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麼呢?你小叔只是,只是他岳母那邊有點事情,纔去幫忙的。今年過年,他肯定要回來過年,這裡是他的家,他不回來,還能去哪兒呢?”
韓氏這話,像是對着酈蕪蘅說,但更多的是像是對着自己說的,她在安慰自己,酈滄海會回來的。
“哦?”酈蕪蘅拔高了聲調,“我還以爲小叔今年跟着親家婆婆她們回去了呢,上次我聽到村裡的人說,小叔去就是上門,做什麼上門女婿。我就是不知道什麼是上門女婿,奶奶,你知道嗎?”
韓氏又羞又怒,一拍桌子,大聲說道:“纔不是上門女婿呢,你聽誰說的,你聽誰說的,老孃要去撕了她的嘴巴,是哪個嘴賤的懶婆娘,臭不要臉的,別人家的事,成天一雙眼睛盯着別人家做什麼?”
酈蕪蘅瞥了發瘋的韓氏的一眼,隨後酈蕪萍也跟着出來了,看到韓氏,她對着後院就大喊一聲:“爹孃,奶奶來了!”
酈滄山和關氏聽說韓氏來了,夫妻兩放下手上的事,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關氏在身上擦擦手,解下圍裙,她先是看了酈蕪蘅和酈蕪萍一眼,發現她們沒什麼事,纔看向韓氏。
酈滄山進來之後,將幾個人一掃而過,最後落在韓氏身上,“娘,你來了?”
韓氏見到酈滄山,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卻強忍着淚水,癟癟嘴,“怎麼,我來不得是吧?”
酈滄山搖搖頭,“哪有。娘,你……怎麼了?”
酈滄山見韓氏的面色不對,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身體不舒服你怎麼知道?去一趟縣城,一去就十幾天,十幾天不來看我這個老太婆,你倒是過得瀟灑,可憐我這老婆子,一個人守在冷冰冰的屋子裡,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家,哼,看看你幾個孩子,再看看你媳婦兒,我是怎麼你們了?早知道你們這麼不樂意我,當初我幹什麼要把你這報應生下來啊,我就該掐死你得了!”
酈滄山聽了韓氏的話,臉色就有些不好,訕訕的收回視線,頭微微向下,不答話了。
關氏瞥了酈滄山一眼,對於韓氏的眼淚,她早就見怪不怪了,輕飄飄的說道:“娘,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什麼叫做我們不樂意你?我們樂不樂意你,你不是都來了嗎?你該拿的東西,一樣不少,不是你的,你也從來沒有客氣過,這時候,你哭給我們看嗎?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你要的兒媳婦,我們家出錢給你娶進門了,你還來我們家哭什麼?真是好笑!”
韓氏對着地上擤鼻子,兩條晶亮晶亮的鼻涕往地上一扔,手上還沾了點,她往鞋底上一擦,然後又在腰間的衣裳上擦了擦,指着關氏:“什麼叫做不該拿的?那是我的兒子,這是我兒子家,我有什麼不該拿,你給我說清楚,我兒子娶你進門,就是讓你和我頂嘴的是吧?什麼我要兒媳婦,那錢是滄山給我的,和你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你在這裡兇什麼?你在這裡給我兇什麼?在這裡,我想哭就哭,我想笑就笑,這是我兒子的家,這是我兒子建起來的房子,不是你的,你把你的老父親放在這裡,讓我們家滄山給你養着,滄山給我點錢怎麼了,怎麼了!我只問你,滄山給我錢怎麼了?”
韓氏的氣勢很足,關氏一時盡無言以對,有些呆怔的望着韓氏。
酈蕪蘅氣得不行,這世上總有一種人,他們能把黑的說成是白的,他們顛倒黑白、以怨報德!
“什麼是你兒子的?既然如此,那錢是我爹從我娘這裡偷走的,那請你還給我娘,你要錢,可以,你找你兒子去!另外,這屋子,我們早前出錢買了,這是我們家,不是你兒子家,現在,請你出去!”酈蕪蘅指着房門的方向,絲毫不相讓!
酈滄山被說得低下頭去,關氏忍不住紅了眼眶,不知道是因爲生氣還是因爲委屈。
關老頭急忙拉了拉酈蕪蘅的衣袖,朝她搖搖頭,酈蕪蘅衝他眨眨眼,示意他放心。
“就是,什麼叫做你兒子的,哪有你這樣的娘,哪有你這樣的奶奶,你也知道這房子是我爹一手一腳辛辛苦苦建起來的,當初他們成親第二天就被你趕出來了,還美名其曰說是分家,既然分家,那爺爺留下來的三畝地爲什麼我爹巴掌大的田也沒分到?爲什麼我爹沒有房子?你也好意思說出口,真是搞笑!”
韓氏被兩個女孩說成這樣,怒極,指着酈蕪蘅和酈蕪萍,對酈滄山冷笑:“好啊酈滄山,你就是這樣做兒子的,你就容忍你的兩個女兒來說我,好啊!”
酈滄山嘴巴糯糯,卻沒敢說話。
“親家,不是這樣的,蘅兒,萍兒,你們就別說了,別說了。親家,坐吧,坐吧,蘅兒,去給你奶奶做飯,萍兒,你也去。老大,你也去!”
但凡是長腦袋的人都看得出來,關老頭這是爲了給韓氏臺階下,只要是正常人,這會兒就應該順着這臺階下,可是韓氏不,她聽到關老頭這麼說,只覺得他在打自己耳光,目呲欲裂,死死的望着關老頭。
她大手一揮,“什麼不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你就不要解釋了!看你養出來的好女兒,你的好女兒,給我們酈家生的是什麼東西,一個兩個的,你看看,都是什麼東西,我呸,兩個賠錢貨,我說我的兒子,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越敢來插嘴?怎麼,覺得你們了不起了,能夠爬到我腦袋上拉屎了?沒家教的東西,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
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當即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不好看,關老頭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他侷促的站在那裡,兩隻手互相交纏着,十分尷尬。
關氏聽韓氏罵自己的女兒,說自己的親爹,她爹比韓氏還大上幾歲,一把年紀了,還被韓氏這麼說,她自己忍氣也就算了,誰讓這是她的婆婆呢,可是,說到她親爹、她女兒,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