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一片死寂。
李菲和可兒很懂事,都沒有說話。
李柔雙眸微紅,她可以從兒子言語間的語氣,感受到兒子的怨氣,良久,嘆了口氣,輕聲道:“好了,天兒,你不願去,我們就不去。”
“娘,你別難過了。”
段凌天看到母親這般模樣,也有些心疼,坐了過去,挽住了李柔的手,“我知道你是爲了爹,才讓我去認祖歸宗。可是,當年你爲何要離開段家,難道這一切你都忘了嗎?爹在世之時,人人敬你三分,爹一失蹤,那些紅眼病就率先向你發難!我相信,就算爹還活着,也不會怪我們。”
李柔點頭,臉上浮現一抹笑容,“天兒,你長大了,娘也放心了。娘這下半生,別無所求,只希望能看着你和菲兒、可兒生兒育女,就心滿意足了。”
段凌天心裡一顫。
母愛,重若泰山,讓他心裡有些發酸,雙眼一澀
“娘,你休息一會吧。”
深吸一口氣,段凌天回到了李菲和可兒的身邊,嘆了口氣。
段家,他會去,卻不是去認祖歸宗……
而是誅殺那‘段凌興’!
很快,馬車就到了皇城腳下。
三匹汗血寶馬拉扯的巨大馬車,所過之處,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皇城,浩瀚廣闊,佇立在那裡,宛如一尊蟄伏的龐大凶獸,給人帶來一種壓抑的感覺。
皇城周圍是一條寬闊的護城河,只留下一座石橋,通往皇城大門,這也是皇城唯一的一扇城門……
進出皇城,只有這一條路。
馬車走在石橋上,依稀可以看到護城河中,一隻只兇悍的魚類兇獸時而躍起,露出了它們那猙獰的獠牙。
這些魚類兇獸之密集,讓人頭皮發麻。
可以想象,就算是元嬰境武者墜入其中,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作爲皇城唯一的城門,極爲龐大,通體由精鋼鑄造而成,高達數十米,在城門的兩側,一個個身穿鎧甲的威武士兵,正手握尖銳的長槍,列成兩隊守候在那裡,不動如山。
段凌天的馬車所過之處,人流紛紛避讓,就算是城門兩側的士兵,也不敢靠近。
三匹汗血寶馬拉扯的馬車,就算是在皇城,也不多見。
能坐如此馬車之人,非富即貴。
進了皇城,段凌天和李菲、可兒透過車窗,看向外面,仔細打量着皇城的一切。
寬敞的大路兩邊,有不少的店鋪和酒樓,很是熱鬧。
李菲幽幽一嘆,“跟皇城比起來,極光城還真的只能算是一座鄉下小城。”
段凌天深以爲然。
極光城,根本沒法跟皇城比。
“主人,這赤霄王國的皇城,又劃分爲內城和外城……我們現在所在的只是外城。”
這時,熊全的聲音傳了進來。
“外城?”
段凌天驚訝,這麼繁華的地方,還只是皇城的外城?
“主人,你看,前面就是內城。”
馬車又走了約莫半個小時,熊全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這時,段凌天一眼看去,才發現在道路的盡頭,有着一座城中城佇立在那裡……
這座內城,看起來和外城沒有太大區別。
如果真要說區別,就是佔地面積比外城要小。
不管是護城河,還是那圍成水桶一般的城牆,以及那僅有的一座石橋,都和外城一般無異。
如今,這內城的城門緊閉,石橋上空無一人。
“這內城竟然沒開。”
段凌天眉頭一掀。
“應該是有時間限制。”
熊全說道。
“熊全,你似乎很瞭解皇城,你來過?”
