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份震驚還沒有消化掉,柳銘便頓時咳了一聲,竟然噴出一口血來,就算是他,此刻也難以承受,直接跪倒在了地上,而林青竹等人,更是不堪,已經昏死了過去。
青骸,渾身燃燒着青色的光焰,實在是太過恐怖了,此刻他散發出來的氣息,令整片天地都動盪了起來,那是難以形容的威壓,這種感覺就像是螻蟻看到了瀚海,根本無法抵抗!
陸昊明身邊,一層光幕升起,那是他手中的一塊陣盤的力量,不過能夠擋住青骸的威壓,這陣盤只怕品質極高。
青骸肆意爆發自己的氣息,他的殺意在肆虐,若是他出手,只怕陸昊明的陣盤也萬萬擋不住,只是最終,青骸卻收斂了自己的氣息,緩緩問道:“繼續說下去,本座倒要看看,那羣該死的傢伙是如何寫下這段歷史的。”
陸昊明臉色也微微蒼白,不過他依舊鎮定,繼續說道:“晚輩只是偶然從古籍中看到了這段歷史而已,並沒有想到前輩竟然還活着,我想就算是當初的那位真神,也沒想到前輩竟然能夠活下來吧?”
“你將本座現在的狀態稱之爲活着嗎,實在可笑!”青骸冷笑一聲,聲音冷冽。
陸昊明吞了口口水,繼續道:“晚輩瞭解的事情也只有這些而已,當初真神出手,根本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擋他,在他的神威之下,那隻暗妖與您一起伏誅。”
青骸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站着,眼眶中有鬼火緩緩跳動,但已經沒有殺意流轉了,那種感覺,倒像是在追憶着什麼,讓人,忍不住心痛。
青骸沉默着,柳銘和陸昊明也都不敢動,生怕引來殺身之禍。
“小子,暗妖都該殺嗎?”許久之後,青骸突然如此問道。
陸昊明怔了一下,理所當然的回答道:“這是自然,暗妖乃是衆生之敵,它們就是爲了毀滅萬靈而生的,若是不除掉它們,別說人族,妖族與魔族都將毀滅,如何能夠不殺?”
柳銘神色閃了閃,殷素也是這樣告訴他的,暗妖乃是人類之敵,一旦發現,必須誅殺,從殷素誅殺紫火毒暗妖就能知道這件事有多麼嚴肅,所以就算是柳銘自己,也沒有懷疑過這件事。
若是下次遇到暗妖,他也絕對會出手,絕不留情。
“是啊,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爲的。”青骸呵呵笑道,聲音中有幾分落寞,“但本座,偏偏不這麼認爲!”
“你們可曾與暗妖有過交流?”青骸道。
“哼,從古至今暗妖都是萬靈之敵,與它們有什麼可交流的,莫非前輩就是因此被它們蠱惑,所以犯下了如此大錯?”陸浩明道,暗妖必殺,這是萬古以來不變的道理,哪裡需要什麼理由。
交流?
那根本不需要!
“本座不否認暗妖嗜殺且殘忍,它們是萬靈的敵人,但……但並非所有的暗妖都是如此,起碼小寧不是!”青骸有些激動的叫道,似他那樣的境界,情緒早已把控到顛毫之境,又怎麼激動若此?
看來那位小寧,對他而言無比的重要,甚至,重逾生命!
但小寧,是暗妖嗎?
“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初見動心便再也難以自拔,她善良,
不曾殺生,她堅強,不曾流淚,她喜歡這世界的一切,她最愛迎着陽光漫步在山野間,她是那樣的美好,令人徹底沉醉!”
“我們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相知相愛,可有一天,我發現了她的秘密,她是暗妖,並非人類,那時我也曾動殺心,我們甚至大戰了一場,她幾乎被我殺了,但最終我還是下不去手,而她,並沒有責怪什麼,也沒有解釋,她只告訴我,她就是她,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她只想開心的活下去!”
“我不放心,所以我假裝離開卻在暗中觀察了她很久,她依舊是以前的她,沒有任何變化,她一直都在一個小村莊裡生活,鄰里鄉親都很喜歡她,唯有她一個人在林間漫步的時候,她纔會露出些許落寞。”
“我想她是在想我,因爲我正在想念她,就這樣,一直過了十年,十年啊,這十年來我未曾現身一次,看着她開心的笑,看着她倔強的不肯落淚,看着她幫助他人時露出的喜悅,看着她受人欺負時流露的委屈,十年,我自信看懂了她的心,她不是什麼暗妖,她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一個值得心疼值得憐愛的女人!”
