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和樓隨風坐在包廂之中,把盞暢飲,卻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另外一邊,已然有人盯上了自己。
這個時候,大廳之中人漸漸多了起來,雖說都是修真之人,輕易不會喝醉,但是這靈酒自然也不是凡物,多喝上幾倍,也大都有些飄飄欲仙起來。漸漸地,這些在世俗之人眼裡如神仙一般的人物,也都酒酣耳熱,略微有些放縱自己起來,便如那尋常江湖豪客一般,大碗飲酒,大聲交談,一時之間大廳之中吆五喝六,熱鬧非凡。
而那瑤姬則款款行走於酒席之間,不時與客人談笑幾句。以瑤姬的風姿,自然讓人心醉神迷,紅衣仙子的外號,可不是憑空來的。
李輝飲下一杯靈酒,漸漸地心情也舒暢起來。他雖然性子偏冷,並不喜歡喧鬧,但此刻看到這如世俗間酒樓一般的景象,心中卻也微微有些觸動,並不覺得反感。
“天湖城王家,王天齊公子請紅衣仙子入雅間一敘。”
就在此時,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下面的雅間之中傳來,聲音傳遍整個大廳,所有在場的修士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發出聲音之人並未刻意掩飾自己,廳中之人全都挺清楚來源正是那四層上的一處雅間。一時之間,大廳之上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四層的那處雅間,眼光中含有幾分豔羨。
李輝卻是一怔,不解其意。
“瑤姬在這逍遙島中,越來越出名,甚至可以說,進入這貴賓廳的不少修士,全都是仰慕紅衣仙子之名纔來的,現在天湖城擴大,城中修士更多,有不少勢力不弱的家族門派也入駐天湖城中,有不少來此間消費的世家子弟,便想着能讓瑤姬作陪,共飲幾杯,後來這樣做的人越來越多,逍遙島便索性定下一個規矩,要邀請瑤姬陪飲幾杯,便要最少付出五百塊下品靈石的代價,僅僅只能讓瑤姬入雅間一敘,這樣一來,自然有人不願意當這冤大頭,但也有不少世家子弟,爲了顯擺自己的派頭,願意耗費靈石在上面。而且,這五百塊下品靈石只是最低的,如果同時有人出價更高,便由價高者得之,你等着看好戲吧。”
樓隨風看到李輝不解,淡笑着解釋道。
果然話音未落,便有另外一個雅間之中傳出聲音:“城南徐公子邀紅衣仙子共飲幾杯,贈仙子靈石一千,聊表心意。”
李輝啞然,卻是沒有想到還有人會將靈石花費在這上面。不過略一想也便釋然,這些世家子弟都是天之驕子,在這種場合相遇,誰又願意被壓着一頭?這瑤姬的魅力固然大,但很多時候,也是爲了爭個面子。便如當年樓隨風和那樓景在此地爭執一般。
同時心中暗歎這逍遙島的手段,瑤姬只需陪人飲幾杯酒,這大把的靈石就賺了回來。
“徐公子,凡事有個先來後到,今日我家公子邀請紅衣仙子在前,徐公子還是改日再來吧。”
先前那王公子所在的雅間之中,卻是冷冷傳出一個聲音,正是先前出口邀請之人。聲音之中頗有幾分不滿之意,卻是那王公子的一名隨從。
“王天齊,這紅衣仙子的規矩,大家都知道,即使你先邀請了又如何?有本事你出價比我高便是,像個娘們在這裡嚷嚷什麼,難道還要回家讓你媽過來評理不成?”這時候那徐公子所在的包廂,卻是一個青年的聲音淡然傳出,言辭中滿含譏諷之意。
這聲音卻不是先前那僕從的聲音,顯然是那位徐公子親自開口。
李輝眉頭一皺,卻是聽出這徐公子的話中頗有幾分挑釁的味道,心中更是不解。
“這王家和徐家,也是天湖城之中兩個大家族,雖然如今樓家一統天湖城,但卻與那紫薇宮的手段不同,我們樓家只是將一些核心的產業握在手中,卻也讓出了大部分利益給城中的其他勢力,如此一來,我們樓家固然佔着大頭,無人可以撼動,但是其他家族,卻也有不小的利益,這樣樓家的地位反而更加安穩,這王家和徐家,卻是爲了一處較大的坊市生意,一直以來便不對路,今日兩人如此爭執,卻也是有些私怨。”
樓隨風淡然解釋道。
李輝點點頭,飲下一杯靈酒,卻也沒什麼別的想法,抱着一種看戲的心態繼續看這兩人的爭鬥。心中卻對這樓家的統治手段更加佩服。
此種舉措,自然比那紫薇宮不知高明瞭多少,既讓那些其他勢力臣服在樓家手下,又給他們不小的利益。如此一來,這些家族自然也少了幾分怨氣,況且這也等於給餓狼羣中丟下一塊肥肉,衆人搶食,彼此制衡,更無法對抗樓家。真正的大頭卻是在樓家手裡握着。
紫薇宮統治夏州,之所以有逆薇盟進行反叛,歸根到底,還是因爲紫薇宮將這些其他勢力限制的太死,這些勢力在紫薇宮統治下根本無法發展壯大,纔會聯手進行反抗。
“徐鳳陽,今日你是非要跟我爭個高下不成?那今日本公子便和你分個高低,我出一千五百塊靈石。”
先前那姓王的公子所在的包廂之中,卻也傳出一個年輕公子憤怒的聲音。
“兩千!”