段凌天疑惑問道,從熊全剛纔的介紹中,他就發現熊全好像很熟悉這赤霄王國的皇城。
“以前來過一次。”
熊全嘆了口氣,有些緬懷。
當年,他是以無涯宗護法的身份,帶着無涯宗弟子出去辦事,正好經過這裡。
如今回想起來,唏噓不已……
“我們先在外城找個客棧住下。”
段凌天吩咐道。
“是。”
熊全恭敬應聲,找了一家略顯華貴的客棧住了下來。
客棧掌櫃親自出來迎接,三匹汗血寶馬駕馭的馬車,讓他一陣心驚膽戰,深怕惹惱了貴客。
“娘,我們出去吃飯吧。”
段凌天來到李柔的房門外,輕聲說道。
“娘不餓,想歇會,你們去吧……嗯,記得帶上熊全,皇城強者如雲,千萬不要主動惹事。”
李柔的聲音傳了出來,不忘告誡段凌天。
段凌天應了一聲,帶上李菲、可兒,離開了客棧。
熊全緊隨其後。
段凌天在附近找了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樓,邁步走了進去。
這一家酒樓,是一座樓閣,分三樓,一樓周圍種滿了花花草草,愜意無比。
如今正是飯點,一樓大堂已經爆滿,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段凌天順着樓梯,邁步走上了二樓。
比起一樓的噪雜,二樓則是要安靜許多,雖有不少人在說話,卻都刻意壓低了聲音,極爲注意形象。
“客人,這邊請。”
很快,就有一個女侍應招呼段凌天幾人,將他們帶到了臨近街道的一張桌子前。
“將你們這裡的招牌菜各來一份,再上一壺好酒。”
段凌天吩咐道。
“是。”
女侍應恭敬點頭,轉身離去。
很快,美酒佳餚就都擺上了桌……
“這個酒樓倒是特別。”
李菲微微一笑,坐在這二樓,幾乎聽不到一樓大堂的聲音,一切顯得那麼安靜、祥和。
二樓一些酒客的談話聲,雖然聽得到,卻都壓得很低,如果不刻意去聽,完全可以忽略……
周圍的酒客,一小部分在討論私事,大部分人卻是在討論‘聖武學院’。
“也不知道,今年的‘聖武學院’會不會收到如‘徐青’一般的天才學員。”
“開什麼玩笑,那個徐青,可是不世出的天才武者,在我們赤霄王國‘聖武學院’的歷史上,也只有追朔到二十多年前,纔有一人能和他相提並論。”
“是誰?”
“自然是那段氏家族的‘段如風’!”
“段如風是誰?”
“你竟然連段如風都不知道?那可是我們赤霄王國二十多年前的一位絕世天才,也是段氏家族的嫡系子弟。”
“我竟然從沒聽人提起過。”
“那是自然,因爲他在十五前就已經失蹤了……要是他沒有失蹤,我們赤霄王國第一強者,可不一定是皇室的那一位。”
“噓!小聲點,你找死嗎?皇室的那一位也是你能妄加議論的?”
……
聽到不遠處一桌几人的議論,段凌天雙眼眯起。
段如風,正是他這一世的父親!
“沒想到,現在都還有人記得我那便宜老爹。”
段凌天心裡一動,有些驚訝。
“哼!段如風,不過就是一個短命鬼而已!”
就在這時,一道冷漠的聲音,自樓梯處傳來。
一個約莫十九歲左右,身穿紅衣的女子走上了二樓,在她的身後,還跟着一位老嫗。
老嫗拄着柺杖,但一雙眸子卻璀璨如繁星,明顯修爲不低。
“小丫頭,你太放肆了!那段如風若在,你敢說這樣的話?”
剛纔一直在推崇段如風的中年人,臉色微沉。
“掌嘴!”
紅衣女子聲音冰冷,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剎那間,她身後的老嫗動了,好像化作了一陣風,直掠中年人!
在老嫗頭頂之上,數十頭遠古巨象虛影凝形,一閃而逝。
啪!
清脆的響聲傳來,老嫗回到了紅衣女子的身後,而那個中年人半邊臉腫脹起來,臉色極爲難看,卻又敢怒不敢言。
老嫗的實力,遠在他之上。
一時間,二樓一片死寂。
“好霸道!”
段凌天雙眼微眯,眼中寒光閃爍……
雖然,他對他那便宜老爹沒什麼感情,可畢竟是他爹,如今被人辱罵,他心裡不由升起了一團火。
“真是可笑!一個短命鬼,也值得你們這般推崇。”
紅衣女子冰冷的目光,落在剛纔參與議論的另外幾人的身上,讓那幾人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哼!這年頭,實話還不讓人說了……那段如風要是還在,你敢罵他?”
李菲明顯看不慣紅衣女子的作爲,冷哼一聲。
紅衣女子的目光落在李菲的臉上,諷笑道:“一個蒙着面紗的醜八怪,也配和本小姐說話?給你一個機會,自己掌嘴三十……否則,後果自負!”
“醜八怪?”
李菲一愣,旋即冷笑,“你還真看得起自己,就你這副德行,就算給路邊的乞丐送上門去,乞丐也未必敢娶你吧?”
段凌天忍不住笑了。
這丫頭,嘴上就是不饒人……
“你找死!”
紅衣女子眼中掠過一絲寒芒,手一顫,勁風橫掃,宛如毒蛇的黑色長鞭,帶出一連串鞭影,元力瀰漫,筆直地掠向了李菲,出手狠辣無比。
在她頭頂之上,六頭遠古巨象虛影凝形……
凝丹境四重!
就在大多數人都以爲李菲要吃虧的時候,段凌天動了。
呼!
在李菲目光微冷,打算出手的時候,段凌天摟住她,躲開了紅衣女子的攻擊。
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紅衣女子的身上,“就準你諷刺別人,別人就不能諷刺你?說不過別人,惱羞成怒,就動用武力……你,不覺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