“所以我不再躲藏,那時她驚喜的看着我,然後賭氣的回頭就走,說來好笑,這個女人生起氣來實在是不可理喻,她竟然又用了十年的時間不理我,而這十年裡,我都在變着法的哄她開心,那是一段讓人懷念的日子,幸福且甜蜜,直到……”青骸看向陸昊明,聲音漸冷,“直到衆聖塔的一名弟子無意中看到了她。”
“你們一定會認爲之後的衝突就是因爲那位弟子發現了小寧暗妖的身份吧?但其實不是那麼簡單,那名弟子看上了小寧,竟然想要強行將小寧帶走,嘿,衆聖塔的弟子,何其霸道,他當時高高在上的看着我,告訴我他看中的女人,就只能跟他走,否則就是死路一條!真是可笑,衆聖塔又如何,一怒之下我廢了他的修爲。”
“這就是導火索,那名弟子在衆聖塔有着不弱的背景,之後衆聖塔來了不少弟子,要討一個說法,結果全部被我擊敗,當時我並未下殺手,可他們卻不依不饒,竟然再次派出了強者尋仇,我忍無可忍,便將他們全都殺了!”
“五大至尊豪門,至高無上的存在,怎會允許有人挑戰他們的威嚴,事情的起因已經不重要了,他們不會允許我這個挑戰豪門威嚴的叛逆繼續存活下去,後來我終究是不敵,而小寧爲了救我,也暴露了暗妖的本體!”
“暗妖一出,衆聖塔震動,開始聯合其它豪門一同追殺,而小寧別無選擇,爲了讓我活下去她最終放棄了人形,永遠迴歸暗妖的懷抱,然後她得到了暗妖全部的力量,她真的很強,超乎想象,五大豪門的王者都被她殺盡了,就是那尊真神也被她擊成重傷,而且中了暗妖毒,必死無疑!”
“可惜,她也被那真神殺死了,而我則被她丟進了那屍堆之中,她是希望我活下去的。”青骸緩緩說道,原來這纔是那段歷史的真相嗎?
陸昊明臉色微微一白,這與他知道的內容完全不同,但這毫無疑問是對五大至尊豪門極大的不敬,而如果事情真如青骸所言,那麼這將是衆聖塔一個難以抹去的污點。
要知道衆聖塔最爲神聖,號稱諸聖的歸處,
他們可決不允許這樣的真相再被翻出來!
“呵,果然是老了,竟然告訴你們這些,或許是壓在心頭太久了吧”,青骸搖了搖頭,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說這麼多,也許真的是想要傾述吧。
“晚輩只能說一切皆是天命,在您看來是衆聖塔犯了錯,而在衆聖塔看來,他們的弟子發現了暗妖,不論初衷如何,皆是大功一件,畢竟世上之人皆認準暗妖該殺,前輩從一開始,就選錯了路。”陸昊明淡淡道。
“真是無情的小子,但本座必須承認,你說的沒錯”,青骸笑了笑道,並不在意,他又如何會想不明白這些?
“可惜,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青骸低語道。
“那前輩現在想要做什麼?”陸昊明眸光一閃,青骸來到這裡,絕對有着他的目的。
這樣一個萬年以前的強者,如今化作死族歸來,恐怕將會掀起天大的風浪!
“小子不用那麼擔心,如今已經過了一萬年,昔日的種種都已是過眼雲煙,本座不過是想好好活下去,然後回到與她相識的地方罷了。”青骸淡淡道。
“好好活下去嗎?”柳銘心中低語着,竟與青骸有了一絲共鳴,因爲他也是被這樣期望着的,馨兒姐姐別無所求,離開之時也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柳銘,似乎能夠理解青骸的心情了。
“原來如此。”陸昊明神色一動,點了點頭。
“哦?”青骸有些訝異,隨即道:“你真是讓人意外。”
“前輩過譽了。”陸昊明笑道。
“也罷,雖然本該殺了你們,不過本座似乎與你們皆有緣,便放過你們吧,時間差不多了,本座也該離去,後會有期。”青骸淡淡道,身形一閃,已經進入了羅生門之中,而羅生門緩緩轉動着,莫名的偉力在纏繞流轉,也不知究竟通往何處。
“可能,真的通往羅生堂吧。”陸昊明低語道,說不出的驚訝。
“他去羅生堂做什麼?”柳銘問道。
“活下去。”陸昊明道。
“他不是活着嗎?”
“不,他雖然從人族轉化爲死族,但轉化並不完美,需要一萬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想來是他當初的秘法並非完整的,而現在他雖然看着沒什麼問題,但只要到了外界,恐怕很難長久存活,唯一的辦法,就是去羅生堂尋找到完整的秘法!”陸昊明道,他竟然已經看出了青骸所用秘法的來歷。
“原來如此。”柳銘點點頭,心中不免一陣唏噓。
青骸當初的選擇他不做評價,但如果是沫沫遇到了那種事,柳銘絕對做得比青骸更狠,而如果沫沫是暗妖,那柳銘就是殺盡人族,也不會讓沫沫有事。
深吸一口氣,柳銘將這些念頭都驅趕出去,然後看了陸昊明一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來自於五大至尊豪門?”
能夠知道這麼多,除開五大至尊豪門,柳銘還真想不出其它地方。
“兄弟說笑了,憑小弟的威武,區區至尊豪門算得了什麼,小弟根本不屑進去!”陸昊明瞬間恢復平日裡的樣子,一副不屑的模樣。
“你似乎很擔心。”柳銘眼睛眯了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