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今日所做一切,不過都是跟皇后娘娘你依樣畫葫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罷了!更何況,我今日下毒所針對的,是一個三十七歲、閱歷深厚的深宮婦人;而當年皇后娘娘毒害的卻是一個僅僅十四歲、涉世未深的小丫頭!便是同爲下毒,其中人心險惡,自分高下!”
皇后死死按住喉嚨,再想說話,卻已發現失聲。
婉兮自不意外,餑餑裡是她親手加的東西,劑量都是她計算好的。這會子就是要皇后失聲,喊都喊不出來!
這富麗堂皇的皇后樓船,已只剩下婉兮一個人說話。
她便越發淺笑盈盈:“其實皇后娘娘只發現了說不出話,這才知道中毒麼?皇后娘娘怎麼也不想想,我這下毒報復的法子,既然都是跟皇后娘娘你學的,那麼又怎麼會只到今天才使出來;怎麼會只叫你中了一種毒呢?”
皇后大驚,想喊卻無聲,一雙眼珠都要凸出眼眶般,死死盯住婉兮。
婉兮便笑得更甜:“自然是跟皇后娘娘當年對我一樣,我也早就不動聲色給皇后娘娘下了別的毒去啊。皇后娘娘不妨回想,這一二年來,可否時常覺着神情恍惚去,覺着自己一點一點地陷入癲狂了?”
皇后一驚,喉嚨裡彷彿有千萬頭想要奔出的虎豹,卻怎麼都打不開那道閘門了。
婉兮輕哼一聲:“我特地提到‘一二年’,以皇后的聰明,怕是已經明白我說的是什麼了。”
“皇后一向謹身,尤其防備着我,所以我就算想給皇后主子送進什麼去,皇后主子也都不肯貼身放着的。這一二年間,我唯一成功的只有一次:就是我陪皇上巡幸完五臺山之後,回來用五臺山的樹葉,給皇后娘娘抄的那一卷《心經》啊!”
“那經卷既然是後宮里人手一捲,且是用五臺山的樹葉抄下的,又是學着皇上在五臺山上御筆親錄《心經》的樣兒,故此皇后娘娘怎麼也不好拒絕了。還當真就拿到你長春宮正殿東暖閣裡的小佛堂裡,去供奉在佛龕前了。”
皇后張嘴喑啞有聲,滿臉的仇恨。
婉兮點頭:“我知道皇后娘娘想罵什麼。你想說我借佛經害人,是絕了自己的福報……可是我卻要告訴你,那佛經終究是否害人,都在你自己!”
“不瞞皇后娘娘,我那抄經用的樹葉,是事先薰了硫黃才烤乾的,你沒見那顏色那般的金黃美麗,宛若金葉子麼?而那經書所用的墨,亦是早就加入了丹砂去!可是這本身並無錯處,古往今來烘乾樹葉,許多人都用硫黃;抄經加入丹砂,更是再普通不過。”
“如果皇后娘娘只將那經書穩穩當當供奉在佛前,那它就是一卷再普通不過的《心經》。而如果皇后娘娘將那佛經一葉一葉地燒了——硫黃和丹砂經高溫火煅之後會放出什麼來,皇后娘娘相信比我更明白!”
“硫黃和丹砂兩種氣體皆可叫人中毒,神思恍惚便是中毒的體現!這在我用硫黃和丹砂燻蒸治療那疙瘩的時候,拜娘娘你所賜,我早就親身體會過了!故此該用多少劑量,會叫人產生什麼樣的模樣,我全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