那徐公子卻只是淡然回了這麼兩個字。
此時整個大廳之中全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着兩位世家公子之間的爭鬥,卻沒有第三人插手。
一來王家、徐家,都是大家族,除了樓家,恐怕還沒幾人能惹得起。二來,平常即使有人邀請瑤姬作陪,也很少有人擡槓,此刻座中各位誰不知道兩家之間的恩怨,自然沒有人自討沒趣來趟這渾水。
“兩千五!”
那王公子絲毫不示弱。
此時那當事人瑤姬卻是立在大廳之中,端着一杯靈酒,輕抿一口,一雙眼睛更顯狐媚妖豔,向着兩位公子所在的包廂各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幾分爲難之色。
“兩位公子捧場,瑤姬感激不盡,只是瑤姬分身無術,無法能同時與兩位公子共飲,實在抱歉的緊,要不那位公子讓步一下,瑤姬改日再來作陪?切不可因爲這等小事傷了和氣,那樣瑤姬可就過意不去了。”瑤姬語聲之中含着幾分幽怨,更加魅惑人心,看似在勸說,實則讓兩人更難以作罷。
這邀請瑤姬作陪,所賺取的靈石,無論多少,逍遙島只抽取一百塊靈石,其餘的都歸瑤姬私人所有,因此瑤姬自然也不擔心這兩人出價更多。更不擔心兩人鬧出事來。這逍遙島可是樓家的產業,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哈哈哈,與佳人對酒暢聊,本就是趁興而來,興之所至,如果改日,豈不無趣?徐某卻是萬萬不捨得辜負如此大好興致,我出三千五百塊下品靈石,邀紅衣仙子一敘。”
果然有人沉不住氣,那徐公子直接出價到三千五。
這時候,那王公子卻是沉默起來。
坦白說,花個五百靈石請這位尤物共飲幾杯,也的確沒什麼。但是花幾千塊靈石,卻有些不值了。但今日卻偏偏遇到了死對頭,一時之間也是騎虎難下。
“王天齊,你和我比,你能比的過我麼?”那徐公子得意地大笑道。
這一邊包廂之中,那王公子卻是一咬牙,決定再加一次價,如果那徐鳳陽繼續加價,那就由他去當這個冤大頭吧。
“我出……”
“都他媽給老子閉嘴,跟狗咬狗似的,來喝個酒都不得清淨。”
那王公子話剛出口,就被一個粗暴的聲音不客氣地打斷。
那王公子一句話被噎了回去,臉紅的像豬肝似的,今日跟這姓徐的鬥氣,卻沒想到半路里又跑出一個添亂的。
好不容易將這口氣回過來,卻是臉色一沉,向着話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那徐公子同樣臉色一變,向着說話的那人看去。
他與這姓王的爭鬥,兩家勢均力敵,在這天湖城中除了樓家,便沒有人敢多言半句。
這說話的人卻是毫不客氣地說他兩是狗咬狗,一句話,就將天湖城中兩大勢力給得罪了。
不止這當事的兩人,此刻這貴賓廳中所有的人都帶着幾分驚愕向着說話那人看了過去,都在猜測是誰如此大膽,竟然敢同時將徐家和王家不放在眼裡。
坐在七樓包廂之中的李輝和樓隨風同樣心中有幾分驚愕,一齊向着大廳之中看去。
方纔那說話之人,卻並不是來自某個包廂,而就在這樓下大廳之中。
一時之間,這貴賓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坐在大廳西北角落上的一張桌子上。
那一張桌上,卻只有一名修士獨自坐着喝酒,桌上放着幾樣並算不得名貴的菜餚,那酒卻是極好,是這逍遙島中的頂級靈釀,仙人醉。
一名穿着一身看上去頗爲名貴的絲綢所制的白袍,約莫二十五六歲上下,頭髮隨意地披在腦後的修士神情自若地將一大碗酒一飲而盡。
這人穿的那身白袍雖然用料考究,但卻並非是靈器法袍,只是世俗間凡人所穿的絲綢織就,而且此刻看起來有些破舊,袍擺上裂開幾條縫,一條腿蹬直,另一條腿隨意耷拉在上面,這靴子同樣只是凡物,甚至可以看到靴底破了一個大洞。
更讓人感到驚愕的是,這人竟然在腰間懸掛着一柄帶着劍鞘的賣相頗爲不錯的寶劍,只是這寶劍上卻沒有絲毫靈力波動,恐怕也是凡鐵所鑄。
如果說,在這貴賓廳中的那些修士,喝下幾杯酒,便有些像世俗間的江湖人士,那麼這人就不是像,而是標標準準的世俗間江湖浪子。
這一身打扮更是不倫不類,初踏修真路的煉氣期小修士,也許可能置辦不起靈器法袍,穿一些普通的衣物,但是來到這貴賓廳的,卻最低都是築基期的修士。置辦一件靈器法袍的財力還是有的。
就連那些煉氣期小修士,也大都會弄一件賣相不錯的道袍穿上,頗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模樣。此人卻是徹徹底底的一副世俗間江湖人的打扮。那柄懸掛在腰間的“寶劍”更是讓人嘖嘖稱奇。
別的不說,恐怕就那一罈子仙人醉,也足夠置辦一件湊合的法袍了。
衆人看到這副模樣,一時之間卻也被怔住,就連那兩位被罵狗咬狗的公子,此時也怔怔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人卻是渾然不覺,自顧自地將一碗酒飲下,這才放下碗來,擡手將嘴脣一抹:“好酒,這天湖城也就有這點不錯。”
這一將酒碗放下,衆人這纔看清楚此人的面孔,倒是兩條劍眉,目似朗星,鼻樑高挺,頗爲俊朗,只是佈滿風霜之色,更添了幾分江湖浪子游俠的灑脫不羈。
ps:昨天十一點多準備上傳,坑爹的停電了。今天還沒來電,只好來到辦公室加班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