的長老,豈能得罪人家?”
“就是,幸虧我們沒開口,你就等着受罰吧!”
絡腮鬍老者當即語塞,但又驚慌失措,想追上去道歉。可無論他速度再快,沿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而去,也找不到不知下落的他們。
“完了完了!”
絡腮鬍老頭慌了神,怔在原地許久,而後匆忙回到宗門中負荊請罪。但等待他的,將是萬劫不復的懲罰。可此時,夏蕭和阿燭正散漫的前去下一地,後者的聲音,則傳回荒殿語尚言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