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什麼都沒說!”酈蕪蘅很清楚,她一個晚輩,今天這話要是傳出去,指不定多少人戳她脊樑骨呢,她是不要緊,可不能連累家人的名聲,更何況還要走科舉的路線,名聲上,更不能於一絲一毫的差錯。
酈恆安見酈蕪蘅那奸計得逞的樣子,好笑又覺得可愛,酈蕪蘅拉着酈恆安走進去,一邊走一邊輕聲告訴他:“所以,你不要擔心,我猜想,奶奶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我的意思是,大病沒有,小病嘛還是有的,等下進去,你不要說話,我來看看。”
酈恆詫異了,“蘅兒,你,你還會看病?”
酈蕪蘅無語望天,她說過自己會看病嗎?不過,最基本的常識還是懂的,韓氏估計忙着曬穀子,纔會被太陽曬倒,中暑,她猜想是這樣。
“我哪裡會看病?二哥,你就不要給我戴高帽子了,我會不會看病,難道你會不知道嗎?我只是想說,我在書上看過,一般太陽大了,奶奶身體又比不得我們,可能中暑了,不是什麼大問題,等下能不去叫爹孃,就別去了,爹孃忙着呢,我們照顧好奶奶就是了!”
說這話的時候,酈蕪蘅一點也沒有避諱外人的意思,整個梅花村的人都知道,韓氏的爲人,同樣是兒子,她對大兒子和小兒子的態度,簡直……天差地別,爲了小兒子,韓氏可沒少折騰大兒子。
說話間,他們就進了韓氏的屋子,和他們家泥巴房子比起來,一下雨,外面下大雨,他們屋子下小雨相比,韓氏和酈滄海所住的木架房子,讓他們都忍不住嫉妒。
屋內冬暖夏涼,裡面的擺設更是……硃紅色的傢俱物什,一應俱全,一個的拔步牀,韓氏的身影就在牀上面。
“哎呀,你們可算是來了,你奶奶也真是的,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還非要在太陽底下曬穀子!”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微微有些發福的四十多歲的女人,她就是住在韓氏旁邊的鄰居,大家都叫她林大媽,她可能是整個梅花村唯一一個能和韓氏說得上話的女人,原因無他,大概是兩人的際遇都差不多。
林大媽年輕時候嫁到梅花村來,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後來老伴一病之下一走了之,林大媽三十多歲就做了寡婦,一個人拉扯幾個兒子女兒長大,如今年紀都到了四十多歲快五十歲了,兒子長大成家了,女兒也嫁出去了,她清閒了很多,就喜歡去村裡到處坐坐。
韓氏不喜歡出門,她所知道的大部分消息,都是由這個林大媽告訴她的,林大媽原本姓什麼,大家都不記得了,知道她男人姓林,兒子們長大以後,成家立業,大家都喜她林大媽。
酈恆安跟林大媽打了一聲招呼,就去看韓氏,酈蕪蘅則停下來,“林奶奶,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們家住得遠,平日裡,多虧你照顧我奶奶。我小叔常年在外面讀書,我爹和娘要忙着賺錢,家裡兩個書生,多虧了你們的幫忙。對了林奶奶,我奶奶她……怎麼樣了?暈倒了多久?”
酈蕪蘅說話好聽,但是外面的人聽到她的話,都不由得深思,酈滄山一個人養着兩個書生,光是束脩,就是一大筆,難怪今天家裡只派了兩個孩子過來。
“你奶奶暈倒一會兒了,我在曬穀場那邊和人家嘮嗑呢,突然聽到有人說你奶奶暈倒了,這不,我就過去看了,我看啊,應該是熱的。”
酈蕪蘅又向林大媽道謝,這才掀開蚊帳去看韓氏。
牀上韓氏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酈恆安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麼來,酈蕪蘅來了,他急忙讓開。
韓氏嘴脣蒼白,臉色也慘白慘白的,她伸手去掐人中,對酈恆安說道:“二哥,你別站着了,快去給奶奶倒杯水來,應該是中暑了。等下再去把窗戶都打開,這屋裡不要那麼悶,對奶奶身體不好。”
儘管先前有了一點猜測,但是,當她看清楚韓氏的狀況,更加確定了,這不是中暑是什麼?
酈恆安急忙去倒水,他速度很快,韓氏雖然做外面不行,家裡還是打理的整整齊齊,看着就很乾淨,步采薇接過來,往韓氏嘴裡灌水。
在掐人中和河水的雙重功效下,韓氏很快就悠悠然轉醒,酈恆安還在開窗戶,酈蕪蘅就激動的叫起來,“二哥,奶奶醒了,奶奶醒了!”
林大媽一聽,急忙坐過來,“哎呀,老憨家的,你可算是醒了,嚇死我了,你說你,你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還瞎湊過去看什麼?真是的,還好沒什麼大事,不然,可怎麼辦喲!你不想想你自己,難道你也不想想你們家滄海?他可還沒成親呢,你啊,就是太逞強了。”
酈蕪蘅怎麼聽着這話不對勁啊,逞強?她不逞強,怎麼着,難道把稻子給韓氏弄回來,還要負責給她曬乾啊?
“就是啊奶奶,你怎麼也不注意自己的身體?這要是讓我爹知道了,怕是今天的工錢也不要了,也要回來看看你的!嗚嗚,我爹倒是回來給你曬穀子沒關係,可是小叔那兒……這一個月,都要了兩三次錢了,我們家……我和二哥都在想着怎麼賺錢呢,奶奶啊,你可別嚇唬我們了。”酈蕪蘅哭天搶地,小小的人兒,抱着韓氏的手臂,哭得那叫一個悽慘。
韓氏壓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就看到酈蕪蘅抱着她的手臂一個勁的哭,這樣子,不知道還以爲生病的是她自己呢。
“你們怎麼在這裡?”
平日裡,韓氏除了他們家有好吃的,或者是酈滄海要錢的時候,她纔會去他們家,一般情況下,韓氏不喜歡看到幾個孫子和孫女。
酈蕪蘅抹了一把眼淚,“奶奶,是村裡人告訴我們,你暈倒了呀,我和二哥這不,急匆匆的從山上下來就來看你嗎?還好你沒事,不然,我們都要去叫大夫了。奶奶,你身體不好,太陽底下就少去,曬穀子的時候,一天去幾次就好了,平時,你就在屋檐下,不要出門了。你這樣,爹要是知道了,該有多麼心疼啊?他就是出去賺錢,也不會心安的,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