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眯眼想了想,倒也點頭:“你說的也對。”
那拉氏母家世居關外,吉林輝發老城處。故此她母家給她送進宮來些關外道地的藥材,十分方便。
而從前這太醫院裡,正經看病的御醫、醫士都是漢人,滿人只充爲官員,卻並不實際看病。
皇帝也是一樣,雖說是滿人,可是從出生就是在京師,接受的醫理也都是漢人御醫、藥書的傳授,故此對傳統的關東醫藥倒不那樣熟悉。
故此那拉氏指望那些藥做些什麼手腳,倒也可能,總歸這些在京旗人、漢人也認不出來。
可是自從皇上下旨,叫各王府宗室引薦滿人郎中之後,這太醫院裡倒留下了那麼一兩個皇上親試滿意的滿人御醫去。故此便是關外的藥材,現在用起來,也不能不多加幾分小心了。
那拉氏也坐下想了一想,不多時,忽地一笑。
招手喚兩個女子過去,低聲耳語兩聲。兩個女子一怔,那拉氏倒是大笑:“我一般做事,自然是不希望叫皇上發覺。不過這回倒特別了呢,我甚至是希望皇上能發覺的。到時候,便是那人的禍事到了!”
七月過了,卻又是閏七月。
六月裡皇帝下旨催問訥親的進兵方略,到了閏七月,訥親的摺子又遞上來。
皇帝再度懷着希望展開,何成想,摺子裡的內容竟然又是“皇貴妃請即正位坤寧”!
皇帝惱得再度將奏摺砸到地下,甚至起身,擡腳踩上去蹦了好幾下。
“訥親……辜負朕恩!”
皇帝氣頭上,暫且不能對訥親做什麼,卻在接下來連批幾道奏摺,將孝賢皇后孝期百日內剃頭的官員:江南河道總督周學健、湖廣總督塞楞額全都逮捕下獄!
李玉在外頭瞟着皇上這情形,心下更不託底。
下意識,他這就想趕緊直奔永壽宮,跟婉兮去拿個主意。或者再把婉兮給請過來,勸勸皇上也好。
就在這會子,孫玉清從外頭跑進來,向李玉稟報:“師父,外頭皇貴妃來了,求見皇上。”
孫玉清原本是皇上在圓明園伺候的傳旨小太監,因得用,又因李玉年歲大了,身邊缺個跑腿兒的,這便給調回宮裡來了,也叫當李玉的徒弟。
李玉便是微微一皺眉:“怎麼趕這個節骨眼兒來了?”
既然那拉氏這會子來了,他便怎麼都不方便去請令妃了。
終究皇貴妃位分高,如今又攝六宮事,李玉不敢怠慢,這便趕緊先到宮門口給請安。
李玉小心地道:“……皇上這會兒正忙着。黃貴妃主子您看,奴才是這會子給皇貴妃主子通傳,還是再等等?”
那拉氏高高立着,“皇上忙什麼呢?”
李玉客氣道:“自然是批摺子。”
那拉氏目光一轉:“皇上批摺子一般都是在上午。這會子天都快擦黑了,皇上批的摺子,便應該是後來送進來的。”
皇帝批奏摺也有常規和非常規之分。正常朝臣的摺子是上午批閱,而臨時送進來的,不是軍情十萬火急的,就是有些心腹大臣的“密摺專奏”了。
李玉只能訕訕笑着應:“正是。”
那拉氏轉了眼珠兒問:“誰的摺子到了?可是……訥親的?”